吭啷!
深棕se玻璃瓶又被抛丢在地面,撞碎成蜘蛛网般的碎片,有的碎片是大块的,有的是碎屑成了粉末。
「c!最好都给我滚,我诅咒你们没有好下场!」说话的是名有一点年纪的中年男子,看上去约莫四十岁。
长期酗酒,致使他有个圆滚滚、相当肥满的啤酒肚,以及粗壮的手臂。
男子脸上蓄胡,给人不修边幅又邋遢的模样,他拎着玻璃酒瓶摇摇晃晃,像个醉汉来回踱步,漫无目的地在客厅绕来绕去。
「真真……」男子拾起空酒瓶,拖着沉重的步伐慢慢靠近。
年仅五岁的小nv孩方真真躲在衣柜里,默默地在心里祈祷,希望待在客厅的男子情绪可以缓和下来,不要……不要打她……
这已经是这个礼拜第二次,男子喝了酒就失去控制,虽然平时脾气谈不上好,但至少不会动手。
喝酒彷佛是一个开关,只要他碰了酒,真真肯定免不了一顿毒打。
妈妈已经离世了,真真在这个世界上也再无其他亲人,只能继续跟男子同住,也就是她的爸爸,方父。
真真幼小的身t蜷缩,双手与双腿上的伤口就更加紧绷,还没癒合的完全,渗出一点血迹。
方父粗犷的声音又喊了声,揍了木制的房门:「真真……快给老子滚出来!」
真真当然不敢出声,但也知道再这样下去,爸爸还是会找到她,她除了害怕,好像也不能做什麽。
突然,她感觉身边好像有一gu凉意,她吓了一跳,但以往为了躲避爸爸,她早就练就了隐藏声音的习惯,所以她并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一个男孩出现在她身旁,看起来不像坏人,年纪也与她相彷。
「你怎麽一个人在这里?」男孩好奇的问着。
「我……我在躲我爸爸……他会打人,我会怕……我好害怕……」真真老实的告诉男孩。
「不用怕,我陪你待在这里,你不是一个人喔!」男孩朝她微笑,握着她的手心,给予她安慰。
只是他的安慰并不温暖,而是冰冷的触0。
「你的手好冰,为什麽呢?」真真很纳闷,不过她的确有安心一点了。
对真真来说,有一个人陪着她,就算这个人她并不认识,可至少都b自己孤单一人面对爸爸还来得好。
小孩的世界是单纯的,在真真的想法里,她觉得这名男孩b爸爸还要温柔,让她想起了妈妈。
以前妈妈还在的时候,妈妈也会告诉她:「真真不怕,妈咪在这里。」
只不过妈妈离开了,转眼间已经一年了。
男孩认真想了想:「因为我常常吹着风,所以手才会冰冰的。」
「不过你为什麽会在衣柜里面?你刚刚就在了吗?」
「对呀,在你还没躲进来之前,我就在了喔!」
两人的交谈没有维持太久,方父的气息是越来越靠近了,像高气压一样,碾压真真恐惧的心。
她不自觉紧握住男孩的手,想要从这里得到一点像妈妈给予的安全感。
「真真不怕,我在这里,不用害怕喔!」男孩回握她的手。
虽然温度依旧寒冷,不过那句话给予的安全感,却是一gu浓烈的温馨。
铃铃铃—
电话声响起,致使方父只能先把真真的事情搁下,转而走向家用电话,接起了烦扰他的来电。
听见电话声停止,紧接着是爸爸讲电话的声音,真真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因为她逃过了爸爸的毒打。
不过今天逃过了,明天能不能逃过,还是未知数。
真真静悄悄的打开衣柜,蹑手蹑脚的走了出来,打算爬窗户逃跑。
家里是透天宅,真真的房间位於一楼,靠近外边,所以爬窗户并不会有什麽大问题。
「真真,你别担心,明天我一样会来找你,不要害怕。」男孩的话音在她身後落下。
真真头往後转,男孩溜得还真快,竟然快到她看不见他是怎麽跑的。
不过真真没多想,眼下最重要的是逃出家门。
逃出家门後,真真跑到了家附近的後山,那里有一棵高大的树木,树根抓地的地方有一个树洞。
她趴在草地上,匍匐前进的钻进树洞里,打算今晚就在这里过夜,暂时不回家。
这是她有一次在跟以前的邻居、同年纪的nv孩周晓竹玩耍时,偶然发现的一个神秘基地。
真真躺在树洞里,思念着在天上的妈妈,想着刚刚跟她说话的男孩。
直到现在她才发觉,男孩刚才都叫她真真,难道是她认识的人吗?可是她却没有印象。
她反覆思虑,最後在一堆疑问下睡着了。
等到真真隔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正午十二点左右的事情了,yan光烈焰的照s,连同树洞都被晒得灼烫,真真连忙爬出树洞,回到家里。
回家的时候爸爸不在家,这让真真安心不少,至少可以暂时不用面对爸爸的威吓、暴力行为。
只不过真真一个早上都没有吃东西,肚子早就咕噜咕噜叫了好几回,饥肠辘辘的她,打开了厨房的柜子,找到了一个纸碗的泡面,她打开泡面盖,撕开酱料包,然後踏上椅子,按压热水壶,打算以泡面果腹。
爸爸平常不在家的时候,她就是这样吃东西,平常看爸爸泡面看得久了,久而久之,她也有样学样。
