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渣受说他离开的真实原因(1/2)

吕太和这人看上去如同刚毕业的实习生一般,温润儒雅。

可实际年龄已经大四十,是个实打实的壮年人事。因此,被其他同岁却早已“地中海”的同事戏称为“名副其实的老男人”。

所在这家私人医院平时出诊次数并不多,服务对象都是一等一的有钱人,像郗褚莘这样普通的打工人,正常情况下,是连门诊费都出不起的。

但吕医生的心理科永远是最受欢迎的,也是工作量最轻松。

因为来的“患者”,大多没病。

没病为什么来看病?这是个悖论,但放在吕医生这儿就很合理。

理由是他的长相在这群无毛三高男医生里最为出众,人也最为温柔,是最适合接待有钱的家庭主妇和煮夫们唠唠叨叨发泄怨气的不二场所,所以心理诊疗室总是排在医院年终奖的第一名。

吕太和自己都觉得拿这个第一名,实至名归。但就是听人唠叨,耳朵容易起茧,而且自己缺乏锻炼,双学位心理博士的技能无法展现。

今天和往常一样,他准备下班,就在门口处碰到那位年轻人。

他对这个姓郗的年轻人印象很是深刻,一则是他作为真正有病的人来他的门诊,二则他作为他前老板儿子的“朋友”,让他不得不多留个心眼。

进入电梯,气氛也没那么紧张,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怎么不见城南来陪你?”

“嗯,他有事情。”

吕太和从电梯反光的地方观察到这人的神情,眉头紧蹙,下唇微抿。

不像是庄城南有事情,反倒是他心事重重,眉宇间的阴霾藏都藏不住。

吕太和没有多问,看着逐渐上升的楼层,想起第一次见到郗褚莘的样子,也是这样,装得很像一个正常人。

那天,庄城南风风火火通知他来看病,可还没出办公室的门,就见他将一位年轻人强行抱住推推搡搡进来了。

吕太和上下打量一番,年轻人穿着白色体恤黑色牛仔裤,打扮得土里土气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干净纯澈,长相斯文普通,像是刚毕业的大学生,但绝对不是和庄城南能玩在一起的人。

可他们俩的关系又非同一般,吕太和在看第一眼就知道。

脚底虚浮,眼神飘忽,两个人都像是被妖精采补过度失了阳气的鬼样。

不说多少天没休息过,吕太和敢用自己的医生执照发誓,就昨天,这俩肯定还在床上鬼混了一整夜。

所以,庄城南介绍说:“郗褚莘,我一个好朋友,你给看看。”

吕太和在心里啧了一声,谁信啊。

但还是秉承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原则,把庄城南连轰带赶的弄了出去,好给人看病。

吕太和还没开口,就听年轻人说了一句。

“医生,我没病。只是睡不着,您给我开一些安眠药就行。”

听这话的语气,既礼貌又疏离,像是应付所有医生的套话,没有任何问题。

吕太和一听就知他的底细,也知道一会儿的问话,他一定会作为一个惯犯一样回答得亦真亦假。

调出他之前在其他医院的诊疗记录,吕太和发现他几乎每个月都要购买安眠药,都快当饭吃那种。

想来之前给他看病的都是不入流的庸医,既想大把从人家身上捞钱,又怕安眠药开多了会出人命。所以除了安眠药,就给开一大堆名字起的天花乱坠的西药,无非是安神丸,又镇定剂。

吕太和摇了摇头:“你之前开的药一直在吃吗?不要糊弄我,这里都有记录。”

郗褚莘沉默一会儿,点点头。

吕太和没忍住爆了声粗口,郗褚莘不解地抬头看向他。

“你今年大学毕业?”吕太和问得毫无头绪。

郗褚莘还是点点头。

随即,吕太和嗤笑道:“那么恭喜你啊,在吃那种能把精神病都喂成傻子的特效药里,坚强地活到了现在,还坚持到了毕业!”

