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国(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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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进入连绵雨季。梦幻颠倒。走在雨中,模糊暧昧。

鸣鼎集团远远矗立,雨水漫溉,它仿佛在水中央,成为一座孤岛,王国。

小刀被凉凉的雨水sh了手背,愈发觉得掌中发烫,握着的行李箱手柄也是烫的。

似乎已经过去很久。可是细算起来,其实才一个月。这一个月里,小刀尝试各种她能利用的人脉和资源想要换陈千跃的清白,但那些往日里牢靠的人脉和资源全都成了si水,被这不停不停已经下了一个月的雨淹没了,雨水的背后,只有一个答案。

那天那个人平静但绝对的话,一字一字,全都应验。

如果没有鸣鼎的加持,在这行里举步维艰;如果跟鸣鼎对着g,在这行里就被判了si刑。

不同于其他写字楼,鸣鼎果真如王国有自己的准则,没有亮得刺眼的灯光和光可鉴人的地面,鸣鼎集团主se调是黑se,走进其中极易迷失,楼内调香极富诱惑x,小刀闻了莫名烦躁,除了必要的人员以外,并不见谁走动,可这里的一切都显示出最高规格的管理水平。

不知哪里闪出一个黑西装,他对小刀一路拖行而来的、在黑黢黢的高级地面上留下的反光水痕毫不避讳地看了一眼,而后取出一块散发幽香的手帕,蹲下。高傲的人。

小刀只觉手中一轻,箱子被他抬起,正一个一个擦拭轮子。

再高傲,也还是集团地面更重要。小刀想。

在这个看似无人但却又处处有严格规矩的地方一路无声行走,小刀最终被请进一间房。没人留话给她。只有房间里的三件家具和一扇巨窗陪她。窗外是浓绿的树,此刻被雨点打得油油亮亮,然而这房间里连一点雨声都听不见,只是空无的静。她把行李箱随手一放,站到窗前观望,嗯,上下左右,全都被树叶遮住,什么都看不见。房间里感受不到时间流速,小刀掏出手机,无信号。

与苏鼎再度见面,是不知多久之后。不是形容时间长,而是真的不知道是多久。可能是五分钟,也可能过了两小时。既来之,则安之。小刀歪在窗边的沙发上,眼一闭,真就睡了过去。所以当苏鼎进入这个房间时,看见的景象是脖子扭到沙发扶手上,双腿搁在沙发靠背上的小刀。他蛇一样无声无息地游过去。不同于姿态的恣肆,睡梦中的小刀眉头紧簇,额头上有薄薄的汗。她瑟缩在大大的衬衣中,双臂环住她自己。

苏鼎就那样安安静静地端详了小刀许久。直到突然看见小刀睁开双眼,其中并无熟睡的朦胧,而是分外的警觉。她以那样一个姿势,与他对视。

苏鼎笑了笑,他竟没看出她是哪一刻醒的。

他在另外一张沙发上坐了下来,并没有说话。

小刀也没说话。实际上,她心跳很快。害怕被苏鼎察觉而落了下风,她特地把身t转向窗户,避免离他太近。她惊讶的是,苏鼎是个全无气息的人。他没有用香水,也没有什么织物的香味,他什么味道都没有,就像一种最常见的物质,可那种物质却能在你放松警惕时侵入你,彼时才开始释放毒素,一击毙命。她庆幸她有nv人的第六感,一种刻在基因里的对危险的预知。所以,在她还算安然的睡梦中,忽然出现了一张巨网将她罗织,缠得越来越紧,几近窒息,她的意识早于身t苏醒,她一睁眼,就看见他褐se瞳孔中间只有一点的黑眸,蛇的眼睛,她一个激灵,再看他,他已坐到旁边。

她来之前已经做好打算,让陈怡替她报警,虽然她不知道警察管不管得了苏鼎,但她笃信陈怡。

所以现在,无论如何,她不能露怯。

所以现在,无论如何,她不能露怯。

苏鼎还是那样,适当的距离,适当的表情,适当的礼仪,很不适当的压迫。

小刀起身,站到窗前,背对苏鼎,想来不对,又再面向他,看他还是那样安静地坐着,一双眼在绿莹莹树影下眸se不明,室内的灯不知何时变得这样暗,再一会,灯关了,只有昏h雨季的迷蒙光线无力照进。这气氛实在古怪。小刀再度掏出手机,没信号,时间还停留在她进入鸣鼎前,她点了点手机屏幕,对苏鼎说:“生意不好吗?”

