01 重案集结 之三(1/2)

「重案组」会议室里,川崎刚结束漫长的搜查会议,整个人仰躺在办公椅上。此刻会议桌还残留许多文件资料。

该会议的内容不外乎是针对越南帮的搜查方向做探讨,同时也是为了展现身为领导者该有的样子。但「重案组」许多人依然不把他当一回事,尤其是老牌刑警,几乎当他是日本寄放在这里的「包裹」,认为他不该接手这麽危险的案子,甚至认为他根本不该来「重案组」。川崎被众人细心呵护着,从上层到下属,都是这麽一回事。「花瓶」的形象已经深根蒂固。

川崎依然在思考该如何脱离这个窘境。从六天前王文忠要独自率队扫荡毒品交易时,川崎曾有意加强蔚蓝海港的警备,以期望利用合法手段去呼应王文忠的行动。但这个命令被其他人忽视掉,所有人都认为川崎太瞧不起王文忠的办事能力,因此当晚没有任何警力支援。

一天後,九警屠杀案爆发了,王文忠也成为失踪人口,「重案组」犯下无可弥补的行政疏失。拒绝川崎的那夥人为了将功赎罪,在第一时间知道情报後便擅自组成搜查小组,期望第一个找到王文忠。但各个小组都心怀鬼胎,彼此倾轧互斗,情报咬住情报,造成搜查方向大混乱。最後也是依靠川崎下达暂停搜查,才让线索得以慢慢理清。但这一乱的结果,就是拖了五天。

五天。王文忠承受地狱般折磨的五天。浪费了宝贵的时间,一一都反应在王文忠的屍t上。

川崎低头、叹息、复又仰躺,脑中不断思考该如何团结这群下属。这五天的亲手办案,已显示川崎有足够的智慧去主导搜查方向,但g员们依然深信自己那一套多年的办案手法。假使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套,并且以信仰般的信念去贯彻,那这个团队永远无法团结。

「重案组」是一个团队,而不是众多小队的混合总称,那将跟帮派底下的头目没有分别。川崎不禁感叹,thedrea的警队人员素质仍需要加强,尤其是强化团队荣誉这一块。

今天的会议依然没有多大进展,各自为政的态度没有改变,但不再有人执意坚持自己的路线。也许是川崎近日的表现折服他们,也许是害si王文忠的罪恶感,其实不管如何,都没有太大关系,这是个好现象!

「藉着你的si来上位,好像说不太过去,好友。」川崎盯着天花板,嘴中喃喃自语,心理总有不踏实的感觉……利用他人不幸来成就自己,观感总是不好,自己就像个迫不及待占领老将位置的菜鸟指挥官,而且si者还是自己的好友。

但他又能如何?时下情况紧迫,又浪费一天了,已经没多少时间可以挥霍。川崎暗地想着:「你会原谅我吧,前辈?」

正如此思考的同时,会议室的门被打开了。川崎重新坐好,双手合握摆在桌子上,看着等待已久的人出现。

「长官好,我给你带了早餐。」出现的那人有点年纪了,川崎看着他的装扮。墨镜、油头、花衬衫、便衣外套,整副很随意但绝对不便宜的行头。若要给个中肯的评论,就是财大气粗的流氓。

该人手上的早餐包装,写着「台南饭楼」四字。

「徐前辈,辛苦了,请坐。」川崎以左手邀请徐星剑入坐,对方则客气地拉了张椅子,坐在略远地方。

「刚刚x1菸,知道你不喜欢,所以坐远一点。」徐星剑将早餐推至川崎面前,又说:「抱歉,陪了那些人打了几圈,谈了些事,所以来晚啦!」

「不会,我这里也才刚结束,徐前辈来的刚好。」川崎依然是很客气的口吻,徐星剑有点受宠若惊。他其实已经四十三岁,服役「重案组」二十五年,年届退休,但仍是没有真正警察身分的卧底。唯一受人尊重的原因,只有岁数与资历,是「官僚组」一向最看不顺眼的那种低层老油条。

这个川崎则很有趣,口口声声喊着前辈,大概是想拉拢亲信吧!

