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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东凑上来:“你在画什么啊?”

孟欢:“画路上看到的东西。”

“真好,”祝东说,“不像我,只会作诗。”

就跟旅行途中拍照发朋友圈一样,他们写诗画画,也是为了留住这一路的经历和回忆。孟欢眯着眼笑了笑,从现代文明社会穿进古代社会,到这会儿,他终于熟悉和习惯这里的一切了。

祝东在一旁看:“你好牛。”

“一般吧。”

孟欢匆匆几笔勾勒出马车的形状时,祝东更惊讶:“你这画的真好。”

说不上哪里好,就是感觉更立体,更逼真,好像可以摸得到。

孟欢说:“这叫光影,咱们现在的人画画不太讲究这些。”

祝东:“这是你发明的?”

“不是。”孟欢抱着画架,“我只是个学习者。”

孟欢画风景草图时,祝东越看越不是滋味:“你好像在军中有用武之地了。”

他神色哀伤:“可是个人都读过书,会识字,我什么都干不了,真难受。”

“……”

孟欢眨了眨眼,开始安慰这个事业批。

一路打打闹闹还算愉快,孟欢肩头的画架并不重,最吃力的还是走路。古代的路面并平坦,都是泥土路,上上下下,按压着脚心的皮肤,逐渐疼得像脚趾被狠狠砸过一样。

天气还热。

他满头大汗走在路上,晒得头晕目眩,没多远看见有人中暑跪倒地上,周围响起呼声:“李叔,李叔?是中暑了吗!”

人群聚拢,似乎想把他唤醒喂水,同行的军医也上前取出药粉,含在了他的口中。

漫天的白光,孟欢唇瓣是苍白色,额头滚落下成滴的汗水,他看见这群人似乎想救这个人,但赶路的距离又没完成,便匆匆地离开了,只有亲近的朋友还陪在身旁。

祝东说:“看他能不能醒吧,不能醒,估计要死了。”

孟欢抿紧唇,没有说话。

来军营这两天的感受在不断地刷新,又不断地重塑。

他脸色发白,额头又被太阳晒得通红,濡湿的乌发粘在额头,脸上挂满了汗津津的液体,唇瓣也是发亮的润红色,微微启开。

孟欢浑身流汗,拿帕子擦着额头。

“别管了,”祝东说,“我们也赶路吧。”

孟欢站在原地,脚却跟生根似的,走不动。

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挺普通的人,写不出怜悯苍生的文字,可这会儿看着大家心里实在苦涩。

暑热不苦,脚疼不苦,人命如草芥才苦。

孟欢走到中暑的人亲友旁,递过水壶:“你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