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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朴素质脸上却连一点吃痛都没有,相反很是怜悯地看他。明明是仰视,却带着俯视的味道。

徐倏将他往前一扯,厉风瞬间在脸上刮出数道血痕,然而他好似半分不痛,下一扯更狠,数滴血雨没剐去那句厉声的质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两人鼻尖几乎挨在一起,咫尺内,朴素质的五官清晰,长发时从徐倏耳际擦过,但就在那一问之后,仿佛虚空中一条银河如鞭甩下,抽的两人如隔天堑——徐倏的指骨发出“咯吱”一声,被松开了手。

他表情不可谓不恐怖,但朴素质只是很寻常地与他相视。

许久,他道:“不要问我。”

徐倏知道他越问就越不可能靠近这个人——有些人的遗灵跟自身秉性类似,朴素质云里雾里并不是一天两天,换作明韫冰,只怕一问之下人已经灰飞烟灭了,哪还能像朴素质这样还有个念想供他死盯。

但他没有办法控制住,家犬乖顺只是因为有家,一条穷途末路的疯狗是没有选择的。

脚下也好像旋着无数星斗,简直头昏目眩。

徐倏戾气骤显,目光化箭恨不能钉穿他毫无破绽的眼睛:“不问?你当我是什么?你躲在第三阶天,不就是可以入梦的?这么多天,为什么一次也不看我?你真以为我会承你遗志?你真觉得我把那些蠢货当人看?你知道我为什么在各地炼地神布造化吗?你那么会算,肯定知道为什么——”

一句句的禁问加重砝码,法则斩开深邃的鸿沟,两人的距离越推越远。

无形的网从背后收紧,仿佛永远求而不得的梦想在逐渐消逝。仿佛永无回应的示爱又在地上瓢泼淋漓。徐倏猛地闭上眼,尝到喉咙里的血腥气——

“铮——!”

那一刻万物凝固,周遭气流急速盘旋,即将崩溃的幻境停止了放缩,时空冻结的一瞬间,连朴素质脸上都出现了一丝异样,而后那张脸很快就被冰蓝的光华迷覆。

朴素质幽邃的眼底燃起一对蓝火。

眼前是非常惊悚的一幕——如云似雾的幻景都被吞噬,在极其深邃的浓墨里,只有一只轮廓清晰的凤鸟,犹如浑身披蓝焰,灼着红火的眼珠与之对比出令人极其不适的反差。

这东西不知道是凤凰还是什么,见所未见,但大小至少是凤凰的十倍不止,尾羽修长流利,一眼看上去几乎有种诡异的绮冷之感,叫人想起那些蛮荒时代的苦难,好像就是由这样的异雀带来,又将之吞噬而去。

它明显处于狂躁状态。

朴素质看时,它已暴电般拱破那肉眼不可识的重重阻碍,漆黑的幻境里飘起大片的点蓝之羽,简直犹如已过死亡之国,比天宫还要奇异的幻景。

一道难以形容的尖啸拔地而起,就像要把人耳膜捅穿一样刺耳,听的人焦虑万分。双手捂颊。惊恐暴起。

不知哪来的幽魂呼应起这惨叫,简直身在地狱,它在空中失控狂舞,好像击碎无数个不见轮廓的铁笼,但却被更多的监狱疯狂扣上,不得不抵死反击。

朴素质顿了一会儿,抬手时,本该从掌心穿过的羽绒竟然触到了实体,被他接住了。

凄厉的惨叫声里,朴素质低声如常地叫了一声:“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