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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不容四个字狠狠地砸在地上,平地刮起了一阵狂热的风,那厮杀的紫火就悚然地一并刮去,先是在庙门外一寸,受到了一道近似倔强的屏障,大火就像被激怒了,烧得越来越长的火焰像把天幕都燎出了黑色的窟窿,风云遽变仿若开天辟地,那阴云与紫火的长烟渐渐地有头有尾地形成了一体,在天地间伸出一把巨大的铡。

风雷作绳,烈火为刃,剑指邪祟。

通天彻地。

庙宇在审判之下巍然不动,下一刻嘶吼的铡刀落下,火焰不由分说地将庙宇殿墙上的精细纹路一寸寸烧毁,如同风暴卷过孤舟,那正殿上的玄帝神象——被大火围身,如同披了一件袍,含笑的唇角一点点地裂开。

庙宇的灰烬落在地面,像毒虫一样弹开,又像有了灵,自动地潜入泥土,盘根错节地扎进这一角漆黑的荒芜。

“——为什么?”梁陈问,“这么大架势对付一座空庙,难道玄帝像还能复活过来拿蒲团抽老神仙巴掌吗?”

那个女人,肯定是道德天尊没跑——相传道德天尊就是女相,长得忘尘绝欲,寡淡得像一捧白开水。还特别心狠——最后一句是梁陈自己总结的。

明韫冰突然“咳”了一声。

梁陈狐疑地看他一眼。

老神棍眼里像滑过了一丝很淡的笑意,不过马上就被坑钱的奸诈掩住,续道:“过溪被烧之时,正值勾陈上宫陨灭,天道在第二阶天大肆焚毁迹象之时——传说这个庙是神鬼定情之所,当年他们来此游春,玄帝河边还是一片荒芜的短松冈,是过溪人的野坟,鬼帝御千松,亲手为上神起的庙。”

梁陈回过味儿来了:“所以这个就是天道单纯地想要毁尸灭迹,证明他们天宫从来没有不光彩的事发生,然后殃及池鱼了。”

“是也不是——天道怎么会无故害人呢?”老神棍道,“当时情况很复杂的,多的老夫也不知道。不过把长佘族罚成了哑巴,放在过溪垦荒受罪的,这个人我知道。”

梁陈警惕道:“……谁啊?”

老骗子抬头一看,不知为何他那种视线有一瞬间的同情,但马上就变回了混浊的精光:“降真。”

梁陈表情顿时变得很一言难尽。

他纳闷地想,怎么能给他添堵的名字那么多呢——

“哎——”

还没想完,明韫冰突然把他手上的几个铜板抢过去,在老神棍的破布上掷出了三点。然后他手掌上下一翻,那几枚铜钱又自动跳起来,在空中眼花缭乱地转了一圈,再次落下去。

头发胡子乱糟糟的老头儿端详良久,说道:“乾为天,九四,或跃在渊。”

梁陈正准备了一肚子对白准备把这货的不祥之语掀回去,没料到预测失误,一时愣住了。

或跃在渊,无咎。——无论是进是退,都不是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