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清平岁月(32)三合一(1/2)

清平岁月(32)

四爷的身体,比想像的恢復的慢的多。养了得有一个月,看起来跟常人无异,但内里还是受了影响了。饭量比以前小了,瞧着也比以前清瘦了。大夏天的,夜裏稍微落点雨,他就觉得冷。

林雨桐也受了一些影响,但到底是不如他大。自己给自己挑理了一个月,好的基本也差不多了。而四爷……没有半年不行。

饶是再假装没事,孩子们还是看出不妥来了。一个个的消停的很,院子裏除了绥姐儿的哭声,等闲了安静的很。他们是察觉到出了事了,可到底是什么事,却也无从得知。

之前金济来过,四爷病了没见。是金匡见的,琪哥儿陪在身边,他回来跟爹妈学了,金济说了从此以后将寥氏关在内宅,这事才作罢了。寥氏放回来,但其他人却没有好运道,都入了罪。

琪哥儿说:「……大祖父估计也很冤枉。西海沿子那边的盐场,是廖家人在照管的。他说是廖家人捎话,说那边出了点事,叫这边赶紧过去一些人,要去处理。结果到了那边,廖家老大说并没有派人捎带过这样的话……两下一证,大祖父就觉得事情不对,紧赶慢赶的往回赶,路上两场大雨在路上耽搁了,结果事情就这样了。」

廖家人谈不上冤枉,有了害人心,总是防备着也没用。你稍微露出点疲态来,他就能扑上来咬死你。

况且,四爷现在的心思也不在这上面了。琪哥儿一说这个,四爷才想起来,琪哥儿还在金匡身边受教养呢,「暂时就别去了。你祖父最近比较忙……去学馆跟你大伯念书去吧……」

啊?

林雨桐揉他的脑袋,「去吧,这是你爹跟你祖父说好的。」

琪哥儿高兴起来了,欢呼的应了一声,跑了出去。孩子都是喜欢跟玩伴在一起的,这几乎是没有任何悬念的。

说琪哥儿不去了,金匡也没说别的,真就跟两边事先商量好的一样。

四爷又偷着研究那些典籍去了,林雨桐除了照管家裏的日常事务,所有的时间都用来研究这种奇怪的脉象。可惜,案例太少了,隻自己和四爷能作为参考。

她在尝试各种的药,配伍不停的变,但其实不用叫四爷试吃也知道,这玩意可能作用不是很大。她自己身体有没有修復的,虽然不多,但这些药都进了她的肚子了。没有谁比自己吃更能研究这个东西了。

如此反覆不停的实验,林雨桐觉得差不多有点摸到门边了,「……药不成!丹药也不成吗?」

四爷看她:「丹药?」

他和桐桐都会炼丹,但丹药比配药可难多了。丹药裏面必然是得需要一些有毒的东西,但同样,这配伍里有得有能正好化解掉丹毒的药材。可这药材怎么加,才能不影响药效,说实话,这可不好说的。

最关键的一点就是,丹药能炼製,那是有些世界有些时空,是有那种相应的药材的。

如今这个世道?

有没有?

林雨桐不得不放弃这个想法,算了,一年半载的,慢慢调理吧。

可此时的京城,皇宫大内,皇后却大发雷霆,「慢慢找?再慢下去,孩子都得生出来了。找!给我仔细的找!一寸一寸的给我摸过去。我还就不信了,一个小小的采女,这偌大的皇宫,还真就找不见了?」

下面的人战战兢兢,「除了陛下的寝宫,都找过了?」

许时念冷眼看站在下面的人:「陛下的寝宫……便不敢找了吗?」

下面的人谁都不敢说话。别处可以撒野,其他的嫔妃便是死了一两个,也没人会说什么。但是皇上的寝宫,是许大人下令不叫打搅的地方。便是皇宫裏面的宫人,也不敢说就随便去闯。

许时念微微一笑:「哥哥对陛下真是一片忠心吶!」她慢慢的起身,「今儿炖的银耳莲子汤可还有?」

有!随时备着的。

「盛一碗,食盒裏放上冰,用冰镇着,提上,给陛下送去。」她说着,就叫人抬了镜子来,对着镜子将妆容整理了整理,这才起身。

李昭躺在龙床上,殿裏伺候的都是鸦雀无声。他说话含混,便也不说话。伺候的就更不敢跟他说话。

每半个时辰,就有人过来喂水。每两个时辰,就有人过来喂饭。什么瓜果点心,定时定量的,跟过去自己的作息是一样的。早上起的早,但没法读书。没关係,就会念书的宫人进来,一篇接着一篇,念给他听。

自从躺在这裏,听的最多的反而是什么帝王列传。史书上的历代帝王,都有涉猎。一篇一篇读完了,再返回来再读一遍。

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是许时忠在教训他。

刚开始还愤怒,现在连愤怒的心都没有了。越发的平静起来。

这一平静下来,很多事情就有足够的时间去后悔了……

他跟往常一样,在心裏做着各种的假设,假设当初没那么办,会怎么怎么样。这些个事只能想一想而已,说……也没人可说。原本伺候他的,都被一股脑的杀了。新上来的人,换了一拨又一拨,稍微伺候的不好,拉出去都砍了。因此,这些伺候的,越发噤若寒蝉。他现在连这些伺候的叫什么都懒的问了。

文氏倒是能说一说的人,可惜……她一来,说的最多的也是大皇子。

皇子啊!

