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流淌着舒家血脉的彗星扫尾命格为引,强取舒青窈的血肉,凝成剧毒血珀。
而后,只消捏碎血珀。
一切沾染舒家血脉的人,即刻暴毙。
只是这样过后,她的魂魄会因承受不起逆天之罚,化散如孑孓,飘溢于世间,带着所有记忆,清醒而痛苦地经历永远无法终止的轮回。
沈南风绝不会让她这么做。
可如今,他只是才重新凝聚的皮相而已,莫说术法,就连说话,都是费力提着一口气。
“姐姐,你停下,我陪你一起,我们一起,就算是化为虚无,就算魂飞魄散,也比你这样好!”
魅君凄凄一笑。
“吾对舒印熹那贱人的恨意没有尽头,吾对他的恨意也永不终止!你说错了,吾并不孤独。这两百年来,吾只有一件事要做,就是灭尽舒家人……”
“舒青窈,你也很喜欢她,不是吗!”沈南风紫瞳闪烁,“你也喜欢这个孩子,才会教她许多,你心里还存着善念,才会告诉她——为术者,必济苍生于天下。若遇妖人,不得退缩,必穷尽己法,诛杀于眼前,万死不辞。”
“……”
沈南风继续道:“你知道这孩子对我说过什么吗?她说,要她做妖人的走狗,做梦!”
“……”
魅君眼睫微不可察地颤了颤。
“姐姐,我不知道当年你先于我多久清醒,又经历了什么,但今日我明白了,你是把自己‘割开’了。我认识的贞元公主,被你舍弃在玉灵山,而你,横行于世,罔顾他人性命,只为你心中的‘复仇’!鱼濯莲,你问问你自己,你真的要对你三个徒弟都赶尽杀绝吗!几年的陪伴于你来说,到底算什么!”
“……”
眼睛渐渐酸涩,她缓缓睁开眼,薄雾笼绕般的世界,她看不分明,只看得清沈南风那妖异的紫瞳。
刹那间一段记忆挤入脑海。
她记得,她昏迷前,沈南风还是正常的模样,只是体内双生蛊发作,蛊毒带来的折磨叫他痛苦不堪,他背着她,不知去了什么地方,她迟疑过要不要去寻。
可是……
原本她到玉灵山是为了逃离过往噩梦般的回忆,却还是被他追逐至此。
而他的出现,是在反复提醒她,她被沈南宁欺骗,被舒印熹玩弄,这两人联手拉拽着她,从高贵的贞元公主,一朝亡国,成了世人嘴里的祸端,人人可以践踏的地上泥。
于是她停下了脚步。
再后来,她意识散失,昏迷前,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双妖异的紫瞳。
“沈南风……”她低声喃喃。
沈南风勉力笑了笑。
“姐姐,你终于肯认我了,”他向她伸出手,像恳求,像邀请,“答应我,别那样做。这孩子是无辜的,你比谁都清楚,她这一路走来有多不容易。而且,她现在怀有身孕,她的孩子,也是我们的血脉……”
说到这里,他看向屏障外已声嘶力竭的沈清越。
低声:“姐姐,他就是我们的后代,他叫沈清越,你还记得吗?”
沈……
清越……
迷茫片刻,魅君的眼睛忽而清亮。
“紫薇降世!”
“是,他是紫薇降世的命格,”沈南风声音越发轻柔,“这世间,有彗星扫尾的凶煞命格,亦有紫薇降世的绝佳命格。他们一个源于沈氏一族,一个源于舒家血脉,原本被你斩杀隔绝的,如今又聚在一起。姐姐,你还没有发现吗?我们终究逃不过天意。”
“天意?”魅君双唇紧抿,“你的意思是,吾鱼国就该灭亡,吾就该被他们所害?”
眼看她神思松动,却在这一刻,再次杀意凛然。
沈南风翕动着唇,还想再说什么,怎料她居高临下,衣袂挥召间,将他推开数步之外。
睥睨冷声:“沈南风,今日一见,亦是最后一面。你阻止不了吾,只有斩草除根,方能消解吾百年痛苦!”
彗星扫尾
狂风大作。
卷起的沙石与红黑交错的雾气疯狂游走,巨大的威压震慑全场所有人。在这样的情况下,没有任何人能够靠近。沈南风尝试往前一步,脚还未落地,便被魅君释放出的邪气给强行逼退。
游走的雾气将魅君彻底笼罩,无人知里面究竟是何种情况。
他们睁不开眼。
就算能睁开,也只能看到诡谲的雾。
屏障外。
沈清越双手全是血,还在一下一下,捶打着面前的阻挠。
原先舒琰还咽不下这口气,如今得知等着他们舒家的,只有一个“死”字,反倒抱着手,静静站在一旁,自嘲地笑。
竹篮打水一场空,莫不过如此了。
看着沈清越满眼猩红,面目狰狞地还不死心,忍不住讥诮:“要死的是我们舒家人,跟你有什么干系?别我们还没死,你先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