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三(1/2)

二—三

既然都是要来荒城这儿,露榭这回顺道带了两人份的午餐。

这是生物禁止进入的区域——当然露榭有考虑过,稍微懂那麽点烹饪的他想做个实验。就算再怎麽苦恼,饭还是要吃。而既然都要吃、那就弄好吃一点吧。所以他带了新鲜食材。

食物之所以要长时间炖煮可说就是为了分解——而瘟疫圈没有让露榭失望,到荒城家的时候,r0u类已经变成带有沉淀的清汤泡着骨头;蔬菜只剩纤维骨架、菜汁绿油油的。接着该丢的香料撒撒撒地混进去,便携炉在餐桌上热好不用加蛋过滤的清汤、再煮完义大利面。就是蔬菜汁里完全没有纤维变得很稀。露榭想了想,把那些蔬菜纤维丢进血球粉碎再加回去搅拌成青酱……甚麽时候自己的血变成万能工具了?

从热清汤散出阵阵香气的开始、荒城圆圆的双眼就盯着不放了。毕竟就是在他面前做,他从头看到尾,真不晓得眼睛有没有眨一下。

……虽然自己的行动似乎让荒城好奇起来,但他仍旧不肯离开那小角落,露榭坐在餐桌旁拄着脸就这麽跟他对视。

虽然露榭做菜就是冲着荒城。但他自认很坏心地就是不开口。两人就这麽对视了几分钟。

先有变化的是荒城。本来圆圆的双眼眼角慢慢垂了下来。最後又低头、身t缩回毯子。

见状露榭叹了口气:

「你觉得我在等甚麽?」

这个问题让荒城小小的身t震了一下——露榭感觉到荒城似乎有点怕自己。虽然露榭也不晓得自己有哪里好吓人的。

然而即使隔着距离、露榭都能感觉到紧张。荒城低着头不安地左右看。但当然没有甚麽能帮他解围。

不过惊慌过了一两分钟,荒城又低下眼帘,放弃似的蜷缩起身t撇开视线,好像谁都没有向他搭过话。

这也太消极了……露榭甚至觉得这gu消极成了一种气味直扑鼻腔、明显且呛得不行。

露榭为此不快地离开椅子,走到荒城面前蹲下,双眼直直瞪着他。

而荒城事不关己的城墙显然薄得很。见露榭b近显然又慌了起来——露榭可没有看漏:荒城的眼神不时像是在确认露榭的生气程度、不时飘来一下又别开。

不过露榭也只是假装生气、稍微板着脸盯着他瞧——光这样就让荒城进退维谷、要真的生气会不会把这小动物吓昏过去呀?

「上次吃饭是甚麽时候?」

随着问题荒城望向露榭,眼珠在眼眶里四处奔逃一阵。

「……昨天。」

「…昨天?」

当然——除了时间以年为单位对不上,露榭更在意的是荒城没有提哪一顿。好像一天有吃就算是了结三餐似的。

不过露榭的质问让荒城又缩了起来。缩到这地步露榭感觉他随时都会滚动起来……坏心眼就到这里吧。

「饿了吗?」露榭放柔表情这麽问。

「……?」

是,荒城没说话,但露榭不是没看懂……这表情就像在说「你g嘛问我?」

「你、饿还是不饿?连这点都不能说吗?」

「……说了、你不会打我?」

露榭眨了眨眼。好像不经意的就问到点上了——自己当然没理由打他啊?但为什麽觉得说了就会被打?

「谁会打你?」

「…爸爸妈妈。」

「为了甚麽打?」

「工作很忙。」

工作很忙所以打人?为何!?我不懂——露榭心理抱头。

「呃……所以你…说了就会被打?」

荒城点点头。

「他们回你甚麽?」

「「工作很忙」。」

「这我听过了…没有别的吗?」

「……「才没空煮给你东西」?」

令人费解。露榭心中琢磨起来。

说饿了↓很忙的父母没时间煮饭↓打荒城。这中间少了点甚麽。

是觉得荒城表示饿了就是在催促、甚至命令他们做饭,因此生气吗?

如果是、那他父母的被害妄想也太跳跃了。

「……你姑且知道吧?你爸妈不在这、打不了你的。」

荒城点点头。

「就算在也不会让他们打——所以你可以放心说:你饿不饿?」

「……不知道。」

「…不知道?」

「爸爸妈妈不在所以不知道……你知道吗?」

我——还有你爸妈哪可能知道你饿不饿啊!?——露榭心理喊归喊,不过照荒城家庭那异常样……

「希望不是那麽夸张……难不成你饿不饿是你爸妈决定的?」

荒城带着「你这在问甚麽啊?」的表情——点点头。

噢……天。

「你知道饿不饿是你自己的感觉吧?你也曾跟爸妈说过你饿。」

「可是会被打。不行。」

「所以你交给爸妈决定?」

荒城又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点点头。

露榭内心一声长叹。那对父母ga0甚麽啊?但是……

「…他们si了喔?你爸妈。」

荒城怔了一下。然後嘴角像是忍俊不住扬起、落下。最後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然後呢?你要一对si人决定你饿不饿?」

「不是吗?」

「当然不行呀……」

「……那你决定就好。」

「你这家伙啊——」露榭气得要钻这不受教的小不点脑袋——但才刚向荒城伸手他就「咿—」一声惊叫着逃开,却被毯子绊到、一步都没跨出去就跌倒,被毯子缠住的他挣扎一阵也没能挣脱……然後就这麽脸贴着地板静了下来。

