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州局势尚在微妙之间,实在不宜仓促动摇,昭昧也就撂开不想,这才发现李素节手中?多?了本册子,问:“这是?什么??”
李素节递给她说:“流水的礼物?。”
昭昧接过来,一眼见到书名:“舆图?”
“嗯。”李素节道:“北方舆图,涉及汝、幽二州。”
昭昧道:“不知精确度几何。”
李素节道:“出自她的手中?,应该不低。”
昭昧笑起来,捧着?书说:“那?这就是?我今年收到的最好的礼物?了。”
说到这,脸色忽又耷拉下来,不满道:“你怎么?把钟凭栏也请来了?”
李素节道:“毕竟是?为我们出钱的人。”
昭昧也明白这个道理,可还是?不高兴,在李素节面前,她自然地表现出来,皱眉道:“她看起来笑眯眯的,心里头事情可多?着?呢。”
“你不是?想要去她的慈幼堂看看吗?”李素节道:“我和她提了句,她说可以?。”
“是?啊。”昭昧把舆图交给李素节,说:“钺星就是?她的人带回慈幼堂的,本来只是?个小乞丐,才多?久就变得这么?厉害……听丹参说,明医堂收养孤儿的事情已经坚持了许多?年,不知道那?儿又有多?少像钺星这样?的人。”
即便钺星的实力是?过人天赋的加成?,但若慈幼堂当真有这样?的培养能力,相?较于民间女性的受教育水平,那?里的孩子们或许拥有更?大的潜力。
昭昧打算这几日去慈幼堂走一趟,李素节则打算现在去李府见母亲,昭昧送她几步,刚走到门口,大门自外?面打开,一名隶臣走来,向昭昧通报:曲府娘子求见。
曲府娘子,自然是?死去的曲大的母亲。昭昧当日杀了曲大,为的是?那?莫须有的刺杀,但他母亲却不好处理,担心生出事端,如今正被软禁,所?谓求见,也只可能是?昭昧去见。
昭昧答应了,李素节便与她分别,独自往李府去。
她和母亲曾因暗鸮有过几次交锋,尽管母亲始终没有松口,但暗鸮依然一丝不苟地守护在昭昧和她身边,只有这次不同。
在她们解决了曲准和曲大后,暗鸮得令离开。
李素节想要问出原因,再次走进了那?佛堂,站在母亲面前。
回想起来,回到邢州这些年,她总为事务而来,鲜少纯粹探望,而她们的相?见又总是?不欢而散。
这次大抵也是?如此吧。
李素节开门见山地道:“为什么?收回暗鸮?”
李娘子问:“你带了士兵来吗?”
李素节道:“是?。”
李娘子定定地看她,忽而一笑:“暗鸮不是?我收回的。”
李素节皱眉:“此话?怎讲?”
“暗鸮啊……”李娘子道:“已经不在我手中?了。”
走?出李府大门时, 李素节情不自禁地回眸一眼,见到匾额高悬。
她曾在这里生活十五年,却?在离开后才得以真正认识这里。
时至今日, 她近乎与李府切断了联系,可站在不远不近的距离里,又?更深切地感到惊奇。
就在刚刚, 母亲和她说,暗鸮不在她手里。
她脱口便问:“那在哪里?”
心?中?却?一沉, 立刻想?到了最差的结果。
暗鸮从来不是只属于?某一个人,那是李家世代传承的势力,当母亲能够给李家带来辉煌,当年的家主便将暗鸮交到了她手里,可后来她便有多少年的颓废,尽管仍坚持把握权力, 可她毕竟在佛堂生活多年, 是否仍有当年的实力……
她没有想?下去。
李娘子反问:“你以为呢。”
李素节抿唇不语。
李娘子移开目光:“素舒。”
“什么?”李素节恍惚片刻。
“李素舒。”李娘子动了下嘴角, 有些嘲讽:“你的好妹妹。”
李素节很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李素舒仍住在城中?,她也?一如既往地多加关?照,但却?许久不曾见面。一是因为无颜面对,二是因为曾经一席话?,见证着彼此渐行渐远。
可李娘子瞬间又?将李素舒三个字递到她面前。她消化了许久,仍以为是错觉:“这是什么意思?”
“正是你我都明白?的意思。”李娘子瞥见她的表情, 道:“难以置信吗?也?是。”她点头:“当初我也?很惊讶。”
李素节想?问一切是如何发生的, 即便李素舒有那样的想?法,母亲严格掌控的暗鸮又?怎么会落到她手中?, 期间有太?多难解的谜,她竟不知该从何处问起。
所幸, 李娘子有更多的话?想?说,根本没有给她询问的机会,便道:“当初你父亲将她娘养做外室,还以为我被?蒙在鼓里……难不成当真把我看做全心?信任他的废物不成?笑话?,暗鸮就在我手里,我想?要了解什么,不是轻而易举。只是我自有了你,就懒得管他在外面玩什么猫腻,倒是她母亲,当真把自己当成了东西。”
李娘子语气平平地说:“我倒觉得她可怜。”
就像怀疑自己怎么能在暗鸮的监控下逃出李家,李素节也?曾怀疑,父亲如何在暗鸮的监控下拈花惹草,曾以为是母亲的信任给了可乘之机,但转眼又?打消这个念头。
要说母亲除了自己,还信任过什么人,连她自己都觉得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