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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其中一百一十七天都在下雨。
梅雨连绵的时候,金陵城就有了海。
而吴元君讨厌雨天,更讨厌阴冷潮湿的空气,下车前他仰头吞抗过敏药,后知后觉想起没带伞,烦躁地皱了下眉。
内车镜清晰照映出男人略尖的下巴,脖颈上青色血管颜色明显,脸色苍白如玉,五官倒是浓墨重彩描摹出的漂亮,可惜眼皮微抬漫不经心,显得病恹恹没什么精神。
下车后鞋底的污水轻溅出声,哒哒哒吵个没完没了,吴元君步伐加快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进了寺庙穿过庭院才找到块干净清静的屋檐避雨,看了半天没个人影,他不再左顾右盼,自嘲地低头看向湿漉漉的裤腿,脏,布料黏着脚踝。
冰凉的雨水从发尾滑落,刺骨的寒意往骨头里钻。
吴元君黑着脸边打寒颤边用手机发短信,前些天微信被拉黑,三秒钟后,短信也无法发送,又被拉黑了……他没忍住自嘲地扬起笑,干脆背靠红墙继续等。
一道闪电划破天际,风雨交加不妨碍寺庙香客无数,人们基本都在无比虔诚地供奉参拜,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无非求姻缘求前程求平安……吴元君站着旁观,他过去没什么所求,衣食无忧父母平安事业有成,近乎该有的都有了,所以不拜神也不信命。
可现在他听着屋檐滴雨,不知不觉滴了几百下。
他知道还要继续等下去。
像个蠢货一样。
不知道过了多久,寺庙钟声悠扬传来蓦然回荡在吴元君耳边,细微地一声嘀嗒,嘴角无意间被落下的雨水偷吻。
一对闹别扭的年轻情侣从他面前走过,压低声音的争吵都围绕一个人,书上叫白月光,听起来矫情也深情,无非老掉牙的形容得不到但最想要的那位。
正巧吴元君喜欢的人也有这么一个白月光。
“你别不信,我打探的清清楚楚,车雨森找他找了很多年。”
“上个星期在郊外马场居然碰巧遇到,之后就赶着陪人一块游南京。旧友重逢多正大光明的理由啊,他平时那清高又自负的装哑巴,一点没看出来能变脸,据说跟条狗似的鞍前马后。”
头次栽进感情的人大都傻逼,江万里将事实说出口,吴元君第一反应居然以为自己幻听,他抬起酒杯碰,明显心不在焉,“知道了。”
“知道个屁你知道。”江万里骂完后嘀咕,“原先的狗脾气跑哪去了?”
“……死了。”吴元君一贯说话刺人,上扬着嘴角像嘲讽,可手里闷酒一杯接着一杯喝,肯说的几乎都有关车雨森。
简直魔怔,看得江万里感慨:“妈的感情的苦真不能瞎吃,连你个大漂亮都不被待见,真破天荒。”
吴元君小时候留着头墨藻般的长发,爱生病还晒不黑,粉雕玉琢跟雪人似的,大院里最漂亮的小孩就他,可谓长辈的香饽饽,同龄人里的万人迷。
时光流逝不回头,人其实没怎么变,放大版的眉眼依旧漂亮,精致俊美自带骄矜,却不引人反感。
吴元君脾气也确实差,高傲,任性都算好听的词,待人接物全靠眼缘,看上眼才乐意搭理,甭管和谁吵架争执都鲜少低头。
总之惹他不痛快,那就都别痛快。
说起来世道公平,风水轮流转,嚣张任性了蛮多年的吴元君遇见克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