——莫非摔伤了!?露榭赶忙绕到荒城身旁……结果看到他一脸万念俱灰地趴在地上的样子。

「……我说,你不会连逃跑都放弃了吧?」

荒城毫无回应。看来不置可否。

……这条咸鱼。

露榭叹口气、帮他把缠住的毯子解开来——但荒城还是动也不动。露榭瞄了一眼,把他搬到餐桌椅上。

搬运过程露榭也x1了口凉气……他这重量简直像si掉的昆虫空壳那样不自然,t温也跟地板一样冰凉。

被抓到椅子上的荒城显然有点困惑,他低着头、双眼向上偷瞄露榭。余温让摆在面前的餐点散着香气,荒城咕噜地咽下口水——露榭可没看漏。

「我很坏心眼,可不会叫你吃喔。」露榭努着眉间作出还在生气的样子。果不其然、光这样就会让荒城僵着不敢动——「但我也没说不准喔?」说着露榭舒缓眉头、自己端起清汤抿了一口——嗯…葱蒜味道b想像得浓,大概是分解让气味因子全部释放的关系吧。不过想到是不费吹灰之力就做成繁复料理就感觉更美味了,而青酱更浓厚的菜味正合露榭的口味。这回是羽衣甘蓝,下回用苋菜试试吧。露榭也不等对面迟迟不敢动手的荒城,自己很美味的吃了起来。

终於——荒城像是受不了诱惑,伸手向汤碗。中途还偷瞄了露榭几眼。露榭摆摆手背表示「要吃吃你的」、把他询问的眼神赶回去。

最後荒城终於抿了一口汤——随後一瞬间露出惊奇的表情。虽然很快又藏起来了,但一口一口直到喝完、看来很是中意。然後他拿起叉子卷了一口义大利面放入口中——

「呕诶诶诶——」

「…………………………………………你不喜欢吃菜对不对?」

荒城的眼神往左,然後往右。一目了然。

「…汤还算好喝。」

「……那倒是多谢了。」露榭赌气地眯起双眼。

「……你为什麽……」

荒城问到一半停了一下来,似乎想不到该怎麽说。

结果b起正餐、荒城他更喜欢压缩乾粮和能量果冻。因为是甜的吗…?现在他双手捧着果冻袋,一边x1一边努力深思的样子。

露榭想了想:「……为什麽管你吗?」

「……嗯。」

「这个嘛——」既然都猜到问题,露榭也想好怎麽答了:「——你有点像我弟弟。」

「很像?」

「呃……老实说其实不太像。他总是满口抱怨、很任x、一言不合就大吵大闹。相b之下你安静多了——这可不是称赞喔,俗话说过犹不及,你是另一方面的麻烦。」

「……对不起。」

「你的道歉是真心的?或只是想敷衍过去?无论哪个都很糟糕喔。」

「呜……」

「我知道我的话让人很难回答、你听听就好。我弟弟他……再怎麽说我也照顾惯了。大概因为这样,看到你就有点…放不下。」

「……真好。」

「嗯?甚麽真好?」

「可以当你的弟弟……你的弟弟怎麽样了?」

「这个嘛……我不知道。现在应该是跟他决裂中吧。」

「决…裂?」

「他从我背後开了一枪。」

荒城圆睁着双眼,眼珠左右摇移。

「………………………………………水枪?」

「很遗憾,是真枪。」

荒城半张着嘴,不可置信地连连眨着眼睛。

「不过……毕竟…我害si了父亲。」露榭苦笑一下,「他会恨我也是情有可原吧。我现在毕竟活得好好的,如果还有机会回到村里,我想原谅他。但他会不会原谅我就不晓得了。」

荒城又低下头,沉默不语。

「……你在想甚麽?愿意跟我说吗?」

荒城抬起头,但还是因为顾虑犹豫了一会儿:

「……果然家人,不可信。」

「不不不、刚刚我只说了我弟弟的事。但我的爸妈还是很ai我——还有我弟弟的。」

「但你弟弟不ai你。」

「这—他可能只是一时没控制住。你看嘛、像我说的那个样子,他很容易冲动。」

「不,他一定只有恨你。不然不会想杀你。」荒城拧起双眉,「——就像我希望我爸妈si一si。」

「不、我跟你的状况不一——」

「——一样。」荒城低声直接反驳:「你的弟弟肯定总是不肯帮你对吧?你帮他做的很多事——至少有做饭吗?那应该自己做才对。我爸妈总是说「你要学会,事情就该自己做」。但我记得很清楚,每次衣服都是我洗,我明明没弄乱过房间,却一直喊我过去扫地——而且他也绝对不会帮你。我作业不会,他们只会说「那是给你的课题,你要自己写」。可是不写完就不能睡觉,写错被老师圈起来还会被打。在学校也是,我的东西总是被偷,跟老师说了也找不到。爸妈知道了也只会说「你要跟同学好好相处啊」。……可是爸爸妈妈他们却总是吵架——你弟弟肯定也是这样。甚麽都要你做、也不能要他帮忙。他现在还从背後t0ng你一刀。他绝对恨你、要你si。你只能让他si、就跟我爸妈一样。」

露榭不禁吞了口口水。他第一次听到荒城如此喋喋不休。声调压抑犹如低吼,显然怒上心头。

但同时露榭也感觉到扼腕。

他将自己与父母的感受混为一谈;也经常搬出父母的观点、即使他自已一点都不喜欢。此外显然也没分清ai到不ai、从恨到非得杀之而後快——此间程度大有不同。

不ai不等於恨,有可能只会保持距离;即便是恨,也不是非见血不可。对杰斯——露榭对他的任x不能说没有埋怨。但这就要他的命?当然远远不至於。对荒城那不ai就是恨、必须你si我活的极端心态,露榭完全无法苟同。

但结果摆在露榭面前了——【荒城瘟疫】确实杀了所有他不ai的人。无论荒城他有没有下手的自觉。

「可是——总不至於你所有人都恨吧?你的其他同学呢?没有b较要好的吗?」

「你真笨。同学怎麽可能要好?」

「……咦?」

「大家都忙着读书啊。随便搭话会被公g的。」

「呃……公g?」

「你不知道?公g就是……那个……」

荒城沉y起来,一时找不出词语来说明。

其实露榭也不是完全猜不出那个话的意思。只是这麽难听的话、出现在荒城这看来是小学生待的地方?小学这种地方有这麽肃杀吗?露榭毕竟是在家自学的,就算不信也不敢直接否定……露榭按着脑门摇了摇头:

「不…用不着再说了,我好像懂了。」

荒城都这麽说了,那就应该是那样吧。

露榭认为自己自出生到现在没受过太多委屈——要说有,也只是村里有些人在背後说他是有钱村长家的好命养nv之类的闲言闲语——我有着让人羡慕的母亲和父亲大人这一点,旁人越嫉妒、露榭反倒越是确信,甚至相当自豪。

但荒城呢?得待在肃杀的学校、在家中草木皆兵,深怕一个微不足道的错误就招致打骂,还每天循环往复、不得喘息——露榭想起在自己成为异能者之後,村里和蔼的神父马上翻脸把自己当魔鬼似的……那种压抑的气氛,露榭光是那几天就喘不过气了。荒城待了多久?一年?五年?还是他至今这一辈子?

