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这么多青菜,就没有肚子吃好吃的了。
顾筠不为所动,清眸睨他,威胁说:“下次还不跟家里联系、行危险之事,就让你和庙里的和尚一样吃素。”
她端坐在那儿,就让人想到僻静深山野谷中的青竹,声音一淡,就让从小怕娘的狄昭昭下意识缩缩脖子。
他一想到自己吃的这几天菜,委屈地试图讲道理:“可这也不能全怪我,我觉得做坏事的那些人也有责任。”
他表情肃穆,仿佛在商议大事:“娘,你说是不是这样?”
顾筠:“这和你一声不吭跑不见有什么关系?”
狄昭昭有理有据地表示:“娘你看,要不是坏人太坏,还做得这么隐蔽、这么大的组织,我就不需要跑老远去抓。要不是对方想要抓我,我也不会想办法藏起来。”
“如果他不做坏事,不想抓我,那这些就不会发生了。”狄昭昭越说越生气,他用力握紧拳头,“所以就是这群坏人害我现在吃青菜的!!”
顾筠:“……”
昭哥儿不会吃青菜,吃得脑子傻掉了吧?
狄昭昭恶狠狠地吞下最后一口青菜,看着满桌好吃的,欢呼一声:“我要开动啦!”
他目光落在外形酷似荷花,芯似太阳的香喷喷鸡蛋上。
恰好此刻,有前院人前来通传,皇上宣狄世子觐见。
夹到筷子上的荷包蛋,“啪叽”一下摔回碗里。
狄昭昭:!!!
他好不容易吃完的青菜!
他要跟这群坏人拼了!!拼了!!!
早朝。
殿上百官林立。
狄昭昭穿着世子规制的祥云纹麒麟袍,带着冷冷的好像要吃人的凶狠表情,随着小太监走到了殿上。
萧徽眉毛一扬。
哦豁,谁惹他家昭哥儿了?
怎么像是要咬人的小老虎?
景泰帝与群臣见此,只以为他是为案中人的行为恼怒,当他乃性情中人。
只是看着狄昭昭,不明白为什么萧徽要特地将他喊来。
一道道目光落在狄昭昭身上,视线来回在他、萧徽,狄松实之间游移,目光深处带着打量和思索。
倒是有一小部分人,把事情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电光火石间,脑子里好像闪过了什么。
……
没有太久。
一张巨大的帛布被几个小太监撑开,上面密密麻麻列着名字,贴着纸条。
最上方只有三个名字,越往下越枝繁叶茂,像是三棵倒着向下生长的树。
萧徽先说结论。
“私渡军械一案,共有三名主犯。”他指着第一个名字说,“其一原潜州都作院范则言,后升任兵器监。负责私运军械,包括但不限于在运送途中、分配、入库、出库时做手脚,并且巧立名目修改出入库记录。”
他又指着第二个名字说:“李钳,潜州都作院早年被抓住贪污的工长,在狱里待了八年,他负责锻造仿制产出次等军械,以次充好。”
紧接着是第三个,是一名皇商,这名皇商是上下打点,运送货物,处理首尾的。还有一个重要的作用,洗白钱财来源。
每说一人,殿上就更多一分寂静。
上百人的大殿中,竟然异常地安静,安静得落针可闻。
萧徽并不给他们消化的时间,指着第一棵树下方一处道:“最初的切入点就在此处,也是我奉命奔赴余唐府的起因。”
看着萧徽指着那靠近底部的那小处,再看看枝繁叶茂,相互缠绕打结的复杂三棵大树。
许多探查过类似事件的官员,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发胀。
这是怎么查出来的?
怎么从这一小片树叶,攀扯出蜘蛛网一样密密麻麻的庞大脉络,怎么做到的?
要知道自古以来,自下往上查东西,都是最复杂艰难的。大多数底层的小喽啰甚至压根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而且随时可能会被灭口,弃车保帅。
诸如此类的事情不少,一旦发生,线索就全断了。
与之相反的是从上往下查,找到了上头的,顺着往下一捋,就跟从签子上捋肉块一样简单。
扪心自问,如果只给他们这点小线索,他们能抽丝剥茧、揪出这些一层层藏在幕后的人吗?
许多人暗自摇头,说不好。
萧徽看向狄昭昭,眉毛一扬:“说说这些人是怎么找出来的吧?大功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