「我什麽身分!」徐星剑半自嘲的说道:「警视大人就别再前辈前辈地嘲笑我啦,妈的,我只是没文化的老家伙罢了,g卧底g了二十多年,像个废物。」徐星剑也很常利用这段话去试探每个高攀他的官僚,想要看清一个人态度,这往往是最容易的办法,从之後的对话便可以知道。

「徐前辈这麽说就言重了。王警官常常提起你的贡献……我觉得徐前辈是警队不可多得的人物,绝对受的起他人的尊敬!」川崎选择的答案也被很多官僚讲过。徐星剑眯着眼注视川崎,由这句话还很难断定他的态度,有必要再花时间去试探他。

「你口中的王警官是哪一位?」「重案组」起码有六个「王警官」,但徐星剑大概猜也猜的到是哪些人。不是王文忠,就是最近与川崎走很近的王柔小妹妹。他猜是後者跟川崎说的,谁都知道王柔再筹备一支什麽「特别行动队」……

「是王柔。我要她告诉我重案组可倚重的人才,她说徐前辈是第一人选。」川崎虽然拥有所有下属的人事资料,但对其他人的个x完全不了解。川崎被架空的两年间,几乎从事「重案组」与上层官僚之间的杂务,实际办案计画则交由王文忠执行,因此几乎没有与「重案组」成员有深入交流。

「噢!不是她的小男友丁肇峯吗?第一个居然指名我!」徐星剑笑了,他与王柔、丁肇峯都是王文忠指挥t系的核心g员,彼此认识已久。但在王文忠执行扫毒行动时,刚好都在处理其他案子而没有跟随,因此逃过si亡的命运……这中间事後回想还挺令人唏嘘不已的。

——王柔想要川崎接手「孤狼」……不愧同为「官僚组」,还真力挺他的日本学长!

这席话徐星剑压抑在心中。他观察着川崎的一言一行有一阵子了,至今没有犯下让他失望的表现,但要认同可能还需一段距离。徐星剑自己在必要时,绝对可以配合的,但丁肇峯那小子就很麻烦。

果然,在徐星剑这麽想的同时,川崎马上就说出了他的烦恼。

「我的人选基本上都订下来了,我交由王柔去执行这份名单筛选,得出了徐前辈、丁肇峯、还有王柔自己……其中丁肇峯在交涉过程有些误会,迟迟不肯见我一面。」川崎略显沮丧地说,但立刻就打起jg神来,他晓得自己不能因微小挫败而失落。

「警视大人的意思?」徐星剑说得很保留。他是在问川崎的个人意见,同时也在暗示这是否为找他的目的。若是後者,试图利用前辈施压,让丁肇峯入团,这徐星剑可不g。

睿智的川崎很快就知道徐星剑的考验,立刻回答到:「我与徐前辈见面只是先培养团队默契,还不必要劳烦前辈。这件事我会想办法自己解决,王柔也会协助我,倘若这件事无法获得善终,我会依情况改变名单,时间不允许我继续固执了。」

「好!老的没看错,你脑袋清楚什麽事重要,什麽事不重要,任务优先,我们的确没剩多少时间。」徐星剑玩了一下嘴边的胡子,以建议般的语气说道:「不过你还是试图让丁肇峯这小子进来吧!他很耐打,也很能打!」

「我会记住这宝贵的建议。」川崎略略低头行礼,向徐星剑致意,之後才打开徐星剑带来的早餐饭包,吃着早已冷掉的伙食。

「太晚吃啦,下次给你包热一点的,没想到会聊这麽晚。」徐星剑趁着这时段说些以往的办案经验,也略略说明thedrea的帮派情势,以及提及自己在越南帮与兴洪门等各帮派的战略布局,以让这位长官能更加了解他未来所要面对的战场实际资讯。川崎也深深感谢徐星剑的经验分享,并一一写进警察手册中,以利晚点进行搜查计画。

在吃早餐的同时,会议室的门又被打开了。两人同时朝门望去,看见一名短发俏丽的年轻nv警走了进来,神情是难掩的失落与气愤。

无论谁也看得出来,游说任务失败了!