荒城会这麽淡漠、肯定是冰冻三尺。露榭不认为他短时间能走出来。

「我明天还会来的。你有甚麽想要的——」

「——没有。」

荒城回答抢快得不自然。露榭可没看漏:那一点点恐惧的味道。

露榭猜了一会儿:

「你爸妈该不会用这话句钓你说了就翻脸吧?」

「……他们说我贪心。」

他爸妈是没刺挑刺的天才吧?贬低自己的孩子很有趣吗?

「哼嗯、但我呢,别说不是钓你。若你想要的话……让我猜猜,电脑游戏机之类的你爸妈肯定说那很堕落吧?就是那个也行喔。」

「那我……」荒城说到一半就停住,同时大口x1吐着空气,「我都要。」最终还是只敢小小声的。荒城低着头,还频频抬眼偷瞄露榭的表情。

「ok、不过还不只这些哦,我会带更多东西过来。」

荒城惊讶得直眨眼。

回去的路上,露榭接到了七木的讯息。

七木找自己……本来露榭还打算绕过营地的。但无视人家也不好。

还没到营地、远远的就能看见七木环着双手站在进出关口。营地平常也没什麽车进出,但堵在路中间?……露榭有种做坏事被抓到的感觉。怯怯地走了过去。

「啊啊、露榭小姐?一天不见了,刚好你在附近呀?」

「咦耶!?啊、对。」

「g嘛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哦、我懂了。你又去那里了对吧。」

「呃……你没生气?」

「只有忏悔派那些玻璃心脏老头才会对这大惊小怪。」

「那你堵在路上……」

「堵?……啊~~没有啦。我在看星星。」

蛤啊?

「这里视野正好啊——旁边没建筑。还有栅栏可以靠。」七木露出揶揄的表情:「而且真要堵也堵不到吧?之前才来问我荒城的问题不是吗?我可没听说你经过营地喔。」

原来自己一举一动早就被猜透了。露榭总感觉还想瞒着研究派的自己真够傻。

「是说……虽然是我叫你过来,但这回没有要请你进去,抱歉得站着说话。」

「……得偷偷讲的事?」

「对——室内为了仪器防盗都有录影录音,电话上也不安全。」

「呃……那我们大喇喇地站在这里谈没事吗?」

「不需要瞒着营地里的人呀。这件事他们也都知道了。」

「…这是研究派想要告诉我的?」

「你猜得真快。没错,不过是我们的主教大人的……暗示。但还是别让忏悔派抓到口实b较好。可能的话。」

七木不带期望地轻笑了下。补充了句「至少别太快」。

「话说对荒城的处置方法呀、在教团里跟忏悔派那些老头拗了半天——他们一直咬si处决荒城不放。当然你家主教从头反对到尾。我们这是说没有手段——至少没有除了你以外的手段、这麽推拖下去。但忏悔老头们开始坐不住了。」

「坐不住?荒城不是一直在那十年了吗?」

「因为你成功进去了呀——最近他们也不ai惜羽毛了,开始测试有哪些异能者能进入瘟疫圈,我们是要提醒你不要跟那些赎罪者部队撞上。」

「…这强调是什麽意思?」

「啊哈哈…这个嘛、毕竟教团现在知道要进入瘟疫圈的条件了——强大的恢复或维持r0ut的能力。这在异能者之中并不罕见哦,长生一直都是人们的宿愿嘛。要不是可能给宝贵的赎罪者jg锐留下残疾、他们早该试出来了。」

「也就是……荒城早晚会被袭击?」

「是的。至於要不要跟他们碰上嘛……唔呵呵,这就是我们家主教的要我暗示你的。」

「你们…想用我挡住赎罪者?」

七木点点头。露榭皱起眉梢:

「无名跟信使可没叫我这麽做。」

「当然不会。如果你拦着赎罪者、他们大可拿妨碍教谕之名连你一起解决。无名主教肯定顾虑这点。」

「……你们就没无名顾虑那麽多呢。」

「确实…是。但既然找上你当然利益是一致的——露榭小姐,你很在乎荒城吧?」

「……」

「老实说我们研究派也是。这荒城我们都都研究十年了、才刚有突破就cha手吵着要销毁,明明探索最有趣的阶段才刚开始耶!不带这样的吧!?」

「……看来你的大无菌室计画还没放弃呢。」

「甚麽没放弃,正要展开好嘛?」

看七木亢奋的样子,露榭有些傻眼。研究派的实用至上他着实喜欢不起来。

要事转告完,七木也没跟露榭多寒暄。回到旅馆就与信使碰个正着。

「我以为你会一直待在旅馆。」信使叹着气说道。

「待在旅馆g嘛?发呆吗?」

「就算是消遣,这麽晚才回来?——整个教团都在关注这里。对你而言可不安全。」

「呜…我知道啦。但又不会天亮一点就b较安全。」

旅馆也是。要只有电击枪的保安挡住赎罪者还是教兵也太苛求了。

「…好吧、这麽说也是。不过我是来告诉你、任务终止了。无名主教召你回去。」

露榭拧起眉间。而信使也感觉到一点不对的气息。

「……无名也开始珍惜羽翼了吗?」

「什麽意——等等。你是不是从谁那里听了甚麽?研究派那边?」

「如果说是的话?」

信使长叹一口气。

「听着、露榭小姐,你可能以为自己很强——但老实说,你这等二三级的在赎罪者部队没多罕见;要是他们派了一级那破天荒家伙的更不用说。虽然、接触荒城确实在你能力范围,然而对抗赎罪者部队可不是。你在他们里面只是常才——」

