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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韫冰。

却连想起这名字,都像是用薄而利的刀尖,在心上血卷三尺。

谁把他的衣襟拉松了,在他修长的脖颈烙下一瓣罂粟。

……倾盏的灯火,被什么打翻了,映出明韫冰的面容,在那暧暧的雾一样的光里,神态竟是难以形容的柔和。

窗外有絮絮的雨声,都不冷,敲入心里,是难言的暖意。

那是流渡南桥的那间小屋,床就在窗下,梁陈连哪块砖被擦撞出了一个疤,都如在眼前。是夜?灯盏被火红的翅膀扑哧一声扫下来了,他听到自己的声音,他说——

“清明,出去。”

一声幼鸟不甘的啼叫退了出去,明韫冰却想要起身,被他推着肩膀按了回去,乌黑的长发落回柔软的衾枕里。

他说:“就你老惯着他们,无法无天了。”

明韫冰就像一条回到了栖息之地的毒蛇,冷淡里有十分难读的安宁。

他面上又有一层浅浅的倦怠,不是在风刀霜剑里折磨出来的那种没有神采的疲倦,而是温存得像一把被滋润过的春水,融在心尖又细细地发着热。

梁陈忽然止不住地战栗起来。

明韫冰一半张脸埋在枕头里,声音有些哑:“尊神对外人倒温柔以待,只记得苛刻自家人。”

“………………”他有些语塞,就见明韫冰自然地执起自己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地厮磨。

那感觉是与他本人大相径庭的柔软,本该非常安慰,但就是不知为何,却令梁陈生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心肝胆都几乎要化尽,沥成一把苦涩的眼泪。

落进红尘。

他的手指捧过明韫冰的脸颊,把他下巴一掰:“我怎么苛刻了?”

明韫冰的样子贴合到梁陈那天想过的画面上——水红的双唇,如散开的墨,不知道被吻过多少遍。他笑得非常不明显,嘴角的弧度连风过的花尖都不如,但就是在笑。

他问:“为何总罚我见不到你?”

“你倒是可以同我一道,”他说,“吓翻了人我替你扶就是。可我横看竖看,你也不是个有长性去东奔西跑的。”

明韫冰发出不赞成的声音:“……嗯。”

“拿‘凡俗’当饭吃,你还有理了?说都不听。”梁陈掀开被子贴近他身侧,把床铺空的另一边填满了,又说,“还不管走哪儿都要有驾辇,出鬼相,又随从八千,天帝都没你喜欢铺张浪费。——我说尊主,你怎么那么事儿多啊?”

“哪有?”明韫冰低声:“寒蜮八千恶鬼早八百年去开山采矿种菜了,本尊又吃素若许年……领神大人神威如天如日,不是把我驯得很好么?”

梁陈失笑,把他捞进了怀中,吻了吻他的黑发:“嗯,是好,好的不能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