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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牵着孟欢的手,血液里泛起的气泡平息殆尽,理智算是回笼,踏进北镇抚司衙门:“先审案。”

这是他们来了要办的正事。

孟欢安安静静地看他,跟在他身旁。单独和他在一起时孟欢自在些,可在众人面前,他便有些放不开手脚。

北镇抚司的刑狱内潮湿阴冷,锦衣卫是京军中皇帝的亲军,受皇帝直接指挥,最为精锐,所谓“鲜衣怒马,锦衣华服,先斩后奏,皇权特许”,甚至可以缉拿朝廷重臣。

北镇抚司内的阴冷监狱中,黑色的素袍静静的坐着,身影佝偻,胡须留在下颌,看起来年迈又潦倒。

崔阁老撑着站起了身:“拜见王爷,拜见王妃。”

“阁老起来。”蔺泊舟和孟欢坐下。

孟欢张望着双眼。他这是第一次和崔阁老见面,印象中翻云覆雨的浊流领袖,没想到是个虚弱疲惫的老头,此时正微笑地看着他。

崔阁老音色疲劳,可无不关切:“王妃身子养好了吗?”

跟他不熟,印象也不好,孟欢还是礼貌地道:“好了很多。”

“那就好,”崔忍放满脸放心,“真要是弄伤了王妃,老夫罪过可就大了。”

简单寒暄,孟欢便没了话,往蔺泊舟身后悄悄躲。

随着蔺泊舟抬手,堂上开始审问:“崔忍放,你府中朱里真部族的人绑架摄政王妃,试图劫持军饷,他为何与你有干系?是不是你与朱里真勾结,收了他们的好处?”

崔忍放神色怔愣,一行热泪滚滚落下。

“老夫,冤枉。”声音饱含着这几日入狱的苦楚。

蔺泊舟端茶递给了孟欢。

孟欢接过,再看着眼前泪眼模糊的老头。

——跟电视剧里一样,坏人被抓住,第一反应是嘴硬喊冤。

“通敌叛国,总要有个由头,”崔忍放一字一句,“老夫的父母都是村里种田的农家,仰赖天恩,老夫二十多岁才能中进士,进入仕途。若非没有大宗,没有陛下,没有朝廷,老夫恐怕早已在田垄间饿死,怎么会像现在这般有衣食,有子孙,还能安享晚年呢?”

他泪眼涟涟:“生是汉家人,死是汉家鬼,老夫读了这么多年圣贤书,先贤的话从来不敢忘却,怎会倾向于辽东的蛮族?”

他说的很有道理,这是汉人对异族的文化优越,崔忍放是正儿八经科考进入仕途的儒生,饱受儒学淫浸,情感上绝对不会偏向那群茹毛饮血的异族人。

——那只能是钱财了。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孟欢眨眼,转头看蔺泊舟。

蔺泊舟脸上没有丝毫表情,接过孟欢白皙的手,轻轻拢在掌心。

他没做出判断,任何人别想看懂他的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