「——那又怎麽样?成为我不保护荒城的理由了吗?」露榭面露不快,「无名的无罪推定才过一天就改了?」

「不是判罪的问题,是主教大人担心你——」

「——难道我做不到?他说的?」

「不、他是没这麽说。」

「那不就好了吗?人都还没出现呢,怎麽知道我挡不挡得住。」

「啧、你真是——」信使看起来气不过,最後拿起手机拨通电话开启了扩音。

「喂喂~~信使?既然用上电话了,有意外?」

「意外可大了。主教大人,麻烦您亲自说说露榭小姐。」

「果然啊……。」

「果然?」露榭皱眉。

「老实说嘛、露榭,我不意外你拒绝撤退。信使应该有跟你分析过利害关系——这回可b之前说的要命还要命。先说我可没法叫si人起床喔。」

「我知道。」

「知道之後、还是要做?」

「你已经知道答案了。」

「这样啊。那我也不多阻止了。」

「主教大人!?」信使惊呼。

「信使呀、这是原则问题——办不办得到是次要的。」

「……我了解。」

「露榭毕竟不是我的下属,我无权命令——老实说我也没多反对。只是真失去你问题可不小……但我也没办法b你去这去那的。」

无名苦笑着。

「不过嘛、给点参考建议也好——露榭、现在搬到瘟疫圈里去吧。在那可以阻止绝大多数异能者进出;另外……小心桃园。这件事情我本来想去雇他的,没人应门。」

「桃园……」露榭吞了吞口水,「我们见过的那两位一级异能者?」

「对。他当时说得你们好像有得打,但我觉得你输定了——至少赢不了。」

「……他们的能力没什麽线索吗?」

「知道的太少,连异能代号都只是取看起来像而已。只知道当时追杀他们的赎罪者全部入土了。主要是刀伤,但应该没那麽简单。」

「……我知道了。」

而翌日经过营地,就得知赎罪者部队也已经在荒城附近紮营了。

「啊、来了吗?欢迎光临。那个……好大的背包。」

荒城今天显得有些朝气。甚至是听到露榭听自己来开门的。

「这段时间我需要住在这里……如果你不喜欢的话,我去找旁边的空屋——」

「那个……」荒城怯生生地低头:「我没有不喜欢…这里不好吗?」

「唉呀~~你答应真让人开心。」露榭0了0荒城那小脑袋。手心感觉温温的……温温的!?

「——你甚麽时候!?」

「?甚麽甚麽时候?」荒城歪头。

看荒城毫无自觉,看来连自己si过都不晓得。还是说重点吧。

「那先不管,我要说的是…我之所以要暂居在这:【荒城】——我们是这麽称呼你的,现在你有危险。」

「我?危险?」荒城指着自己、一脸不可思议。「这里、好几个月、都没有人。」

「你这家伙~~~~我不算人吗?」钻钻钻钻钻。

「啊呜呜呜呜~~」荒城抱着吃痛的脑袋,「你就是那危险?」

「不是啦!我是说——我只是第一个。教团看你这麽不爽,之後还会有人过来。」

「咦?教团?为什麽?赎罪者?」

「……是赎罪者没错。」

「这、这——」荒城好不容易红润起来脸se顿时又惨白回去,「怎怎怎麽办?我要被处理掉了吗?」

「这个…晚点会跟你解释。别担心、找上门的碴我会全部赶走。」

「……」荒城直直盯着露榭瞧。

「…怎麽了?我有甚麽问题吗?」

「你看起来,不怎麽强。」荒城微微垂下眼帘。

「这张嘴呀…虽然也没错啦。」露榭苦笑着轻叹口气,「强的不是我哦,是这个。」

露榭展示血球,并让他绕着手指转圈。

荒城见着,嘴巴张成○的形状、然後又变成ㄧ的形状,接着是△,接着咕噜地吞了口水:

「……果然是侵噬者?」

「…你果然知道啊。」

「经学课都会教的有谁会不知道?」

「说得也是——不过啊、虽然我一直没明说:我们都是侵噬者喔。」

「我!?」荒城吃惊着指着自己,「我做甚麽了?」

果然没有自觉呢。露榭心眼飘向门外的整座荒城。

……十年前愿望就已经是罪了呢。那时候自己应该连话都还说不好。等等——荒城莫非十年前看起来就这年纪?该不会b我年长?