这唯一养成的儿子也就这么废了。她知道,文氏想着给大皇子选个好生养的女子传血脉……她做的非常小心,她怕许时忠知道。为了不叫许时忠注意,她上自己身边的时候都不多了。

当年爱慕他的女子,他真正放在心上的女人,却真的不再属于他了。

她爱上了那个人……虽然不愿意承认,但还是不得不面对这件事,那就是文氏的心裏,有儿子,但是真没了自己。

可这一刻,他的心还真就不恨,不恨文氏,也不恨那个已经作古的金仲威。有时候甚至幻想着,要是他活着……要是他活着就好了。他活着,是不会看着许时忠这般而不作为的。

心裏一遍一遍,一天重复一天的这么想着,突的外面传来了喧哗声。

好热闹!有多久没听到这么喧腾的声音了。

那是许时念吧,自己的皇后。以前特别厌烦她说话,要不是她哥哥,他真恨不能一辈子不见她。此时,他听见她说:「……怎么?要拦着本宫?本宫看看自己的丈夫,亲手给夫君熬了汤送来补养身体,也不许吗?」

许时忠只是说不叫皇后打搅皇后养病,但没说不叫看望皇上。

那就让开吧,没有拦着人家夫妻不叫见面的道理。

李昭饶有兴緻的看着,他现在的嘴不歪了,眼睛也不斜着了。李昭总是要找太医给瞧病的,太医自己也拿不准,这是要治啊,还是不叫治?没有起色,是他们的罪过。真给治好了,许时忠也得治罪。于是,李昭就这么躺着,但瞧着却好多了。至少脸正了,嘴不歪了,眼不斜了。

这些个猫腻大家都心知肚明。反正是好长时间不见李昭的许时念,猛的一愣,李昭真就像是慵懒的赖床的样子,她微微有些不自在,那是本能的对他的敬畏还在。可这也隻一瞬,她的恨意就蔓延了上来。脸上带着冷笑,厌恶的选了距离他最远的地方坐了,「这些人,伺候的可好?若是有不顺手的,您说话,我给您换了。哦!对了……这天热,我看这裏裏外外的纱窗也该换了……」说着,就跟跟进来的宫人使眼色,「替本宫去看看,有多少窗户需要换。」

李昭眼睛一眯,看向许时念的眼神就多了几分意味深长:「你是听到什么消息找来的吧。」

许时念脸色一冷:「看来陛下还真没歇着……这殿裏果然是藏了人了。」

藏了人?

李昭眼角微微抽动了一下,然后看了身边伺候的一眼,「去吧,去把人请出来,省的咱们皇后娘娘兴师动众……」

这太监低眉顺眼的去了,不大工夫,就带了一个宫装女子进来。

这人一进来,便满屋生辉。饶是三十多岁的人了,也依旧是光彩耀人。

许时念盯着一步一步走过来的女人,那脚步犹如踩在莲花上一般,优美轻盈……这个走路的节奏,走路的韵律,叫她不由的朝后退了好几步。那个梦裏,跟着李昭身边看不清脸的女人……原来是她!

这是多讽刺的事,谁能想到,李昭心心念念的人,竟然是她。

取代自己的人……竟然是她!

怎么可以?

怎么可以这样!

原来,不管哥哥是不是活着,都无法改变自己的命运吗?明明已经调换了哥哥跟金仲威的命运,为什么这个女人还是出现在宫裏了。

她又想起,冷宫裏那太监的话,皇上是太后亲生的,你不是皇上的生母。那个时候,是大皇子登基为帝了。

也就是说……文氏是大皇子的生母。

通了!通了!很多不通的地方这会子全通了。

好好好!李昭!文氏!大皇子!还有处心积虑的金家!

文氏很谦卑,低眉顺眼,可许时念看着她,心裏就莫名升起了寒意。她几乎是逃出了寝宫,疾步离去的。

看着许时念狼狈的走远,文氏扭身看着李昭:「你不该让她见到我!当初说好的,我隻管皇儿,你后宫的事,我一概不管。」

李昭拍了拍身边,叫文氏坐过来。

文氏站着没动,隻冷漠的看着李昭。

李昭露出温情来,「我知道…………你生气……她是皇后……我对不起……你……」

文氏心裏皱眉,他怎么忽的说起了这个话。

「你若为皇后……必能护好……皇儿……不像是她……恨不能朕……所有的子嗣……都死绝……你必能做……好皇后的……」

如今说这个又是什么意思?

