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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希夷听到被子里传来断断续续,隐隐约约的抽泣声。

……

宣和帝发疯了一晚上,第二早自然而然没能醒得来,朝政往后拖延,他想了想说:“那就不去了,下午再去。”

白天,宣和帝的心态又回来了。

他兴致勃勃地询问:“昨日我听裴公公说,今日这拨棋待诏棋艺都很精妙,是也不是?”

左右的棋伴氛围轻松。

“没错,今日这拨人确实都厉害。”

“尤其有一个!昨日臣等和他对弈,他的棋艺堪称神鬼莫测,深沉至极,臣认为陛下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对!”

宣和帝哼了声:“是吗,待朕会会他。”

转过宫殿的长廊,到了宣和帝特意让人拾掇的“弈乐园”,一条小道通往棋室,当中用石头堆砌着巨大的棋局。

棋局上便是敞开的木排门,棋待诏已在里面等候,宣和帝过去坐下就能对弈。

宣和帝推开门。

穿着清一色素净白袍的棋待诏排排坐着,面前放棋秤和棋篓,对面的座位空置,总数有九个。这是宣和帝喜欢的下棋方式,他喜欢弈胜了第一个,立刻再弈第二个,再弈第三个,以此类推,直到输了为止。

宣和帝下棋时只看棋,从不看人。

他坐到了第一张蒲团上,执子对弈。

“赢了。不堪一击。”

宣和帝起身到第二座棋秤,不久之后。

“赢了。”

他再起身,到第三座棋秤。

“……”

时间慢慢过去,到了第六座棋秤。

宣和帝下棋时全神贯注,只是看着棋盘静默,耳边响起棋盘指出每一步棋的声音。

“‘通’,‘左’,‘灭’,‘阳’,‘奉’……”

这是四大景盘式记谱方法,可以明确棋子在棋秤上具体的位置,念出字便知道棋子落在哪儿,方便身后看不见棋秤的棋待诏在纸笔上复刻出棋盘,替宣和帝记录局势。

宣和帝敲着棋子,闲散不已。他正在进行一片进攻的态势,抬手刚要落子时,喉头突然滚出一个字:“嗯?”

棋局好像骤然被浓雾笼罩,变得混乱压抑,完全不知道下一步该往什么地方走。

“怎么会这样?”

宣和帝抓起了头髮。这位棋待诏的棋风十分温和,没有攻击性,只是当他坦然地走着走着时,突然意识到自己落入了一片凶险至极的境地。

他完全看不清对方的布局,是如何在几步之内,将宽松的棋局突然压迫得窒息至极,无路可走,把他的棋子遏製得像被冰冷的手掐住脖颈,且在不断收紧,几乎要掐碎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