不过看他的举止……除了十岁小孩甚麽也看不到。要他为城市消亡负责实在没道理……露榭实在不希望这一无所知的孩子得担起——

「这个嘛,你把你爸妈弄不见了喔。」露榭说了个不完全、显然b实情轻得多的谎。

本来就不喜欢荒城他父母对待这孩子的方式。这时拿来当藉口、多少作为给这孩子的补偿也不错吧。

「他们会不见…原来是我吗?」

露榭考虑了一会儿,点点头。

荒城努起眉间。

「怎麽了,一副苦恼的样子。」

「好像划算。」说完眉头就舒展了。

露榭实在没法判断,究竟是荒城对父母的积怨太深、还是犯教条的罪恶感也就那点分量。

「不说那个了!你昨天说的那些、都有吗、都有吗~~!」

「有有有~~都带来了哦——但是!」

露榭话锋一转,拿出参考书。荒城一见表情马上垮下来。

「不过呢:先玩再学。」

「咦?倒过来?」

「没错。我会跟你一起玩。但相对的会严守时间、时间到立刻辅导你功课。学习时间到了就可以继续玩。接受吗?」

「唔呜~~~~」荒城还着双臂苦恼一会儿,「b以前—划算很多。」

「你以前在家里的时间表怎麽订的?」

「作业、预习。如果有做完,吃饭、睡觉。」

「如果做完?……姑且一问,吃饭的时候几点了?」

「不一定的说。有时候十二点,有时候三点。也常常跟早餐一起吃。那时候就不用睡觉。」

给这种高要求却一点帮助也不给的……露榭想起电视剧中那些趾高气昂派给部下一堆指示;却抠抠搜搜不肯拨款下来的老板……原来这种讨厌劲套用给家长也是异曲同工之妙。

「那麽就开始玩吧、我推荐这台大型掌机。有很多可以一起玩的。他两边的手柄还能拆下来,以後还有很多玩法。」

在餐桌上,露榭把采购的一对游戏机与手机排开来。电源已经先充饱好几颗预备了。但用尽的话最近也得回营地补充。话说回来充电的话……

露榭半开玩笑的把连上游戏机上的充电线cha头cha进血球里。不会真可以吧。

而开机、看向电量图示—呜哇,真的在充电。我这颗血球到底是甚麽构造呀?……既然这样伸出一根电线到天花板的灯座,很好,亮了。

「……发电机?」

「说不定是呢。」

「加酒jg的吗?」

「你还当真啊?」

一开始也不知道该玩啥,总之一个个玩过去。凭着有跟杰斯一起玩的经验,凡竞技类的游戏都是露榭压倒x胜利。让荒城不时发出「叽————」、「嘎啊啊啊啊!」的悲鸣。意外的十分悦耳。

……虽然这些悲鸣以往都从自己的。

「唔呜呜呜~~不算啦。」

功课时间到了,荒城噙着泪水鼓着脸趴在餐桌上。露榭这才後悔欺负得太过火了。不过——

「呼呼呼,想报仇等五十分钟後吧。」

露榭装出一副得意的样子。不可以在这种事上让他以为自己理亏——以杰斯的脑回路真的会抓住这点耍赖。

荒城一脸不满地望向桌面上的参考书。随便打开一本。

「……这个教过了。」

「咦!?这是六年级的说?」本来还担心会不会太难的。

一一确认才知道,这孩子的课纲早就到初中二年级去了。真不晓得要怎麽y塞才能快成这样,也难怪作业总是写不完。露榭一脸不可置信——

「……莫非你很笨?」

「是哪张嘴说出这种话啊啊嗄~~~~?」

「啊呜呜呜呜。」

刚惩罚完松手的露榭这时感到怪了……

「你怎麽不躲了?」

「?躲甚麽?钻头?」

「当初伸手你还怕得要命。」

荒城歪了歪脑袋:

「结论来说、钻头不痛,跌倒更痛,躲开不划算。」

……这算积极呢还是消极?

「你以前怎麽被打的?打手心?」

「不,很少用手。」

「…很少用手?」

「用脚b较多。」

「……姑且一问,踢哪?」

「嗯…没特别踢哪。」

「这、不是很危险吗!?」成年人的腿力可以轻松踢伤儿童的吧?无论x腔腹部、侧腰还是…脑袋。

「?——甚麽怎麽办?就那样啊?」

「那样?」

「过几天或几个月就不痛了。」

几个月……当时肯定伤到了。露榭担心起来:「现在没有那里痛吧?」

「没有,现在都不痛了,很久没被打了。」

露榭松了口气……也难怪荒城不怎麽在乎钻脑袋。露榭本来就没多认真,荒城也当闹着玩的。

不过这下可好。手头没教材,露榭可没天才到可以凭空讲自己一年前才学过的内容。

知识以外自己还能拿出手的?技艺吗?烹饪…这点水准算了吧。裁缝没有缝纫机,手缝算了吧,歪得不忍直视。登山…在平原?木工有工具的话还行……但这里木材光看就知道坏光了。有也风化到像烤乾的纸、脆得不行。

「——好,运动吧。」

「不要。」

露榭忍不住傻眼,难得荒城有这麽果决的时候。

「…有那麽讨厌活动吗?」

「讨厌。无聊、很喘。难受。」

「……姑且一问,是怎麽ga0得那麽难受的?」露榭印象里的运动可没那麽糟。

「……一千六百公尺?」

「什——」这也是国中程度的吧!?「学校要求的?」

「不、爸妈y要t育老师。」

好吧,又是他们。他们以为什麽都跳级就好吗?

「放心吧、我可没打算让你难受——如果更像在玩就更好了。」

露榭把血球充气膨胀、再加上印象里的多角花纹——一颗足球「砰」的落地弹跳。嗯,除了看起来红红的之外一切完美。

「足球?这个?」荒城似乎很有意见。

「别吐槽了——走罗。」

「诶诶诶~~」

荒城不甘不愿地被拖出去,连反抗都很消极。

马路上空的很——一般来说可不能在这玩球,但这座城市早就没来车了。还算平整的路面正好当球场。

……不过露榭还是天真了点。

荒城别说跑、走快点都一顿一顿的还会歪掉,没几秒就喘到不行,足球这种跑来跑去的运动显然太勉强……话说这种t能是怎麽跑过一千六的?才刚跑过半场、大概五十公尺,就撑在路面上气不接下气。