郗褚莘听完,低下头,依旧沉默不语。

倒是门外有心偷听的人站不住脚了,推门几个大跨步把人搂在了怀里,不顾怀里人挣扎,一脸的阴郁之色,沉沉道:“你直接说后面怎么能把他治好就行了,另外,把那些医院的医生名单给我一份。”

吕太和还是笑着说:“你没听到你朋友说他没病啊,没病的话,不吃药就没事了啊。”

眼见庄城南神色暗了下来,他只好正色道:“至于失眠,还有其他症状,少爷你要注意多做让他快乐的事,而不是疯狂做你快乐的事。”

庄城南:“嗯?”他没听懂。

吕太和又笑了笑,想来老板儿子的神经跟他爹一样大条,但他相信那位年轻人是听懂了,不然也不会红着一张脸,拼命挣开束缚,跑了。

第一次见面就这么草草收场。

抵达楼层的提示音响起,吕太和思绪收了回来,带着郗褚莘进了诊疗室。

看着熟悉的房间,不像是医院,倒像是来朋友家做客一般。

想着前几次都是被庄城南强迫来这里看病,这次倒是心甘情愿,也许是因为最后一次能来了。

郗褚莘苦笑一声,心想,这人啊,怎么这么贱。

他抬头看向吕太和,说道:“吕医生,我其实有很严重的精神焦虑。最开始有一次,我不知道自己怎么去的水塘,我差点把自己淹死。后来,这种无意识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多。之前给我治病的医生也说不出所以然来,只是一味给我加大药剂的用量,说我这是精神不振。”

听到这话,吕太和倒不怎么惊讶,反而好奇这是郗褚莘这么多天来第一次对他坦白自己的病情。

“再后来,我遇见庄城南,他发现我吃药太猛,带我来这儿看病。听了您的话,我停了药,症状莫名好了很多。”

郗褚莘眼神有些空洞,里面却难掩恐惧。说的话也极简单,像一个人的喃喃自语。

“但最近一次,我在床头藏了一把刀,我差点杀了庄城南。”

华灯初上,夜色缱绻。

街边人流如水,来来往往穿梭于车水马龙间。开在闹市的商铺灯火通明,喧腾熙攘,好不热闹。

高楼之上,不夜城的繁华尽收眼底。

曾几何时,庄城南爱极了这里闹热的烟火气。可现在的他只想早点回去,陪家里那个人好好吃一顿饭。

想到那人,庄城南不由嘴角翘起,心里暖的,没有一丝夏日的燥意。

要不是今天这局怎么也推不掉,说不定现在还能赶回家给他做顿饭呢。

庄城南默默嘀咕道,烦躁地闷一口酒,看向电子屏上的时间,不多不少正好八点,便起身准备离开。

身后,一个声音穿透屋内震耳欲聋的音乐,喊住了他。

“城南,喝这么点就走,是不是我组的局太没趣儿了?”

看清楚后面来的人,庄城南又是一阵烦闷,脸上却笑意盈盈说道。

“昌邑哥,我家里面有人了,得早些回去。”

换作其他人,庄城南大可以拽拽脾气,装装大爷走人,但来的人是万昌邑。

是现如今最大集团,万家的“太子爷”。

庄城南自诩是个暴发户的少爷,没有那个商业头脑,再加上他爹正值壮年,也用不着他这个纨绔来搭建与万家友好合作关系。

自然就不必顾及这位“太子爷”的身份,今天这个酒局也是可去可不去。

凡事总有例外。

庄城南刚留学回来那阵子,进入他爹引荐的“贵人圈”,就有各种小道消息从耳边滑过,充当这些贵人闲暇之余的乐子。

即便他不想谈论里面的是非,也多少了解到这位“太子爷”。原是圈中一大害。

十五岁之前就把法律上规定的东西玩了个遍,所幸万家老爷子足够封建,秉持着家里集团继承是传男不传女,立长不立幼的观念。

就算这位爷把窟窿捅上了天,也会有人找出“女娲”帮忙“补天”。

所以,只要碰上跟“太子爷”有关的事情,这里面的人是能躲就躲,半点干系都不想沾。

很不凑巧的是,这样的“好人好事”,却让庄城南半年碰上两次。

两次还都是他爹非要投资的那家私人医院。

第一次还好说,虽然倒霉碰上,但好歹两人交浅言不深,匆匆聊几句就走了。这次就算了,只是拿个药的功夫,不想半路却遇见真“神经”,还非得带他来参加这个酒会。

当真是流年不利,改天得带上他家里那位去拜拜神,去去晦气。

庄城南这样想着,又靠近门口几分。

但那人丝毫不在乎他“退避三舍”的态度,仍然穷追不舍。不紧不慢地走上前,还将手搭上了他的肩,惹得庄城南一阵恶寒。

“行啊,城南,不吭不响就成了妻管严。最近他们都说你为了美人,连伯父给你的江山都不要了。难道这传闻是真的?”

