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士们听令!放……”箭字没有说出口,箭矢也没有呼啸而来。取而代之的是掠过耳边的喊杀声。杀意换了方向,从屋后山上奔涌而来,衝向真正叛逆的人马。利刃在血肉里扭动的声音撞动耳膜,刀光剑影晃乱了眸前黑暗,陈洛清睁眼,背靠神佛,在装扮成僧弥的亲卫保护下目睹这幅用人命织成的血腥画卷。
真是杀伐密布,众生悲苦。
她吃下有琴独的毒药,让自己第三次假死又成功骗过了陈洛瑜。她的父亲亦不会吃第二次亏。在兵变的那个夜晚,秘密驰援的亲卫埋伏在殿后,因为陈洛川放弃攻杀并没有获得出场机会。第一次礼佛结束后,他们没有回防,而是奉国君密令,在大佛寺潜伏下来,或化成僧侣或装成义工,就地等待国君第二次大佛寺之行。所以陈洛瑜自然探不到亲卫调动的痕迹。
这是一场事先没有商量的貌合神离下的无形配合,父女两加上澈妃,让陈洛瑜今天梦断大佛寺。
砍杀嘶喊充斥陈洛瑜的噩梦。她又爬回了马上,无谓地挥舞佩剑,枉费工夫地指挥在亲卫攻势下节节后退的兵马。她的前路无望,后路也断。屈婉已经率三公主的人马堵在山门,只需国君一声领下,就可以杀进来,彻底碾压春涧宫的幻想。
这时一支利箭擦着陈洛清的身侧破风而出,随着一声惨叫,陈洛瑜中箭摔下马来。陈洛清惊骇回头,看见正在收弓的父亲。
她都快忘了父亲年轻时候也射得一手好弓箭。大姐的好箭术就是遗传了他!
“清儿,剩下的事情你来收拾。乱臣贼子一个都别放过。抓完了来见我。”弓被抛给内侍,开弓的父亲毫不犹豫地背向摔倒在地战栗哭泣的女儿,与澈妃又隐入殿内深重的阴影中,像是刚处理完微不足道的小风波。殿门关闭,留给陈洛清拾捡功劳的机会。
“是。”陈洛清对着殿门领命,毫不兴奋。主君落马,败北的结局已经尘埃落定。剩余的抵抗被疾速压製,陈洛瑜在亲卫的刀剑下双手捧着被父亲射下的公爵金冠,长发散乱,目光麻木,已不知自己泪流满面。
三公主的命令传出院外,屈婉全副武装地入内,向陈洛清禀报:“殿下,我们已经围住了春涧宫的残余人马。二殿下亲近的人都抓拿起来,但没看见侯松和薄竹珺。”
陈洛清听完,本就虚弱的脸色瞬间慌乱。“糟了!”边叫不好她就边往外面衝。
“殿下,是我疏忽!”
“不说这些,快牵马来,你跟我走!这里让他们收拾,传令下去,不许有人作践二公主!”
“万一陛下还要召您?”
“不管。就说我抓乱臣贼子去了!”
“是,我们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