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休战, 分两头吃饭。
这边四菜一汤, 菜色上倒是没什么稀奇的, 稀奇的是余初,突然变得殷勤起来。
擦桌摆凳,端茶递水,拿碗布筷, 甚至把所有好菜都往楚小哥面前摆。
然后半仰着一张脸看着楚小哥,笑的一脸真诚:“楚先生, 你多吃点。”
楚小哥可能以前也是被人伺候惯的人, 眉毛都没有抬一下, 心安理得的享受着余初的不专业服侍。
余初端茶他就喝茶, 余初递帕子他就擦脸, 余初布菜他就吃的津津有味。
末了, 吃的差不多的时候,楚小哥这边刚放下筷子, 那边一杯泡好的茶便送了上来。
余初拉了把椅子, 坐在了楚小哥身侧,笑的愈发人畜无害:“楚先生, 你打牌的手艺无双, 令奴家好生敬仰……”
“噗——”
楚小哥一口水茶差点喷出来,“奴家”这个自称, 有些人说起千娇百媚,有些人说起来羞怯娇憨……
而她说起来, 妖风四起。
楚小哥也不打算逗她了,放下杯子:“说吧,你想赢几局?”
“还是楚先生痛快。”余初笑着将椅子又拉回了安全距离,给自己倒了杯凉茶一口气灌了下去,“我也不贪,赢个圈不少,七八圈也不嫌多。”
楚小哥依旧是那张脸,没有说行,也没有说不行
但是下午的战局,却朝着另外一个方向几乎一边倒。
楚小哥就像是在余初牌上长了第三只眼睛,他打的三条,余初碰,他打红中,余初杠,他打的七万,余初干脆直接将牌一推——
“胡了!”
只要是他打出的牌,刚好跟余初自己的牌面凑上。
两盘下来,就是翟翎赤也发现不对劲来,他撇过头去看楚小哥,犹豫了一会儿吞吞吐吐道:“楚先生,你这样,不太好吧——”
楚小哥垂着眼帘:“翟小少爷,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翟翎赤被堵了一句,脸色有些难看:“你……”
翟翎羽在桌底下踩了自家弟弟一脚,将他的话给打断了,慢悠悠的打出一张牌来:“六饼。”
“碰。”余初将自己几张牌往前一推,乐呵呵道,“听胡!”
翟翎赤看了看余初,又看了看楚小哥,最后看了看自家大哥。
合着,这已经联手了?
也是——
上午这位来历不明的楚先生连赢十几盘,话语里又是故意针对,自家大哥被撩出火气,屡战屡败,屡败屡战也实属应该。
但是下午的局势,姓楚的明显是想喂牌想宋家姐姐赢。
那么两个男人的战场,就从如何自己赢的多,变成了如何让宋家姐姐赢的多。
整整一下午,翟翎赤都在低头默默计算着。
有了另外两人的相助,从第一局开始,就是宋家姐姐一人在赢,但是喂牌的两人,喂牌次数和权重都有所不同。
明显还是姓楚的远占上风。
宋家姐姐看得开,从头到尾都是笑着的,连带着自家哥哥也是笑着的,姓楚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这么看着——结果到底是谁赢,好像又说不准了。
窗外的夕阳有大半个身子沉入水天相接的地方,将水面燃成火一样的颜色。
橘黄色的光镀在余初的脸上,恬静的脸部弧度上带着熟悉的笑容,似乎将时间所拉扯出的距离,都驱散了大半。
她将手中的牌往前一推:“时间也不早了,今日就这样吧,三位觉得如何?”
楚小哥没有异议。
翟翎羽点头。
翟翎赤则用行动表示,默默地一个人将麻将收到盒子里。
四人麻将圆满宣告结束。
翟翎羽作为最大输家,还不忘提醒余初:“阿初,你一共赢了十五把,按照之前的赌注约定,可以提十五个要求。”
“用不上十五个。”余初早有准备,从袖子里掏啊掏啊,掏出一张纸来,放在桌上推到翟翎羽面前,“这些就够了。”
翟翎羽拿起信纸,扫了一眼,眉眼就软了下来,这么多年了,这字似乎一点长进都没有。
不大的纸张上写着几个问题:有关于宋家,有关于朝堂,有关于刑部狱司的,也有关于正月期间京都异动的……
除了京都异动,其他都是些人尽皆知的消息,且都能和宋家粘上了边,所以翟翎羽也没多想。
他将纸重新迭好,塞回怀里:“其中一个问题,我可能需要等回去打听一番才能回復你,其他的,我明日我给你答案。”
翟翎羽的性格,向来深思在前,说能回復就一定会给回復。
余初松了口气,笑了起来:“好。”
翟家两兄弟告辞后,却没有直接回自己屋子。
翟家老大而是带着翟家老二走到了船头,吹冷风。
美名其曰,赏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