他手脚并用地爬向球。用全身趴倒的力量将球往前推——总算滚过假定是球门的地方。

「……那个,才刚开始耶?」

用手推球犯规这事……看这惨况根本不忍心提。

「已经、两分、钟了。可以、了吗?」

露榭都还没动呢。荒城只是追着球往球门就要两分钟?还ga0到要si要si的。这若真抢起球来岂不是要命了?不,照露榭对荒城的印象,大概没多久就趴在地上放弃了。

见露榭一脸困扰得一时无语。荒城也就这麽五t投地着、只转头过来哀怨地望向他。

「好啦……做些不那麽累的。嗯…我想想。」

「……」荒城还是趴在那儿。

「嗯?我只是还在想而已。可以先起来了呀?」

「那个、不是……」

荒城yu言又止的样子。

「嗯?不是什麽?」

露榭望过去,不知为何荒城眉间紧皱——完全不像运动累的反应。

「你怎麽了?」露榭跑到荒城身边,这才发现荒城他脸se发白、冷汗直流。露榭感到大事不妙。

「不、不、没有——」

「别藏了!这种时候——哪里不舒服?」

「…你不会骂我?」

「哪是这种时候啊!你哪里痛吗?还是喘不过来?如果前者就点头、後者就摇头——」

荒城犹豫了好一阵子,最後才点了下头。

哪里——露榭追问下,荒城将视线移向自己的右髋部。露榭轻轻翻起那里的衣k,差点没惊叫出声——竟然已肿胀一片。

「你为什麽不告诉我!」

露榭忍不住哭喊出声——荒城似乎稍稍被吓到,但没有回答。

露榭先想着要将荒城抱回屋内,但患部就在关节,贸然移动肯定痛苦不堪。再仔细想想,自己根本没办法处理内伤。这附近的医疗呢?露榭想到这里已经在原地踱了两圈,这才想起研究者营地,连忙打电话给七木。

电话响了五声——竟然整整五声,露榭只感觉世界慢得不行。

「喂?哈罗露榭小姐,难得你打给——」

「七木!荒城他、受伤了,这里、怎麽办、、你那边、医院——」

「——露榭,别慌。告诉我状况。」

「右边的大腿……对、臗关节?那里全部肿起来了,荒城他脸se很糟糕。」

「知道了。露榭小姐,冷静听我说,现在有两个办法。最快的是你带他到营地来紧急处理——但我们必须确保瘟疫圈不会跟着荒城一起移动,如果会就行不通。第二个办法是让机器人送紧医疗物资过去。」

「可是、怎麽带过去?荒城他痛得连话都没办法说——」

「这…就得请他忍耐了。如果有类似担架之类的手段更好。这边可以派快一点的机器人帮你过去抬——」

「等等、担架,我想到了!」

露榭立刻把血球压平飘在空中——很好,够牢固。

「七木、有担架了、我立刻到你那边去!」

带着漂浮的担架来到研究营地时已经花费二十分钟——所幸瘟疫圈很识相地待在原地乖乖不动。而七木紧急叫的医生还没来,他们也只能先让荒城躺在床上、喂他一点止痛药并持续观察症状。

期间露榭鼻子x1个不停——他想着绝对不可以在荒城面前表现出惊慌,免得让他更加不安。但明眼人都看得出露榭早就手足无措了。至於荒城,他现在连回应都没办法。

总算等到医生过来:

「抱歉。这种程度的…重伤,在这里无能为力。必须到医院去检查。」医生已经尽可能慎选说词了。但露榭还是倏地站起来。七木连忙将他拉住却差点被拖着走。这十四岁的小nv孩哪来那麽大的力气啊!?

「你说这里不行、那转到医院去——」

「很抱歉我不能开立转诊单…毕竟我。」

「露榭,他是密医。你知道异能者问题的。」七木连忙给露榭附耳。

「……如果你们能接受无照医院的话——」

「——那还不快点!」

不只密医,就连七木见露榭激动如此都愣了一下。而荒城依然忍着剧痛凝视这里。

二—四

在医生的诊间,骨科的密医贴着光片向露榭与七木解说。就连只懂初中生物学的露榭都感到怵目惊心。

只要对照一下左腿就能知道:右大腿骨与髋关节明显错位了。

「这种状况下还乱动就会让y骨摩擦——只是发炎还算轻的。照理说这肯定该开刀,但我不晓得为什麽把这伤放那麽久——触诊的时候可以0到,韧带肌r0u骨骼全部是歪的。」

r0ut的歪曲让人感到本能的恐惧——此外露榭更感到懊悔:悔在竟然以为荒城不想动只是因为懒,惧在若让荒城伤得更重该怎麽办。

「……医生,能麻烦查一下患者的病历吗?」

「你知道这里不是正规医——」

「——哎呀、失敬失敬。十万可以吗?」七木在这时cha话。

密医还是沉默着。

「十五?二十?三十?四——」

「三十够了。」

「ok成交。大概要多久?」

「等等七木、我没那麽多钱——」

「——钱我出,应该说,上面会出——放心吧,有这价值的。」七木狡黠一笑。

露榭吞了吞口水犹豫一下。但现况没得挑,只能点头。

「需要托点关系。快也要早上才能调出来。」

目前刚入夜,露榭走进荒城的病房。打了强止痛剂的荒城昏睡不醒。偶尔还是能听见呼x1紊乱——肯定很痛,就连失去意识都不能幸免。

身强t健的露榭也不是没受过骨r0u痛——但最痛的,也仅仅是拉伤、ch0u筋和轻微骨裂的程度——但最後那个他也是痛到飙泪。而y骨摩擦?露榭真不晓得荒城怎麽能不叫出声、还乖乖跑起来的。

而且问了还不肯说。

露榭弄来温毛巾、擦去荒城满头的汗水。

宁静、却充满不安的夜晚就这麽过去了。

清晨,露榭才发觉自己竟趴在床边睡着了、连忙跳起来,却发现荒城侧躺着身t在玩掌机——而荒城吓得赶紧把游戏机藏进被子里。

这……该说甚麽好呢?露榭仰天一会儿、两手覆面一会儿、原地转圈一会儿。

「那个……你脑袋终於坏掉了吗?」

「没坏!……你甚麽时候醒的?」

「……?不知道,大概半夜吧。」

这可不是玩游戏的时候——想到一半露榭自己对这种话打回票。正因痛得要si,才更该有东西转移注意。

「…不用藏没关系,你继续玩吧。」

「蛤?」荒城不知位啥有点吓到、猛眨着眼睛:「你脑袋真的没坏吗?这里是医院的样子,去检查一下b较好喔?」

「你从哪儿听出我脑袋有问题了?……」

本来要钻脑袋的手转而只是r0u了r0u。面对病人生气也不是。露榭一脸无奈的。

「……你会不骂我?」

「骂甚麽?」

「那个、偷偷……」

「偷偷甚麽?」

「……没事。我甚麽都没招喔。」

「招?……你不会以为我在抓你话柄吧?」

「咦?不是吗!?」

「谁会呀!——等等,我好像知道了……」

荒城点点头:「我爸妈。」

又是他们!