「王柔小妹妹,坐!」徐星剑推了一张椅子给王柔,但力道稍大,直接撞上王柔的脚。王柔瞪了一眼并踢开椅子,嘴巴的形状似乎在说「白目」两字。

王柔选择坐在徐星剑对面,但b较靠近川崎的位置。看见王柔出现的川崎相当高兴,好像遇见多年的至交一样,他展露了今天第一次笑容。

「长官,我没能留住他,我失败了。」王柔低头说道,认错的模样不禁让人联想到小动物。川崎听了後只是笑了笑,没打算对这件事追究,脑中转着刚刚的名单修改计画。

王柔见没有得到回应,又发觉川崎沉思的模样,大概了解川崎想要g嘛了。她不能让这种事发生,连忙喊到:「在给我一些时间,我一定会说服阿峯,请先把他排进拟定计画里……整个重案组没有第二个人能取代他,请长官相信我的判断!」

「我一直很相信你,谢谢你,在第一时间跳出来帮我。」川崎看着急得快哭出来的王柔,这才意识到她为了说服其他人而也受了不少委屈,心里相当不舍:「学妹,我很相信你的能力,你绝对是警队的明日之星……你做得很足够了,但还欠缺历练与威望,我们要以任务为重,名单可以改,我们不能在拖延了!」川崎语重心长地说道,这是他近日来的感触,王柔拼命的模样简直就是初任官的自己。

听到这些话的王柔,突然站了起来,指着徐星剑的脸说道:「是不是你教唆学长这麽说的!是不是!你一直不太欣赏丁肇峯的个x,所以不想跟他合作,因为他是你卖老也没用的对象,是不是!」王柔气极,面对侧着脸不看他的徐星剑。有时真的认为这男人太y险,身为卧底,可以g出近乎黑道的手段。

徐星剑面对无理的控诉,只是不言不语,他知道跟这nv人讲道理没用。但不理不睬的态度更容易惹王柔生气,王柔几乎要完全发作。

场面突然变的火爆不已。川崎冷静地观察两人,并咳了两声,示意自己还在这里。王柔这才气哄哄地坐下。

「这是我的决定,既然是从我的嘴巴说出来,那就是经过我亲自思虑的结果,不关徐前辈的事。」川崎以沉稳的嗓音说着,散发出「官僚组」菁英独特的威严:「我是警视,我尊重我的阶级,认真看待这个团队的成立,王警官,你这是在破坏荣誉,我有没有说过,我最重视什麽?」川崎的质问柔和异常,但极具侵略x。王柔一听整个肃坐起来,身t开始若有似无的颤抖。

徐星剑则是事不关己地看着这位长官,心中暗暗赞叹他所散发的气质。

「我再说明一次,因应情况特殊及紧迫x,我必须要求一个默契绝佳的团队。你、徐前辈、丁肇峯固然是现成的、而且是最佳选择,但随着时间流逝,敌人只会有更多可趁之机。这几天你也看见实际案例了,我希望你有学进去,将来对你当上警部很有帮助。」川崎看着王柔,对方则是避开视线,满怀愧疚地低头。这句话震撼了身为官僚的她,同样在这个弱r0u强食的阶层中,川崎拥有b她更为成功、且更为真实的经验,说出的话自然具有信服力。

「要成为领导者,就必须做出正确的决定,即使是错误的,也要勇於承担这个责任。在两年前,我从未掌握重案组,以至命令贯彻产生问题,肇生王文忠的殉职……现在,两年了,我必须背负起这份责任,因为我是警视,我才是重案组的实际领导人!」川崎缓缓从坐椅上起来,高大的站姿与笔挺的制服令他感觉威武异常。王、徐两人皆不自觉屏住呼x1。

真正的官僚!

「我们最多还有六个小时,你还有时间完成你的任务,但请记住,得失心别放太重。」川崎温柔地笑了笑,与方才的气势判若两人,王柔有点无法适应这种转换:「你是完美主义者,但就是太过於苛求,很容易伤到身边支持你的人。你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好好加油!」

「是,长官!」王柔肃然起立,向川崎敬了一礼,对方也认真地回礼:「我一定戮力完成任务,不再让你失望。」说完後便立刻夺门而出。

「闲不下来啊,小姑娘。」徐星剑则是趴在桌上,慵懒地看着离去的王柔。像她这种执行力,警队可没有几个。

「我们需要的正是这种人才。」川崎备感欣慰地望向会议室窗外,赤峰角山区一览无疑:「在这样的城市中,是时候需要一点希望了……」

丁肇峯依然在南谷门商圈四处游荡。此时为下午五点,正好是放学与下班时刻,因此能在路上看见许多学生和上班族的身影。

这里离赤峰角有段距离,早已超出丁肇峯的辖区范围。丁肇峯是警部补,在行政规定中,仍然受限於「行动暨任务管理条例」;只要警部以下阶级,除有上级命令或重大任务在身时可自由行动外,其余在班时间必须於辖区内,且行动都要与上级回报。

