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想起来,几日了。
自己为什么绑她,为什么带她回顾府,为什么锁她……
这样的问题,她似乎从来没有开口问过。
即使锁在屋子里,余初还是能感觉出府里越来越喜庆。
院子里丫鬟换了新的头花,小厮换了新靴子,就连她身边伺候的小丫头银杏,也喜滋滋的找来了红色的灯笼,在屋外指挥着护卫,在门前挂上。
余初坐在窗前,托着下巴凑热闹:“高一点,高一点——”
“歪了歪了——”
护卫爬着梯子,视线正盯着灯笼,一时也没有分辨是谁在说话,跟着声音操作。
一会儿伸长了手,一会儿侧着腰,把原本已经扶正的灯笼挂的东倒西歪。
还是银杏先反应过来,看着窗户的方向,透过木条正好看见屋内人懒得跟没骨头似的样子,笑了起来:“小姐,您又拿奴婢们寻开心了,老太太的生辰马上就到了,再拖下去,可就剩咱们院没有挂起来了。”
余初有些犯春困,打了个哈欠:“一来我又不参加寿宴,二来你家老太太也不认识我,这里挂不挂,挂的正不正,不打紧。”
银杏脸色一白:“小姐——”
她正想安慰自家这位新主子几句,比如少爷事无巨细,给的吃穿用度,无一不是府里最好的。
又比如少爷终日忙的不可开交,却还日日都过来陪着用饭,可见心里是有这位新主子的。
再比如,这一次没能参加寿宴,是因为名分没到,赶明给了名分,类似的宴会有的是机会参加。
……
她酝酿了七八种说辞,到底一句都没有用上,那位刚刚还捣乱着的新主子,压根没有把这事儿放在眼里,转头就趴在窗前的桌子上,倒头睡过去了。
这位姑奶奶——倒是心大的很。
银杏侧过头,对着搬梯子的门卫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指了指余初:“小声点,小姐睡了。”
护卫点点头,放缓了动作,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一点点的矫正灯笼的位置。
只是他们管得了自己,却管不了别人。
院门外,一道桃红色的身影款款而来。
她穿着的衣服虽然并不花哨,料子却十分不错,袖口和领口都绣着兰草的花样。
头上插着一支素银双碟簪子,耳坠一副梅花样式银耳环,脚上的绣花鞋虽然有点泛旧,但是做工却是极好的。
这人银杏认识,是夫人身边的一个大丫鬟,叫夏兰,从小被夫人当成大少爷通房丫鬟养。
前两年的时候,她们这群小丫鬟都还以为,夏兰以后会被抬做姨娘。
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一直到现在,大少爷似乎没有收人的意思。
银杏发现来人走近时,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
夏兰扫了一眼门外的三人,笑道:“哟,你们这还没挂上呢。”
银杏连忙往前走了几步,压低了声音:“夏兰姐姐,您怎么来了?”
夏兰视线在周围打量着,像是在寻找什么:“我替夫人瞧瞧,看看各院是不是都收拾妥当了。”
银杏微微侧过半步,挡住了夏兰的视线,赔笑:“夏兰姐姐,您看,我们这灯笼马上也挂好了。”
夏兰伸出手,用了巧劲推开银杏:“这挂没挂好,我得自己看看。”
她刚走几步,停了下来,视线看向被钉死的窗户上,正好对上了窗户里,睡眼朦胧抬起头来的余初。
余初被吵醒后,睁开眼看见的就是一个长得不错的陌生妹子,这阖府上下,她认识的不过寥寥几个人,这冒出个她不认识的,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她从椅子站了起来,正打算回床上午睡,刚扭头,就听见那陌生妹子出声道:“余姑娘,你可能不瞭解,我们顾家最重礼节,孝字为先。”
“大少爷连着几日中午都推掉了家宴来到小院,夫人已经心生不满。”
“望你束缚好自己,也当好好规劝少爷。”
“这样,你以后在顾家,才会有一席之地。”
误入宅斗剧本的余初:“????”
她回过头,语气里满是八卦:“这位姑娘,你是不是想嫁给顾文澜?”
一直板着脸,义正言辞“指教”余初的大丫鬟,脸色一变,有血色从脖子上涌,直接红了大半张脸:“你——”
“我看好你哦。”
余初似乎觉得自己刚睡醒,语气轻飘飘的,少了点真诚。
于是伸出右手虚握,做了一个加油的姿势。
“噗”
银杏看着夏兰目瞪口呆满脸通红的样子,立刻转面向着柱子,半低着头,捂着自己的嘴。
笑的肩膀乱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