「才不会啦!你哪次看我那麽做了?」

「说不定以後——」

「——以後也不会!永远不会!又不是讯问、我也最讨厌别人耍j计了!」

荒城半眯着眼睛狐疑地盯住露榭。

「绝——对不会!」

「哼……?会怎麽样呢?爸妈跟我保证的事情也不少。」

「……毁约了?悔了甚麽约定?」

「族繁不及备载。」

「这……随便说一个吧,当时怎麽了?」

「嗯……我问说,那个时候嘛。我一直是班上第一名——啊,这当然是妈妈说的「基本」。之後一阵子呀、妈妈要我在联合模拟考拿前一百。当时我在大概一万里排三百多。」

「等等、联合模拟考是什麽?」

「你真笨啊、跨校办的高中入学考模拟啊。」

「是我孤陋寡闻了、但没必要说我笨吧……」露榭中学都没去过……

「——给我稍等,你才小学吧?」

「小五啊怎麽了?还是可以报名啊。」

「呃……好、好吧。不过一万排三百已经非常好了吧?你跳级又要求百以内会不会太过分了?」

「我也觉得很难。然後我妈说考到就给我买swixh。啊,就是跟这掌机有点像。这是同一牌?」

「swixh已经是他们公司前三代产品了。」

「是喔。嗯,反正我考到了。八十一名。」

哇啊……

「但你刚刚说毁约了……」

「嗯我回想一下……「你也不想想养你光每天就花多少钱?餐费要花钱、学校那边要花钱、补习费要花钱、送你上下学车费要花钱。还要缴电费水费还有贷款。你享受这些有付半毛钱吗?只是尽你的本分、竟然还有脸要游戏机这种浪费时间的东西?」——这样,如果我没记错字的话。」

「呃恶……」光是想像就让露榭反胃。

「啊,顺道一提,我那时候跟全班平均拉得更开了。超显眼。公g也进化了。」

「嗯。我懂了。来玩吧。」露榭说着翻找背包找出另一台。

「你好像不想听了样子。」见露榭逃避话题,荒城半眯着眼。

「听了很难受呀……但我先确认,你现在不痛了吗?那个……右腿。」

「嗯?喔。呜哇哇哇~~~~好痛、痛si了。」

「……很假喔。」音调平到不行,这是想骗谁?

「好啦,说真的,现在只是一点点痛、b平常更卡卡一点。」

「平常就卡卡的?」

「对啊。」

「……现在还坐不起来吗?」

「嗯?要的话是可以,只是没躺着舒服。虽然这样拿掌机手会酸。」

「……还是躺着吧。」

两人就这麽静静开始压着按钮。

不可思议的是,之前才完nve人家的露榭竟然被完nve了。

「哈罗——病历调来了罗。」上午太yan照进来、七木与医师拿着一小叠表单来到病房。但…「露榭小姐?您的脸se很难看喔。」

荒城看见陌生人立刻缩回被子里头。露榭深呼x1一口气。

「没事的,没事。只是有点。真的只有一点点不甘心。」

「嗯、甚麽不甘心就不问了。」七木看着露榭手中的掌机轻笑,「病历资料可jg彩了喔。」

「病历…jg彩?」露榭皱眉,「感觉就没好事。里面写了甚麽?」

「关於这次关节伤害的来源查到了。」医生接过话来,「十三年前,这孩子因为这伤害送进急诊室。」

「…都送进急诊了?不是说这种该开刀吗?就放着不处——稍等,十三年——」

「——放心,这位小姐给封口费没少。我也不想招惹教团。」

「呃…喔、好。」见一旁的七木嘻嘻笑着,露榭也不好多说甚麽。

「那位医生的对受伤原因语焉不详。」医生像没事人一样继续讲病历,「虽然我没资格批评,但应该也有收。这该有重残等级,没报给社福机构不寻常。」

「这……不,要隐瞒的事先放一边,不治疗又是……」

「这就是谜罗。」七木拿出另一叠资料,「这孩子、他父母的户政资料也找到了,还算富裕、至少不可能筹不出钱。」

「够了……病历还有写其他事吗?」

「有。学校t检报告。这孩子左耳听力受损。在医院纪录里受伤原因还是语焉不详。」医生沉稳的语调中隐隐带着不屑,「没意外的话,是打耳光。」

「……好过份。」露榭倒x1一口凉气。「这些伤……能治好吗?」

「已经拖太久,後遗症免不了。」就连医生也轻轻叹息,「但还是建议开刀补救。不过患部已经不只关节,还涉及肌r0u肌腱与软骨、范围太大,最好到正规医院去。这里的医生跟设备主要在处理外伤的,接不起。」

「……知道了。」

「那麽需要申办住院吗?」

「如果有帮助的话——」

「——没帮助。」医生冷漠地下判断:「我收的钱也不少了,给你们些中肯话——这伤住院不治疗只是浪费钱跟时间。还有,医院内部其实不希望你们住下来。就算有黑道撑腰,也不可能跟教团杠上。非住不可的话高层肯定额外要求一大笔钱。」