警部补是thedrea警察t制中最低阶的「警官」,是连结一般员警与上层警官的桥梁,同时也是「实习刑警」,一切规范皆b一般员警宽松。由於这是唯一不需要晋级考试的警官阶级,只需要年资与实绩便可升任,所以在这个阶级混杂了许多素质不一的人员;上级为了管理这一层身分尴尬的官僚,才有管理条例的诞生,以免这些不够成熟的警官混乱辖区间的管理。

警部补再上去就是警部,阶级制采日本警视厅那一套,因此不可避免地要考试。但这个公务人员考试非常困难,一年只能报考两次,也要符合一些严苛的规定。丁肇峯这种与读书无缘的家伙自然不可能过关,王柔还b较有可能;她是正统警察大学出来的,跟丁肇峯这种从基层g起的可不同。

残酷的菁英筛选过程遏止了领导阶层素质低落的问题。几十年前仍是「绩公制」时,曾让警队上层混杂一堆毫无内涵的官僚,几乎是为了退休金才占着位子不放。那几年根本是thedrea治安最黑暗的时期,大量的谋杀案也是从这时期开始。

这些事,丁肇峯常常听王文忠提起。早期的「重案组」几乎是这种官僚,王文忠初任员警时遇上了一、两个,因为执法理念不同而被狠狠恶整过;如今大部分家伙都被新的警官制度给强制「补考」,最後迁到不重要的职务,「重案组」才有好转的迹象。

但「重案组」仍旧有着不可逆的腐烂根本,尤其是那人尽皆知的「毒品运作流程」,恶质异常的si循环……丁肇峯每每想到这个机制都非常生气,许多缉毒科同僚都被这个流程给牺牲掉,如今连「孤狼」也难逃一劫!

以上这就是丁肇峯非常不信任官僚的原因。唯一一个让他承认的,只有官拜警部的王文忠。

——我如今该何去何从呢?

丁肇峯神情愁苦地思索着。川崎已经逐渐握有实权,影响力与日俱增,而且还不知道使出什麽肮脏手段,让王柔乖乖服从她!丁肇峯想到这里,立刻握紧拳头,他无法接受这位「花瓶官僚」渐渐夺走一切!

他要复仇。身为王文忠团队的核心成员,他不能让复仇成为其他人的责任。他必须亲手终结越南帮这群混蛋!

线报指出,南谷门商圈最近出现一个药头,专作学生们的生意。这名药头身分来历平凡得很,只是末端药头,毒品交易中最没价值的那一个;既卖毒,顺便自己也x1毒,完全受控制的一个人。

这是丁肇峯向一个混黑道的朋友买的情报。普通情形下,这类情报最没有价值,甚至被视为「垃圾讯息」。警察们偏向解决更上层的货品源头,而不是在这种会不断出现和取代的末端药头上浪费时间……但丁肇峯如今异常痛恨与毒品有关的一切,他要找个倒楣鬼来泄愤!

这家伙出现地点不固定,但是有迹可循,基本上哪里学生多就去哪。丁肇峯观察街上学生的流动,尤其注意那种一看就是帮派份子的。丁肇峯锁定了一群染发并x1菸的年轻学生,在後头离一段距离跟哨。

学生们一边大声讲着低级笑话一边走着,并将靠近他们的人推开,态度极为嚣张。丁肇峯冷冷看着他们走入一家街机游乐场,他决定要一起处理这群不良少年。

进入店面後,丁肇锋的听觉立刻被吵杂的音乐填满。许多学生一放学都选择来此处流连,因此到处都是穿着制服的身影。这让丁肇锋想起自己以前也常来这种地方逗留,往往惹了不少架打。

熟悉的环境。熟悉的气息。丁肇峯的知觉感官都变得异常敏锐,彷佛随时都能闻嗅到危险一般……他持续盯着那一群学生,他们挤在一台机器边玩了起来。丁肇峯也为了打发时间,随便选了一台格斗街机开始打……

