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素节道:“是。”
她理?直气壮道:“那就求我啊。”
李素节问:“怎么求你?”
李素舒笑吟吟地说:“跪下。”
李素节缓缓摇头。
“哦。”李素舒有些失望:“看起来还是骨气比较重要。”
“从前或许是那样,但现在,”李素节道:“只是觉得你并不想?要。”
李素舒收敛了笑意,凝视着李素节,嘴角微微抽搐,突然说:“我恨你。”
“我恨你就那么逃了,把所有事情都撇给了我。”她狠狠咬牙,在脸颊绷出痕迹,很快又?松开:“可我又?理?解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这并不需要李素节回?答。她说:“我刚回?来的时候,你来看我。你对我说,该让别人牺牲去啊……我那时候就想?,是啊,的确应该这样。凭什么该我牺牲?凭什么该你牺牲?凭什么——非要有人牺牲?”
李素节张口欲言。
“但是!”李素舒粗暴地打断她:“理?解又?怎样?理?解不是原谅。我不想?原谅你!”
李素节笑了。
李素舒盯着她:“你还能笑得出来?”
“你不需要原谅我。”李素节道:“你也?可以恨我。”
李素舒警觉地看她。
李素节说:“但我只觉得好笑。”
“我知道你想?些什么。”李素舒冷笑:“你想?,是我要留下来,还趁机得到了暗鸮,我却?还恨着你——这般无耻是吗?”
“不是。”李素节说。
李素舒愣住:“说谎!”
“我笑。”李素节道:“你宁可恨我,恨我这个与你同样处境的受害人,却?不去恨那个逼我们走?上那一步的罪魁祸首。”
李素节见到李娘子的时候, 昭昧也走进了曲府。
曲准曲大虽然死去,但曲芳洲仍在,曲府尚未荒废, 却有几分冷清。曲府娘子能在军中安插细作,在曲府更不遑多论,因?此早换了一批人?手, 将曲府娘子软禁一隅。
但就目前来看,她们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曲大死去的消息传来时?, 她大惊失色,一时?晕厥,但醒来后?却镇定许多,没有当初曲府娘主那般疯狂发作,只默默流了几回泪,便好像接受了现实。
传入她耳中的消息, 自然是广为流传的版本:曲大刺杀公主, 故被?处死。
旁人?信, 但曲府娘子这样知根知底的人?,怎么也不信,却也没有喊冤,也顺从地隐居,再没有半点声息,好像就消失在庭院里一般。
昭昧来见的时?候, 发现她面?容清癯, 还白了头,只是神?情浅淡, 不似痛彻心扉。
“别来无恙。”昭昧说。
娘子看她一眼说:“公主才是别来无恙。我却变了。变老了。”
昭昧没有继续寒暄,道:“见我什么事?”
娘子道:“郎君战死沙场, 长子大逆不道,如今他们都去了,只留下我一人?,住在这里,实在伤心,还请公主恩典,许我……落发出家。”
昭昧眨了下眼:“出家?”
娘子点头:“愿长伴青灯古佛,了此余生?。”
昭昧说:“出家不出家的,我不在意?。但你要搬出去,就有些为?难了。”
娘子沉吟片刻,说:“愿以一事交换。”
昭昧道:“先说来听听。”
娘子说:“不知公主是否记得大郎身?上玉佩……”
昭昧道:“不记得。”
娘子顿了顿,继续说:“那块玉佩,为?形状不规则的圆环,之所以如此奇怪,是因?为?它?只是一半。”
说到这,她抬眼看昭昧,看不出什么情绪,只好接着说:“而另一半,本?在郎君身?上,如今他战死沙场,那半块玉佩便下落不知。”
昭昧问:“找到又能怎样?”
“曾听郎君一言,”娘子道:“两块玉佩合一,便能得一秘密。”
“哦。”昭昧说。
娘子问:“不知此事可否作为?交换?”
“这事情于我用处不大。”昭昧道:“但你只是去出家,也不算什么大事。”
娘子道:“多谢公主开恩。”
昭昧问:“寺庙选好了?”
娘子道:“……尚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