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大人——”
他们惊呼着,他们高喊着,他们仰着头心甘情愿的拜服着臺上之人。
唯恐他拂袖乘云归去。
叶长谦半垂着脸,维持着那副悲天悯人的笑容,眼底却泛起了暖意。
要不是某人以扒他衣服为要胁,逼他穿上防弹衣。
今日,可能真的就要应了自己对她说的那句话,不能再见了。
也不知道自己给她的那颗糖,吃了没有。
不仅是台下,臺上的二十二人,反应稍显克制,却仍旧看得出脸上的震惊和激动。
叶长谦一脸平静看向肖长林,仿佛刚刚抗下两箭如同喝水般自然,他叹了口气:“肖院长,今日因我扰了论学,给大家添麻烦了。”
肖长林视线从叶长谦胸口抽了出来,连忙摇头:“是我们护卫不当,让国师受惊了,我遣人送国师回去?”
叶长谦摇了摇头,看向上首坐着的明王爷:“我今日出来,凑热闹是真,找人也是真。昨日夜观星象,偶有所得,明王爷要是不嫌弃的话,可否到贵府一叙?”
明王爷有些激动,蹭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好好好——”
难道是紫薇帝星有动?
司城防的人来得快,去的也快。
等明王爷带着国师消失在路口的时候,司城防的人马终于悄无声息撤走了绝大部分,臺上的论学依旧继续。
可是经历过三观冲刷过的围观群众,心思早就跟着国师一起走了,哪还有心思听臺上叽叽歪歪说什么。
都各自成群的,相互交头接耳的讨论着刚刚的“神迹”。
顺带着的,将国师之前的事蹟,口口相传了一遍又一遍,将一个原本几乎模糊在神坛上的人,再一次捧上了塔顶。
而事情的发酵,显然才刚刚开始——
可以预料在以后的几天里,整个京都,甚至是整个江北,都会陷入同样热烈的讨论之中。
然后迸发出,更加炙热的信仰之火。
肖长林撑着主持了两场,也觉得不止是台下的人不在观看,就连臺上论学的学子和坐着的判师,都显得心不在焉。
于是侧着头跟其他三家书院的院长讨论了一番,在征得其他人意见之后,起身宣告,今日论学提前结束。
论学三日,明日再继续。
余初跟谭大爷一前一后,隔着几米的距离,顺着人流从东侧入口出去。
司城卫受到的打击显然有些大,留守盘查的人目光呆滞,半垂着眼帘不知道想什么,最起码的拦人盘查都没有,就那么呆滞的看着人流离开。
市值正午,眼光正烈。
余初远离人群后,闻到了久违的清新空气。
成功救出谭大爷,劫后余生,毫髮无伤……所有她之前所做的计画目标,都实现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却没有开心起来。
谭大爷跟在她身后,看着她,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有说。
直到余初领着谭大爷来到三里巷的宅子时,在反身关上大门的一瞬间,谭大爷终于开口了:“余初恭喜你,圆满的完成任务。”
余初笑了笑:“是啊,谭队你毫髮无损,十分圆满。”
“我是说,你在古代区的任务,圆满完成了。”谭宪伸手拍了拍余初的肩膀,“剩下的,交给我了。”
余初楞了一下:“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谭宪语气沉重,“你收拾下东西,过几天就走。”
国师已经入了明王府,只要皇帝脑子还在,在国师背完那篇稿子之后,就不会再继续选择敌对的态度。
统治权威,民心,还有合法性……国师都能给他,而国师想要的特权,相对而言就显得没有那么刺眼。
帝师合则两利,分则两败俱伤,这么浅显的道理,新帝不用等到明天就能想明白。
毕竟,他在犹豫,可他身后有的是人等着君权神授。
现在棘手的,反而是余初。
谭宪没有错过国师之前的举动,只有眼里一直着余初,才能在混乱刚刚开始的时候,恰好扶住了她。
他牵着没有立刻放开的手,他的眼神,还有他给的糖,和他话里的话……
都在说明,国师可能陷进去了。
余初为了救他们,退役了依然站了出来,千辛万苦一路来到京都。
今日不仅救了他一命,也将百年的古代区的经营给保住了。
为此,他也要在两人情愫没有挑明之前,把余初安然无恙的送回去。
余初听完谭宪的话,重复了一遍关键字:“过几天?”
谭宪点头,脑子里已经浮现出不下五种应对的方案,最后选择了封肃式处理办法,准备连训带哄的,先把这位姑奶奶先送出去再说。
“那个——”没想到余初清了清嗓子,语气里掩饰不住的心虚,“我定了后天就走的船票,算不算过几天?”
她还以为今天就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