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月初自个儿也没想到,当初从日本人那边学来的法子,如今却能让一个东瀛和尚惊嘆不已。
另外一道玉带抱锦,是夏月初曾经在参顶子村崔家做过的白菜卷的变型菜。
翠绿的白菜嫩叶下锅汆水,出来之后再过冰水,登时变得比新鲜的时候还要浓翠欲滴。
鞭笋、腐竹、榛蘑等材料切丝,加入少许素高汤小火慢煨,待汤汁全部煨干之后,用处理过的白菜叶卷好,再取菠菜拦腰捆好,上锅蒸熟,装盘浇汁即可。
素高汤将几种食材的味道统一融合起来,榛蘑的味道霸道地占了上风,鞭笋增加了口感的脆嫩,腐竹吸饱了汤汁,软糯适口,咀嚼的时候,不知不觉便溢出汤汁,十分鲜美。
善玉大师一边吃,一边还不忘记照顾客人。
他笑着问:「荫渑大师,二十三年前我曾去东瀛讲法,当时住在东瀛的护国寺,曾在寺中吃过几日斋菜,这么多年了,依旧令人难以忘怀。只不过,当时肯定不会想到,今日会有机会跟东瀛的大师坐在一起,品尝我们大齐的佛斋,只是不知是否合您的口味?」
荫渑闻言扯起嘴角,勉强露出个笑容,心里对善玉大师的明知故问十分不满。
桌上有一个算一个,无论是僧人还是府衙的官员,全都吃得讚不绝口,就连从东瀛一起前来的几位僧人也都吃得抬不起头来。
荫渑自己更是自打上菜开始,几乎就没放下过手中的筷子。
善玉就坐在他身边,难不成都看不见么?
连东瀛百姓都知道护国寺的斋菜难吃,又何必非要把话挑明了来问?
「善玉大师,大齐地大物博,这佛斋做得也是精巧无比,口味出众。」荫渑一边试图将这种差距归结到物产上面,一边用目光在桌上众人身上逡巡,很快就将目光投向自己身边作陪的闫文远身上,笑着问,「闫大人的表情似乎一直都不太明朗,不知是不是斋菜不合胃口?」
闫文远今天的确有些食不下咽,倒并不是因为斋菜不合胃口,也不是因为他无肉不欢。
而是因为他突然发现,夏月初居然连斋菜都可以做得这样出色,心里颇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楚。
为什么每当他下定决心想要将夏月初从心底移除的时候,都会发现一些以前没有看到过的闪光点,让他再次沉沦下去。
这样下去,叫他如何舍得抽身?
他正想得暗自神伤,不想却突然被荫渑点了名。
「荫渑大师误会了,我的表情不够明朗,并不是因为佛斋味道不好,而是因为斋菜的味道太好了。」
「哦?」荫渑追问道,「不知这是何缘故啊?」
「此番若不是二位大师亲临东海府,我们也吃不到这么高规格的斋宴,但是二位又不能长住在此,等二位大师离开之后,也不知道何年何月还能再吃到这样好吃的斋宴了,您说,是不是菜越好吃越让人忍不住伤心啊?」
闫文远这话说得桌上的人全都笑了起来。
张吉松也开口玩笑道:「二位大师有所不知,闫大人在我们东海府,那可是出了名的老饕,什么地方有好吃的,什么地方就有闫大人,无论是高檔酒楼还是街边小馆,想知道哪里好吃,隻管问他就是!」
「惭愧惭愧,也就这么点儿抛不掉的爱好了。」闫文远笑着摆摆手,示意可以把话题从自己身上转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