万昌邑语气亲切,人也长得温柔,第一眼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觉得没有传言那么不堪。但庄城南注意到那双狭长的眼睛,总盯着他看,黝黑的眸子里仿佛酝酿着什么东西。

只是一眼,庄城南就断定这人和善的面孔下藏着的是虚情假意。

为了尽早结束这场对话,庄城南也答地漫不经心。

“没那么严重,我哪次不是玩两天就腻了?昌邑哥,你们就知道取笑我。”

万昌邑拍了拍他的肩膀,收回手,笑道:“因为听伯父经常提到我们两家合力出资的那家医院,我多嘴问了一句,才知道城南你喜欢上的是那家医院的护工。”

庄城南心里咯噔一下,还没等他有反应,万昌邑又继续说:“有时间把人带出来看看,我也帮你到伯父那儿说说情。”

话锋一转,他眉眼上挑,玩味道:“毕竟这年头婚恋自由,娶个男媳妇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庄城南就知他存心试探,面上挤出一抹微笑来,心里暗暗吐槽他爹,还真不拿他当外人,啥事都往外面说,有坑是真敢给儿子挖,还连推带埋,举一个“大义灭亲”的牌。

“不过是能玩几天的人,没必要带出来现眼了。庄大……咳,我爸他也是怒我不争,哀其不幸。明明那天是带我观摩学习生意上的事情,但我却当着他的面把他招的便宜大学生拐走了。这搁谁身上谁不生气啊,也难免他急得跳墙,到处说我为了男人连爹都不要了。所以说谣言止于智者,还好是遇见昌邑哥你,要不我连解释都解释不清。”

万昌邑:“……”

说这番话时,庄城南一脸的云淡风轻,丝毫听不出里面的阴阳怪气。

万昌邑笑了笑,说道:“这样啊,是我多虑了,但是城南,伯父给你取这个名字,一定是想让你变成一个成熟的男人,你可不能像小孩子一样耍孩子脾气。凡是做事想三分,千万别再惹伯父生气了。”

“好的,昌邑哥,我知道了。”

听完万昌邑语重心长的“教诲”,庄城南强忍住眼白上翻的冲动,礼貌回应。

他也终于能在他爹爱看的宫斗剧里悟出生活的真谛,恐怕皇帝都没有想过后宫一天天会出那么多事情,而是编剧把自己带入娘娘身份,觉得各个都想争宠的变态心理,像是有哪个大病。

他爹如此,这位太子爷更是如此。

“好了,你先回去吧,听说伯父把你的卡都停了,如果你需要我帮忙,尽管开口啊。”

庄城南怎么会听不出这是万昌邑故意膈应他的话,但还是认真想了想,说:“那哥帮我包个西瓜吧,很久没吃,挺想的。”

“……”,万昌邑也没想到他会来这一出,尴尬道:“好啊,要给你切开吗?”

“不用不用,现在住的地方没冰箱,我一整个拿走就行。”

接着,庄城南手提一个大西瓜,在众人不解的注视下,大摇大摆地出了门。

从全城不到十人会员制的高档会所中,只拿走一个西瓜。

消息一传,庄城南肯定又会成为整个圈子里的笑话。

但庄城南才不管这些乱七八糟的八卦,也不想理会那些喜欢偷窥他生活的怪癖。

下楼就近扫了一辆共享单车,直接飞奔回家。

“老婆——我回来啦,今天老公斥巨资买了西瓜哦!”

庄城南在门外敲了许久,却无人回应。

还没下班吗?平常这个点已经回了啊。

他顿感有些奇怪,放下西瓜,去掏门板底下的备用钥匙。

这把钥匙是郗褚莘给他预备的,但一直没有用武之地,从来都是郗褚莘给他开的门。

搁置久了,上面都是密密麻麻的锈斑。

庄城南艰难地打开门后,发现屋子里面仍是漆黑一片,一阵细微而急促的呼吸声突兀地在这黑暗中响起。

庄城南知道郗褚莘出事了,心里焦急万分,却没乱了方寸。先是打开窗子,闻了闻周围的气味,确定没有煤气泄漏,才放心开灯,去找郗褚莘。

昏暗的灯光下,郗褚莘缩在卫生间的角落里喘着粗气,庄城南冲过去抱他时,发现他已经手脚冰凉,整个人木在那里,发抖打颤。

庄城南突然明白这是郗褚莘发病了。跟第一次遇见他时,症状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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