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常脸上殊无笑意:“公主执意任性,那么,某只能兵谏。”
伴随着他声音落地,周围涌出一群人来,所有武器都?对准了昭昧。
昭昧闲闲一看,哦,暗鸮。
带头的浮金演得有板有眼,好像下一刻就能冲上来把她?干掉。
昭昧也叹息一声。
李太常问:“公主何故叹息?”
昭昧面无表情说:“李太常执意谋逆,我?也只能明正典刑。”
李太常忽然笑了,捋着胡子道:“公主怕是以?为,我?要动用这些暗鸮?”
昭昧觉得有些不对。
下一刻,更多?人马涌上来,将她?们驻足的庭院挤满,暗鸮顷刻间调转矛头朝向新人,而新人却在控制她?们的同时,仍将目标锁定昭昧。
昭昧面色微沉。
李太常大笑:“公主莫不是觉得,这暗鸮在大娘手中呆了这么多?年,我?还敢再用?”
他叹道:“我?将大娘软禁,怕的便是她?惹出祸端,又怎么能信任暗鸮。”
昭昧板着脸:“所以?,又培植了新人吗?”
李太常坦诚道:“此番尚是她?们初次现身?,公主合该荣幸。”
昭昧目光逡巡,环视一周,又看向李太常:“你想怎样?”
“不想怎样。”李太常道:“自始至终,不过请公主移驾颍州。”
话一出口,他厉声道:“动手!”
霎时间,新人全员行动!
钺星却定定地站在昭昧身?后,一动不动。
没动,是因为不必动。
眼下的形势并?没能对昭昧造成?威胁。那些动作的新人,确有半数想与她?冲突,而另外半数,却调转矛头,对准了身?旁想要冲突的新人。
换句话说,她?们在内讧。
李太常面露惊疑,第一时间转向昭昧:“你搞的鬼?”
昭昧眨了下眼,狐疑问:“李太常的人,自己竟也不知?”
很快,李太常便知了。
挤满庭院的队伍忽然散开,清出一条小路,走出一个人来。
李太常背对着她?,尚未察觉她?的到来,却先听?到了她?的声音。
她?唤:“父亲。”
李太常见鬼似的回头,见到了李流景。
李太常的心思生得比其她家更早, 早到曲准一死?,他便意识到机会来了,下定决心后做的第一件事, 就是夺取暗鸮,软禁李流景。
当?日李太常的父亲、李流景的王父尚在时,李流景便野心昭彰, 提出了那样的计划,他强烈反对, 却敌不过父亲,只能接受李流景越过他去接触李家最核心的权力,直到父亲死?后,这?个女儿就成了遗留给他的隐患。
她带来的威胁实在太大,哪怕退居佛堂这?么多年,可暗鸮一日在她手中, 他就一日不得安宁。
即便夺走了暗鸮, 以李流景昔日的影响力, 他依然?不敢轻易动?用,为?此对照暗鸮的标准,私底下又练出一支队伍。
他以为?这?是撒手锏,可现在,这?支队伍因一个人的命令,骤然?裂作?两半, 彼此针锋相?对。
那个下令的人, 就在双方对峙时,从容走出, 眼神淡漠:“抱歉了父亲,她们是我的人。”
那一刻, 李素节深切地感受到,这?才是她的母亲,这?才是李流景。
因为?身为?女子,要达成目的非得付出更多倍的努力,却依然?坚持下去,最终牢牢掌控住权力的李流景。
可能因崩溃而沮丧、颓废,却也能耗费数载时光重拾勇气,重新锻造臂膀。
李素节早有怀疑,这?样的母亲,即使退居佛堂,也不曾将暗鸮拱手相?让,即使欣赏李素舒,又怎么能那么轻易地交出权柄,除非……
她另有安排。
场面僵持,堪称势均力敌,谁也不能轻易动?手,谁也没有轻易发言。
直到昭昧打?断安静,道:“现在,李太常,我们可以开始谈判了吧。”
李太常没有反驳。他和李流景对过眼神,彼此同时下令,双方各退一步,顿时让出当?中道路。李太常依旧在前方带路,不同的是后方又有李流景跟从。
昭昧看了李流景一眼。李素节与她说起李流景的情况,眼下发生的事情也就在意料之中,但心里多少有些触动?,有那么一瞬间,又想起了母亲。
仿佛大受打?击从此心如死?灰的李流景,这?样突然?站出来,扫清了一切疑虑。
可是母亲,单单她记忆里便几?次顽强抵抗的母亲……
只一闪念,昭昧便将思绪收回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