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宋府宾客众多, 鱼龙混杂。
府内的下人原本就不多, 基本上全在外面伺候着, 只有个别老仆看着,阿初还在里面——
宋临渊想到这里,不禁加快了脚步。
在内院的桂花树前,宋临毅迎面撞见了一道靛青色的身影, 发簪木钗,脚踏麻履, 提着个食盒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南方小调:“天上掉下个林妹妹, 似一朵轻云刚出岫……”
乍眼一看, 更像是府里的小丫头, 哪里有半分国师府夫人的样子。
“大哥?”余初看了一眼热闹的外院, “你怎么会在这?”
宋临渊面不改色, 随口找了个由头:“我去厨房看看酒有没有温好。”
“那坛柳宁黄酒?已经温好了。”余初拍了拍自己的食盒,“我去拿饭菜的时候, 正好顺了几杯。”
宋临渊想起刚刚听见的动静, 爬院子里误闯了什么人,想了想:“我先送你回屋。”
“大哥, 几步路就到……”
宋临渊扫了一眼余初。
古代区长兄如父, 尤其是宋家大哥这种性格,从十几岁就督促弟弟们念书, 入仕后更是承担了半个家长的职责。
也渐渐有了家长的威严。
余初自家余老爹年轻时性格有些不着调,步入中年又磨光了锐气,所以她打心眼里, 对宋家这种家长威严有些发怵。
余初:“那麻烦大哥了。”
于是两人一前一后往闺房走去。
屋子内的烛火亮着,但是房门掩着,余初下意识松了一口气,看向身后之人:“多谢大哥相送,外面您先去忙您的。”
宋临渊点头,正准备离去,瞄见余初手提的食盒上刻着的七星图——那是国师府的标誌。
他立在原地不动了,安静的看余初,见余初也留在原地,两人大眼瞪小眼。
“大哥……”余初笑容越发真诚,“您是不是还有什么事儿?”
宋临渊垂眼:“无事。”
一直到宋家大哥转身离开,余初这才推开了自己的房门。
然后就看见叶同志站在靠着窗子的墙角,跟小学生罚站似的贴着墙根而站着。
——按照光的直射原理,也只有站在这处,外面是看不到人影的。
“我明日来接你吧。”他自己倒是怡然自得,“你总不能这样一天到晚跟孩子玩。”
“跟孩子玩挺有意思的。”余初笑了笑,“你再等我几日。”
她以后肯定是常驻古代区的,和宋家关係若是这一次没有矫正好,以后嫌隙和距离就会越来越大。
“国师夫人”这个头衔在宋家人眼中,其地位可能仅此于皇后,但是又有一种诡异的封建迷信加成。
考虑到国师回门时秘而不宣的态度,宋家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将此事保密起来。
就连三个儿媳妇都没有坦言,只是隐隐的暗示了一些,导致宋府从上到下在面对余初时,大部分人的神经都是紧绷着的。
只是余初一连在家中呆了五日,不见有人送东西来,也不见国师府来人,就好像忘记了宋府还有这么个人。
宋家人终于从“国师夫人”的衝击下清醒了大半。
宋母看着厅前的余初,手里拿着一卷书,双眸微垂,一副彻底沉浸在书中的样子,只是时不时的回看一眼门口,像是等着谁到来。
宋母眼底慢慢浮现出焦虑来。
这日晚饭前,宋母在房中跟宋天觅道:“老爷,你明日能不能跟国师府探探,问问他们什么时候来接阿初,回门最多三天,这都五天过去了……”
虽然有的人家,回门时住个十天个半月也是有的,但是断没有这种提前说两天过来接,接过不闻不问五六天的。
“国师府岂是我想探就探”宋天觅对此稍微乐观一些,他拍了拍髮妻的手,“近日前朝动盪,想必国师也有不少事儿处理,加上这些日子去说项的官员不计其数,可能耽误了行程。再说,阿初这么多年没回来,你不是刚好都留几日?无需担心。”
怎么可能不担心。
忙于事务也好,被耽误了行程也罢,国师若是稍微上些心,让府里的人过来带句话,或者送些东西过来表示下关心,那么阿初就是住个半年,她也没有什么意见。
如今这幅彻底无视的样子……
宋母看着丈夫疲惫的脸,想了想,把剩下的吞进了肚子。
她思虑了半个时辰,转头就去书房找了宋临毅。
“临毅,你在礼部不是跟国师府走的最近么,能不能找机会去国师府问问情况。”
宋临毅正在核对礼部的单子,听到母亲的话,也反应过来:“阿初回来几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