时间慢慢地流逝。丁肇峯在这个充满菸酒的空间混了将近两个小时,打了无数台街机,若是其他警察看到他这样,肯定会把他骂到臭头。盯哨是非常耗费时间的工作,且常常没有收获,是最令人讨厌的工作内容之一。

况且丁肇峯的盯哨几乎毫无意义。或许他能因此处理掉一个卖给学生毒品的药头,但这种生意很快就会有人递补,并且b这次更加隐密。问题会不断衍生且更加难以解决。

丁肇峯无疑再浪费时间。王文忠命案都快过一天了,也没听警方有任何确切行动,他要在这里继续浪费生命吗?是不是该做点更有意义的事?

想到这里,丁肇峯顿时觉得自己是傻瓜,他狠狠搥了机台一下,许多人因此回头看他。丁肇峯瞪了回去,他不晓得自己在这里g嘛……为了一个愚蠢的理由泄愤?他忽然觉得自己像个孩子。

丁肇峯决定离开。他想去找王柔,可是又担心王柔会一直说服他……丁肇峯顿时觉得自己无所适从,王文忠不在以後,「重案组」似乎便没有他的容身之处。

他一直是被孤立的问题人物,直到王文忠愿意接纳,丁肇峯才找到自己在警队的价值。但「孤狼」si了,旧夥伴也慢慢朝川崎靠拢,丁肇峯感觉又回到以前那个样子……

丁肇峯起身,往店面的门口移动,脑中再次被王文忠的身影占据。强大的悲伤与悔恨涌上心头,使丁肇峯的情绪再度沸腾。他相当烦躁,并恼怒地推开玻璃门,在外人看来就像输太多钱的赌徒。

天se已经暗了,但南谷门商圈才正要展现其真正的活力,许多店家开始亮起五彩缤纷的霓虹。丁肇峯望着这慾望横流的街头,各式各样的人们在移动穿梭,彼此都背负着某种人生而活着。他无法分辨哪些是善、哪些是恶,这座城市太过混杂,一切的一切彷佛都被纯粹的物质蒙蔽,完全看不清表像。

这就是thedrea,一座由资本家的慾望推砌创造的都市。

王柔再度回到了南谷门商圈。此刻已经算是下班时间,由於上层官僚的消极应对,「重案组」至今没有对王文忠命案展开搜查措施,所有警官暂时没有任务。要不然同为警部补的王柔,是没有权限可以离开赤峰角辖区的。

早上因上级命令前来逮捕丁肇峯,但王柔没有积极执行,她知道如果y把心情不好的丁肇峯绑回去的话,只会引起他对川崎的反感。如今川崎应许的说服时间只剩一小时了,王柔依然没有好的说服计画,也许只能以nv友的身分拜托他了吧!

王柔骑着一台稍有年代的摩托车绕着南谷门商圈。这一带商圈她非常熟,她与丁肇峯休假时都会来这里逛街,也知道丁肇峯平时喜欢去怎样的店。

据王柔对丁肇峯的了解;每每丁肇峯心情不好时,都会找一些微不足道的犯罪者出气。早上王柔阻止他继续海扁佛洛特,想必气还没消完,至今仍在哪里准备惹事吧!

——要快点找到他。

王柔先前传了一封简讯给丁肇峯,说非常想见他一面。丁肇峯则传给她一个店名及地址,没说什麽多余的话。王柔看了简讯,那家店是位於一号地下街的拉面店,两人曾一起吃过几次……话说回来,他们多久没有一起吃饭了呢?

想到这个,王柔不禁笑了一下。他们已经将近三个多月没有同时放假,彼此都因不同任务而奔波,老早把约会给忘了。虽然丁肇峯实际来讲今天没有放假,但也没有太大关系,回「重案组」也只是对着空桌子发呆罢了,既然机会难得,何不好好把握一下?

王柔突然很兴奋,同时也感到一丝紧张,久久一次的约会让她觉得很慌乱……太久没有放松了,尤其最近一连串的命案更让她紧张的胃痛,是时候需要调适。王柔加快油门,心情相当期待,她也觉得自己很好笑,吃个饭而已就高兴成这样!