「……了解了,那麽住院就不用了吧。」

「好的。接下来,那孩子现在至少得配一把拐杖。尽可能不要让右脚承重。其他细节都写在这张纸上了。务必细读。没事的话,你们就可以出院了。医院後门在那个方向。」

「……好的。」

「我说露榭小姐……你这样撑得住吗?」

「嗯?你说甚麽?」

「我说你的手臂。」

露榭正将荒城抱在手里,让他靠着自己的侧肩、环抱自己的颈子。

「……我腾不出手。七木,荒城的t重多少?」

「我找找……」七木翻着文件袋里的纸张,「……二十四点八。」

「……果然。」

荒城感觉露榭抱住自己的力道更紧了点。

三人总之先到附近的医疗器材店买一只拐杖。但露榭还是没让荒城自己走的意思,固执地抱着他走。

「嗯……该办的办完我也差不多该回营地了,两位呢?」

「回——」才刚说这个字怀里的荒城就扯了扯露榭的衣领。路上那些以往无缘的一切已经让他双眼闪闪发光了。「——难得出来了,就让我们逛一下吧。」

「这样啊,要不要再帮你们买个轮椅?」

「诶?不要。超显眼。」荒城鼓起嘴,看来对被注目没什麽好印象。

「现在也够显眼的……算了,你们开心就好。要回来的时候告诉营地一声,会让人开车来接。」

「多有麻烦了。」

「哪来的麻烦呀、荒城是我们宝贵的……」

七木说到一半卡住,露榭冷眼瞄过去……肯定是研究对象之类的吧。

「话不用说完没关系,但我会不客气地使唤你们。」

「哈哈哈、还手下留情。」

跟七木别过,露榭就照荒城所指去一切他想去的地方。露榭这才知道他竟然有生以来都不曾入口过可乐跟汉堡虽然都不喜欢,没看过电影。而在看他在宠物店第一反应竟然是趴在玻璃窗上流口水……之後带他去了第一次的自助铁网烤r0u,结果荒城根本吃不了多少。到了书店,荒城一眼相中光封面极尽华丽的电玩杂志更还想整柜买下。相反,只要露榭靠近教科书区域就会被拍脑袋;而荒城直盯着限制级区换露榭头锤他脑袋。而再不久,荒城迎来人生中属於自己,能打电话能上网的第一支手机。虽然他没身分只好先挂在露榭名下。

一个少nv背着巨大的登山包还抱着另一个小孩让不少人注目——因此路上荒城基本上都缩着把脸埋在露榭颈项之间。露榭是觉得没甚麽。但讨厌注目的荒城竟然忍得了?也不知道是甚麽让他忍得了的。

天se渐渐暗了下来,露榭看看时间:

「差不多该回去了吧。」

「呣~~~~」荒城喉间发出不满。

「别闹别扭了。既然这回能出来,以後也不是没机会呀。」

「可是以後又不一样……」

「嗯?哪儿会不一样?」

「……以後,脚可能就治好了。」

「治好不是很好吗…?」

露榭转头凝望近在眼前的荒城,他不知为何双颊泛红,扭扭捏捏地yu言又止。

「……可以的话可以不要治疗吗?」

「…?你怕开刀?」

荒城又不说话了。但似乎不是因为那个。

可他不说露榭也不懂是为甚麽。

算了,既然他不肯说,露榭也不想b问。

「虽然可惜、但该回去的时候还是得回去了。而且过九点十点几乎所有商店都会关门,也没什麽好看了哦。况且……」

「况且?」

——在瘟疫圈外不安全。露榭知道自己被教团重点监视。路人之中不晓得哪个就是教团的眼线。露榭想只是一白天的话、赎罪者应该还没反应过来。但一整天甚至过夜的话就太危险了。

「没什麽。」

想了这麽多,露榭还是吞回肚子里。就别给荒城兴头泼冷水吧。拿起手机、拨通给研究者营地。

来接送的车辆很快就到了。开车来的却是信使:只见他眉头深锁,应该是为露榭他们在这种时刻还招摇过市发愁。

露榭将荒城推进车里,顺手将们从背後关上、背倚着车门:

「看够了吗?跟到这地步别以为我没发现。」

人群间忽然冒出一名黑长发又穿戴一身黑衣的nvx——桃园希静。

本以为她会从哪着转角冒出来、没想到b想像中近得多——但露榭还是强忍着不让慌张蔓延到脸上。

「我还以为你会找不到我。想着今天是没机会说话了呢。」

「……你都特地触碰我的薄膜【壁垒】了。怎麽可能找不到?」

「那也得…你知道这麽做的意思才行、不是吗?」

希静的步履就像蛇一样、悄然无声地走近露榭。他y郁的外观让他身边空出了一块无人区,轻松地就到达露榭跟前。

「哼嗯?这孩子就是荒城吗?真可ai呢。」

希静迳自弯腰让视线绕过露榭身边望入车窗。摆明着不把两人放在眼里。

「反正你早就从教团的资料上看过了吧?少做多余的事,告诉我你来g嘛的?」

「打招呼罗。」

「打招呼?」

「对,来通知你,我们被赎罪者部队雇来……肃清某位侵噬者。」

「你认真的?」露榭闻言不免压低声音,「我可记得你被赎罪者部队追杀过。怎麽这会又成为他们的走狗了?」

「你忘了我们是做甚麽的吗?」还弯着腰的希静微微歪头,眼神向上瞟着露榭,「万事屋——不计前嫌,可是我们的美德哦。」

「为虎作伥可就不是美德了——何况你还接了要杀一个孩子的委托?」

「为虎作伥?我想处置荒城还不至於被您批评到这个地步的。您可不知他的杰作?」

「他是无意的!」

「无论有意与否,他的双手都沾满鲜血。案件我们也是挑过的哦——处决荒城,我不认为有甚麽问题。」

「……看来我们合不来得很。」

「如您所说的。」希静鬼魅地g起嘴角,「不过呢、於情於理,我们都得…招呼您一声:招呼您不要妨碍我们工作。这算是给主教大人的承诺负责了。」

「这算负责?看来承诺在你心中也没什麽大不了的,只是想着规避而已。」

「其实还挺大的喔、至少那大到足以让我们这回加收不少。」

「只要钱多给就行?」

「真要说的话、对。不好意思,我们真的很需要那东西。你这位过去给养父母悉心呵护、现在又有无名庇荫的大小姐肯定不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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