一碗r0u燥泡面的份量不算大,加上她饿太久了,两三下就把泡面给解决掉了。
把垃圾收拾好後,真真回到房间,锁了门之後就呼呼大睡。
昨天晚上待在树洞虽然睡得很安心,可是太闷热了,一个晚上辗转难眠,她反覆醒来,根本没有休息到的感觉。
在真真熟睡後没多久,夜幕降临,意味着魔爪又要进入这个家中。
那是恐惧、是茫然无措,更多的,是彷佛没有明天般的度过每一天。
砸东西的声音、摔碎东西的声响,又回到了这个家里。
真真吓得惊醒过来,心脏还在急遽跳动,忐忑不安的感觉又来了,袭卷着她。
「真真……方真真!」门外,方父在客厅大吼,不断地叫着方真真的名字。
真真当然不敢回应,还在想是不是又要爬窗户逃出去时,爸爸却踹开了门,拿着皮带,准备ch0u打她。
「拎娘咧,不好好待在家里,taade整天跑出去,看我怎麽打si你!」方父大手高举,准备让皮带在方真真幼软的身躯上鞭出伤疤,让她皮开r0u绽。
真真很畏惧,心想早就知道不要回来家里,可是肚子好饿,她真的没办法。
在她闭上眼睛,面对可能来临的挨打後,男孩却从衣柜跳出来,替她跟爸爸对抗。
「真真,不要怕!」男孩压在方父身上,si命掐住他粗肥的脖子。
其实他的力道根本不大,但是方父一见到他,却是吓得魂飞魄散似的,疯狂吼叫。
「不要过来啊……」方父紧抓住男孩的手臂,想要把他甩开,却发现怎麽甩也甩不掉。
真真还在纳闷,为什麽爸爸会害怕男孩,但更多的是担心,就怕男孩会被爸爸反压制住,最後可能也会讨一顿毒打。
真真决定鼓起勇气,心想带着男孩逃去树洞躲一躲,但男孩却像是无所畏惧,告诉真真他不怕。
「真真,你快逃,不用管我!」男孩使出全身的力气,想尽办法要压制住方父。
真真眼泪扑簌簌地落下,但是对上男孩坚定的眼神,以及他要她快跑的唇语,她还是只好照做,逃离家里。
眼看真真逃跑了,方父怒气更是直冲云霄,他用蛮力想要挣脱男孩掐在他脖子上的双手,却在与男孩又一次的对视下,吓得张大嘴巴,瞪大眼睛,说不出任何一句话来。
「好久不见,还记得我吗……」男孩咧嘴大笑,眼球连带从眼窝掉出,在地上滚来滚去。
「有鬼啊……c……」这是方父最後的遗言。
真真跑到树洞躲了起来,小手摀在脸上一直哭泣,肩膀不时ch0u动。
这次的她其实已经没有前几次的恐惧了,尤其男孩刚刚挺身而出的保护她,更让她觉得难过,自己做不了什麽。
妈妈生病离开她了,她没有办法救妈妈,现在连男孩她都救不了吗?
为什麽……为什麽她的爸爸是这样的坏人……
凉风吹拂下,树叶被刮得飒飒声响,混合着脚步声,渐渐进入了真真的耳朵里。
真真不敢轻举妄动,她擦去眼泪,瞬时,恐惧又上来了。
脚步声好像是往她这里靠近的,她心想自己可能完蛋了,毕竟……妈妈说过,晚上了,不要随便乱跑,会有坏人。
可是……可是她真的没有路可以跑了啊……
「真真,不怕喔,是我!」男孩的声音像是真真在这世界上还能拥有的最後一个温柔,熨烫了她的心,不再恐惧。
真真从树洞探出头来,欣喜的落下眼泪:「是你!」
「是我啊!」男孩对她笑得灿烂,同时也有一gu哀伤:「可是真真,我得走了,以後……可能没有办法再保护你了,不过,坏人也已经不在了,你不用害怕喔。」
真真愣了一下,什麽坏人不在了……难道……
难道……爸爸不在了?
「真真……你难过吗?」男孩眼se黯淡,可这黯淡,好像不该是他这年纪拥有的。
但真真努力存活下来的模样,在他眼里看来,同样的,这些经历又怎麽该是她拥有的……
只是不管是什麽样的年纪,家暴,都应该是零容忍,不该出现在任何一个家庭里的。
真真爬出树洞後摇了摇头,垂下眼睫:「如果爸爸不在了也好,他以前都打我跟妈妈,妈妈就是因为都没有好好吃东西……又一直被他打……然後就生了很大的病,si翘翘了……」
男孩十分认真地聆听,彷佛是把真真当作自己一样,好像他们有过一样的经历。
他心疼的0了0真真的头,眼眶带泪:「真真,我就是知道你辛苦了,才会来找你……但是你现在不用再害怕了,坏人……不在了,不过你可以去找一个人照顾你,她是一个阿姨,年纪跟你妈妈应该差不多,叫做苏云凤,你只要跟她说爸爸的名字,也跟她说你是俊俊叫你来的,她一定不会丢下你的。」
真真听不太懂,茫然地问:「我要去哪里找她?」
「嗯……我把她的电话给你,你打给她,她一定会接的,但你要记得告诉她,你是俊俊的……朋友。」男孩又再度叮嘱她。
「俊俊……是你的名字吗?」
「对啊,她都这样叫我。」俊俊笑了,把电话号码轻声告诉她。
真真记下後,还在犹豫着。
俊俊往树边坐下:「你今天就还是先待在这里吧,我陪你到早上再走。」
「你明天就要走了吗……」真真着实不舍,俊俊就像一个好朋友一样,更像一个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