摩托车灵活地钻入小巷,在王柔一阵左弯又拐後,很快便来到地下街的入口。王柔挑了停车位,把摩托车停好,从这里开始就要步行了。王柔踏着轻快的脚步,迅速到了地下街的楼梯口,在这里便能远远看见拉面店的位置。

店门口的长椅上,坐着一个孤单的身影。那人回过头向王柔招手,手臂上的青龙刺青非常显眼。

那个人就是丁肇峯。王柔笑着朝他挥手,对方也报以一笑,虽然神情看起来依然没有jg神,但b早上好很多了。王柔快步走到拉面店前。

「怎麽这麽好,要请我吃饭?」王柔刻意俏皮问道,原本她还想加一句「今天是什麽日子」,但仔细想想後便吞回肚子里去,因为这句话会立刻破坏掉所有气氛,今天是王文忠的忌日。

「没什麽,今天真令人沮丧,我想要你陪陪我。」丁肇峯马上就将王柔搂进怀中,并以手掌将王柔的头轻轻按在x膛上。王柔也很习惯这个动作,没有丝毫害羞,柔顺地靠在丁肇峯身上。

「真不会挑店,难得约出来却只吃拉面!」王柔槌了丁肇峯x膛,并用脑袋撞了心口一下,立刻让丁肇峯唉了一声。

「我本来就不是浪漫型的,你这是在为难我!」丁肇峯结束拥抱的动作,并展示手臂上发达的二头肌:「你看,我是yan光型的,不走偶像剧那一套……你那些浪漫的想像还是留着看电视吧!」丁肇峯伸手弄乱王柔的头发,王柔则是啊了一声,立刻将丁肇峯的手推开。

「幼稚!」王柔瞪了丁肇峯一眼,但对方似乎为此而得意,那笑容不管什麽时候看都很欠揍:「你就是孩子气,早上打伤的那个外国人,人家要准备告你呢,你还真是一点都不紧张!」

「那个人自找的,我最看不惯那种人。」丁肇峯一副自信满满的语气,惹的王柔一阵白眼。但在提到佛洛特时,丁肇峯似乎想起自己找他对打的理由,笑容立刻消失了。

王柔注意到丁肇峯的表情转变,才意识到自己提到不该提的。她暗暗骂了自己,又不小心让丁肇峯想起王文忠的si。

「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王柔以极度懊悔的语气道歉。

「不是你的错,跟你没有关系……」丁肇峯叹了一口气,勉强微笑让自己的表情柔和一点,他也不想把气氛弄僵:「事情都发生了,我们不该再沉浸於悲伤与愤怒,是时候做点有意义的事了……」丁肇峯语气柔和地说道。

「……有意义的事?」王柔反覆咀嚼丁肇峯这句话,并以期待的眼神注视他。至於丁肇峯则看出王柔的意图,刻意避开她的视线,他不想被说服加入川崎的团队!

王柔见了这个反应,不服输地说道:「阿峯,重案组的情况你也知道,根本没有人认真看待这次事件,只有川崎非常重视……我们都是文忠前辈的旧属,难道我们不该团结在一起侦破这件案子吗?」王柔语气非常激动,川崎给予她的时间所剩无几了,她不能让川崎失望!

丁肇峯闻言後脸se更加沉重,似乎想回避这个话题,但王柔没打算放过他:「你仔细想想,文忠前辈这次行动失败,很有可能出现叛徒,难道你打算放任这个判徒继续为非作歹吗?也许下一个就是你或我了,你确定要继续无所作为?我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过案件报告,川崎说报告有掩盖事实的迹象,官僚们似乎准备要把这件事压下来……阿峯,时间真得不够了,我们需要你加入!」王柔的语气咄咄b人。

「我凭什麽信任川崎……」丁肇峯开始犹豫了,他的确很想侦破这一系列案子,也不希望王文忠就这样成为官僚们的牺牲品。但丁肇峯苦思很久,他不晓得该怎麽出发,他一直都是受王文忠指导,鲜少自己决定搜查方向与计画。他没有这种本事!

丁肇峯需要一个领导,这才是他现今最需要的,必须要有人带领他离开黑暗!

