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人的衝突的两种倾向之间的角度是锐角,最多达到直角,而对于神经症患者来说,这两种倾向很可能在一条直线上”,这段话说得太对了,兰听根据这套“两马分尸”的理论衍生出了“五马分尸”——社交敏感是一个绳套,捆住右臂;性向模糊不清是第二个,捆住左臂;成绩拉胯是第三个,捆住右腿;文科生超弱竞争力是第四个,捆住左腿;孤僻不合群这个最大的绳套套住头。
五条绳缎于名为“自卑”的中心点交汇。自卑这个弼马温大喝一声,五匹马齐齐发力,扯碎她的四肢肌骨,内脏组织血淋淋撒落在地面,裹了几层灰。
她的思想,她的追求,她的内驱力,在日复一日的挫败式教育强压下化为空花阳焰。
不愁吃不愁穿,没经历过二战内战大/跃/进,却在大脑中搭建了一个巨型精神病院,把自己关了进去,院长和病人都是同一人。
耶咿,妙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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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璃抿了口杯中的凉水,正眼瞧着她,问道:“你是不是还没成年?”
“十七。”见对方的目光仍胶在脸上,没有转移的迹象,兰听不禁垂下眉眼,搭在方凳上的手局促地扬起,挠了挠头髮,坐姿逐渐忸怩。
棠璃不加掩饰的视线戳穿了她自以为佯装成功的玩世不恭。
“难怪,”棠璃环顾四周,又道,“学习压力很大吧?”
“之前是,在内心斗争了很久选择了辍学,反正就是一个低水准的学渣,没必要为了顺应大流把自己当成校工厂牲口逼疯,”兰听扯了扯嘴角,补了一句,“虽然已经差不多到疯的地步了。”
“有自己的选择挺好,但如果意识到自己的精神不健康的话最好去问问医生,你不能因为这个原因犯法,你是个未成年,有神经症,法律或许能依照这两点给你减刑,但犯罪的污点你抹不掉的。”
“我不相信任何人,包括心理医生。再说,到监狱里吃公饭有什么不好,反正我前十年的人生跟坐牢没两样。”
棠璃没接她的话,问道:“这是你的房子吗?”
“是姥姥的,她去世后就没人住了。房子在山里面,地段很偏,你别想逃出去,警察可能会找到这里,但找人会费很多时间,这段时间我们好好相处吧。就算你真的趁我不注意跑出去了,只要离开房子五十米远,脚腕上的电子环锁就会向它发出信号,”她抬高手臂,晃了晃电子表,道,“我很容易就能抓到你。当然,如果你想和我玩一场紧张刺激的猫鼠游戏,也不是不可以。”
“你绑我来这里,只是为了单独和我在一起?”
“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