文氏福了福身,「您歇着吧……我告退了……」

一边往回走,心裏却一边琢磨着李昭的话……大皇子住在后殿,她在侧殿住着。在宫裏,该是又许时忠特别的关照,她过的还不错。只要她不多管事,隻负责大皇子的事,那她的行动就是自如的。

皇儿的情绪并不好,一日比一日的暴躁。对于这个亲娘,他的怨恨可能更多些。除了最开始能见两面之外,其他时间,只要自己凑过去,他就大发雷霆。因此,她也隻隔着屏风,小心的指挥着宫人伺候着。

今儿又是给皇儿看诊的日子,太医过来把脉,然后开方子。她也一直就那么守着,反正太医也不会跟她说话,开完方子,行了礼,一般就都退下了。

今儿却没有,站在边上,叫了一声:「夫人。」

在宫裏,没人喊她娘娘,尊敬些的都喊她一声夫人。当然了,这个宫裏,隻指李昭的寝宫。消息一般也很难传到外面去。

被这一声喊醒,文氏看过来,太医还是那个太医,表情也一如既往的严肃,「……有几句话要叮嘱夫人……这久病之人,身上气血不畅,最易生疮……」

护理的事情说的很细碎,文氏收了心思,在一边听着……她又怕记错了,忙叫太医一一的写下来,「定是督促着人好生伺候……」

这太医就递过来一张纸,「这是事先预备好的,请夫人收着。千万不能叫生了疮……否则是极难癒合的……」

文氏也没多想,当即留收了起来。等把太医送走,文氏又过问了一一遍大皇子的情况,这才回了侧殿。

坐在窗口,靠在榻上,打开一一细看。

这一看之下,她蹭的一下就坐直了……屋子垂手伺候的都侧目而看,文氏马上收敛了表情,皱起眉头:「……去个人,找许大人,就说需要定製点工具给大皇子用……」

好像那信里写的都是这些东西一样。

事实上,表面上这信上就是写的这些个。宫裏伺候的人不多,但文氏肯定在监视之下,有那识字的宫女站在边上瞧瞧的瞥了一眼,然后退下了。

可事实上这份信要紧的地方,是在信末尾的印鉴上。这个太医用的私印,是公公刻的。

金匡刻印章,是新学的。是到了辽东以后,才慢慢开始学的。因着她曾经看过的书杂,记性比别人好上不少,因此,公公打发人问过她,看没看过一本前朝的印鉴图录,她还真看过,且能记得不少。书是找不见了,她把能记住的都写了出去给公公送去了。

印鉴图录上有一种很特别的刻法,她根据记忆写出来了,但其实那是有谬误的。进宫后,她又找到了那本书,且细细的看了一遍。全书她就隻那一个错处,可用这错处刻出来的印鉴就这么出现在眼前。在太医给的遗嘱的末尾。虽然是太医的名号,但这一枚印章,肯定是出自公公之手。

隻一瞬间,她就知道,这是公公藉着太医的手,给自己递了消息。

如果这个世上还有叫他信任的人,那除了公婆,再没别人了。

这个时候递消息,说的是什么?

那遗嘱看过之后,她就不甚在意的收起来了。

可心裏却一遍一遍琢磨着,这信上到底隐藏了什么。亦或是什么都没有,公公只是想告诉自己,这个太医是自己人,可以放心用?

她有些拿不准。

那边许时忠先是被皇后召唤,又被告知那位夫人要叫人做些特殊的康復工具。许时忠一一都准了,大皇子那边他没多问。可皇后这边,连着催了三回,请他过去,这却真不去不成了。

一脚踏进正殿,就皱了眉头。裏面乱七八糟的,这是又摔了多少东西?

「谁又惹你不痛快了?」许时忠摆手叫伺候的都下去,这裏先不用收拾了。

等人下去,许时念才扑过来,抓着她哥的胳膊不鬆手:「哥,为什么要接那个女人回来?为什么?」

「大皇子的生母,这个你心裏很清楚。」许时忠皱眉,「当年他主动说娶你了吗?没有!是你主动缠上人家的。他没反对娶你,可我劝过你,告诉你,那不是你的良人……」

「我为什么嫁给他,你不清楚吗?」许时念看着他,「就因为你娶了嫂子,我就不能嫁给……我当年明明有心上人。是你听嫂子的话,觉得换亲叫你们没了脸面,死活不答应这事……反正不是嫁给心上的人,那我嫁人,自然要嫁一个能给我最好的那个……我选的这个夫君,选错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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