「你我都没有选择了,阿峯,我们与徐叔叔都没有资格抗衡官僚,但川崎可以!我们只能寄托希望给他。」王柔紧紧握住丁肇峯的手,柔声劝道:「我们真得很需要你,川崎愿意接纳我们的意见,先见他一面吧……就当作是为了我,好吗?」

丁肇峯彻底失去思考能力,他无话可说,王柔说的都很有道理,这一切的确是现在面临的困境。川崎健一……现在,真的只能依靠他了。

「别说这个了,肚子很饿……」丁肇峯突然说出这句话,并转身要进拉面店。王柔很熟悉这个计俩,每当丁肇峯遇到困难抉择时都会有类似反应,这时只要在b他一下就好。她立刻拉住丁肇峯。

「不行,没有时间了,快点做出决定!」王柔以坚定无b的眼神看着丁肇峯。对方则是被一连串问题ga0得非常狼狈,他只剩下一个选择。

「好!为了孤狼遗志,我就与这个川崎见面。」丁肇峯咬牙切齿,面对川崎这一次胜利感到非常激动:「告诉他,最好能让我满意!」

在蔚蓝海港北边约三公里路程,有一处规模不大的小渔村,如今已没什麽人在使用。

若没有经历过早期的时代,不会有人知道这个渔村曾一度支撑起东海湾的渔获进出口。此地已破旧不堪,几乎没有一个房子的门与窗户是完整的,如今已成为大量非法移民及游民的栖息地。老一辈的长者总是感叹唏嘘不已。

这里原本叫什麽名字,已经没人记得了。现在有个非常符合现况的称呼,「流浪城寨」。

「城寨」之中,一班人马正踩着仓促步伐进入一处空旷广场,集团领头人面目凶恶,恶狠狠盯着早已在广场中央的另一派人马,一副恨不得撕裂他们的表情。

「c你妈的!你们ga0什麽飞机,我这几个月怎麽做生意!」领头人直指着广场集团中央的人,以更快的脚步b近,其身後约十几人也随着老大的势头一拥而上。只是被指的那人仍然神se自若,毫无表情地盯着领头人。

「taade,你今天一定要给我个交代……」余音未落,领头人随即被一名壮硕的男人阻挡下来。该人反戴着鸭舌帽,穿着简单的汗衫及运动长k。他的一只粗壮右手顶在领头人的x膛上,黝黑粗糙的面孔也相当狰狞。

「你讲话给我小心点,不然,我会打si你。」黝黑男说完话便用力反推领头人,对方则被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猝不及防,不过後方小弟及时将他扶住。

「阮韶雄,你一个最小的出来cha什麽嘴,你们越南帮taade老大si了吗……阮泰越!我她妈在叫你啊!」领头人直接忽略阮韶雄,对着後方面无表情的阮泰越叫嚣。

「琛哥,火气用不着这麽大,少做几天生意不会si人的。」讲话的不是阮泰越,而是一直站在一旁的年轻人。这人大概二十四、五岁,一口「普通话」非常标准,看起来应该不是越南人……「琛哥」向那人瞪过去,端视一阵才认出此人是小头目吴咏天。

「几天?是几个月啊!你弄了这出闹剧,警察会查多久!我渔港还要不要运作!」名为「琛哥」的男人,本名吴锡琛,是「蔚蓝海港」的主委。虽然「蔚蓝海港」平时以普通渔港的正当生意面貌示人,但「後头」那可观的利润,才是吴锡琛能立足於东海湾的主要原因。姑且不论「蔚蓝海港」究竟在从事什麽生意,就凭他敢向杀害十名警察的「越南帮」叫嚣,便足见此人不凡。

「又让小角se来跟我讲话,你又是什麽东西!」吴锡琛又打算更进一步,但阮韶雄再次将他架开;但这一次就不一样了,阮韶雄直接一发肘击往吴锡琛x口打过去,一旁小弟见状赶紧将老大拉开,否则双方会因此开战……

只是「越南帮」看起来完全不在乎就是了……

「小角se?琛哥,我在阿虎底下做事这麽久了,我们合作过多少次……别忘了多亏我,你才有办法跟越南人合作,难道你卖个白粉也要用翻译机传话!」这倒是真的,吴锡琛这一年来能跟「越南帮」合作,的确多亏这个华人居中协调,否则那时的「越南帮」根本没有打算跟他打交道,「外籍帮派」一向与华人处不来。

「也是多亏了你才有今晚的局面!找来了一批疯子来这里撒尿,还杀了十个警察!」吴锡琛继续与吴咏天叫嚣。不过刚说完,他的衣领立刻被拉起来,阮韶雄对自己一再地被忽略,已经不爽到极点了。

阮韶雄直接将吴锡琛拉近,由上而下瞪着对方。此时吴锡琛可以清楚地看见这个越南人脖子上的每条青筋。

「我这辈子最痛恨别人w辱我,我会直接把你的嘴巴撕开,再把牙齿一颗颗拔下来,让你用自己的血吞下去!」说完,阮韶雄立刻用右手扣住吴锡琛的下颚。吴锡琛惊觉不妙,双手想要掰开对方的手,却一点用处也没有。

此时後方小弟看到当然立刻上前制止,但对方可是练了一辈子的泰拳行家,力量大到四、五个人也难以架开。许多人开始对他拳脚伺候,阮韶雄也完全无动於衷。

「taade,拿刀砍他!」一名小弟从身後ch0u出一把小刀,但这个动作只做到一半,阮韶雄随即一个侧踢将他踢飞……待众人都回过神来,只看见那名小弟抱住肚子,痛苦地哀嚎。

所有人不敢再轻举妄动。

「够了。」一直沉默阮泰越终於出声,他的嗓音非常低沉,轻易地x1引所有人注意。除了还在哀嚎的小弟外,大家皆一同安静下来,看着这名灰黑发se参杂的男人。

阮泰越瞪着拉扯的两人,他一手搭在阮韶雄的右臂,轻捏两下示意停止。即便是脾气暴躁的阮韶雄,面对大哥不愠不火的态度,也完全不敢造次。他狠狠推开吴锡琛,让对方可怜的下颚得以保全。

「你想怎麽样。」阮泰越问。与大多数「外籍帮派」老大的狂妄气焰完全不同,他的声音低沉浑厚,情绪总是毫无起伏,令人完全猜不透他的心思。不需要嚣张跋扈的态度,不怒自威的气势已然足够压垮对方。

看到阮泰越终於愿意回话,吴锡琛却完全丧失了刚才的气势,已经完全被对方压制了。

他并不是真正的道上人士,也许在其他国家已经算踏足这个世界,但在「自由市」里,商人与黑道有所往来是相当寻常的一件事。他只是这个巨大犯罪结构的一个小角se而已,甚至能说是thedrea的基本构成要素之一。

面对真正的帮派,而且是穿越凶险海域、在完全排外的异域杀出一条血路的「外籍帮派」,吴锡琛的各种举动显得非常不明智。

吴锡琛r0u着被捏痛的部位,神情看起来有些畏缩。他小声地说:「我想要怎麽样……你惹出的大麻烦要很多钱摆平,而且暂时不会有人来我这转运……我需要你那份填补我的空缺。」

他与「越南帮」的具t合作内容,是替「蔚蓝海港」的各种客户走私毒品至其他国家,主要以他们的家乡越南为主,没有人b他们更适合这份差事。「越南帮」担任「护航手」,几乎八成的危险工作由他们一手包办;而自己则是单纯提供场地跟接洽客户,可说是躺着赚钱。

彼此合作快一年了,直至半年前都还算愉快,但之後一直有客户抱怨他们的货物少了或根本没有到目的地,而也在那时开始有警察g预……吴锡琛忍无可忍,开始责怪「越南帮」g得不够乾净,彼此嫌隙越来越大。

终於直到近日杀警案爆发,他才决定摊牌说清楚,要收回「越南帮」的所有利润。

听见这句话的阮泰越,眉角若有似无的向上挑动,看起来依然冷静;至於阮韶雄则是直接将自己的鸭舌帽脱下,并狠狠砸在地上。

「你想要钱,省省吧!都我们在卖命,你就在那上酒店玩nv人,什麽p事都不用做……我告诉你,你敢终止合作,我就烧了你的破烂渔港!」阮韶雄是转运毒品的主力之一,与已故的二哥阮天虎负责各半。一年前甫建立走私航道时曾遭受不少海盗袭击,不知多少次差点si在对方的机枪扫s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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