苏鼎看向她,面se里有极淡讥诮。他仍是没说话。

“经营惨淡,所以wi-fi不装,信号也差,连灯都不开。”

小刀觉得自己开局不好。人就是如此,越是想要藏起怯弱,就越是容易声音发抖。在一个月以前,她对眼前这个男人的手段还并无太多忌惮,短短一个月,再面对他,她不能再如过往那般孩童般无知无畏。心中暗自气馁,又知这局面也是苏鼎一手安排,当一个人丧失时间感和空间感,怎么还能有足够jg力管控情绪应对难题?他那样的人,手段千千万,既如此,她也不如就像刚才只能睡一会那般,回归原始好了。

“叫我拿着箱子来找你g嘛?”小刀问。

“刀小姐,一个月不见。”苏鼎终于微笑着开了口,“你的头发长了。”

不好意思久等了。

下半年开始笔耕不辍!

小刀这个人脾气y,头发也y,长得也快。自从去掉长发牵扰后,她每隔两礼拜都用电推修理一下,维持在清爽不触r0u的长短。

那天陈千跃出门,小刀偶尔得空,刚拿出电推,就接到一个莫名其妙的电话。

小刀反复对着屏幕上显示的数字看,将信将疑:“你电信诈骗吧?”

“不是电信诈骗,请您务必按照苏总的要求做。”

如果真是ga0电诈的,那么语气里的演技也太好了,提到苏总两个字时,那恰到好处的惧意和十二万分的敬意,怕是有些科班都演不出来的。而且,电诈图财,这通电话却不图。

小刀迟疑间,对面已切断电话。

那么高傲,散发着“自我以下阶级分明”的意思,应该是鸣鼎的人。

抬手抚一把青草一样的头发,小刀耸耸肩:“刺脖子了。”

“想剪短吗?”

狐疑。小刀猜测苏鼎话中意,却无论如何想不通他们为什么在讨论她的头发。当然她也并不明白两个礼拜之前那通让她怀疑是电诈的电话内容。她入行许久,听过苏鼎流言众多,为人孤傲,手段狠毒,却没听过他有什么怪癖,如今这情形却很难不让她往那方面想。小刀眼珠子一转,看见自己的行李箱。

“麻烦不要打哑谜了,我还有别的事,外面雨这么大,我想尽快办完事回家。”

“没关系,我送你。”

苏鼎也在揣测小刀,眼前这个人与他人有异,因为就在几分钟前,他分明辨别出她心中的怯弱和慌乱,他几乎听见她的心跳,眼见她乱掉的阵脚,可现在,她重新聚拢自己的能量,又散发出浑不怕的气息。她明明怕啊,又让他觉得,她确实怕,但又不怕。他对事情走向有些0不着底。

果然,小刀听完也只是笑笑,竟显出些疲惫——和他相处是件无聊到乏力的事吗?

“当然想,但是苏总两个星期以前,特地打电话关照,叫我把头发留起来。”

“我倒没想到你会配合。”

小刀在发梢挥了挥手,仿佛要掸去雨水,她轻松的动作里满是不经心,也是大不敬:“你都用陈千跃的前途来诱惑我了,我怎么会不动心呢。”

没错,那个电话非但不图财,反倒还允诺她优厚条件,只要她留长1厘米头发,就给陈千跃一次洗白的机会,“原本我还想留更长些的。”

“这样就够了。”苏鼎的视线移到行李箱上,“可以开始了。”

房间里的第三件家具,就是一只镜桌,小刀原本就觉奇怪,在这房间里出现这么个东西真是格格不入,原来是这样打算。她从行李箱里拿出电推,戴好围布,站到镜子前,苏鼎的目光始终追光灯一样跟着她。她想,如果她在箱子里藏着什么致命武器,不就可以刺杀他了?当然,她没那么疯。电推一开,滋滋响的声音里,她突然明白蹲下擦轮子的黑西装,原来不是为了擦轮子啊。

“要弄脏地面了。”

说是这么说,小刀报复一样地直接开始推。粗y的短簇黑发就这样如铁花般溅出来,房间里一时只有电推的声音。她专心致志,他也专心致志。情境诡异至极。她不知道这个蛇蝎男人意yu为何,但只要一离开这里,她就要把这则密辛高价卖给营销号。

等一脑袋的头发全都重新回归到原来长度,也不过就是几分钟的事情。小刀把电推一关,透过镜子看向苏鼎。他仍是目不转睛看着她。那瞬间,她陡然发现他的瞳孔又如蛇瞳。她猛地转过头去,确认自己看没看错。

“刀小姐,”苏鼎温言,“你刚才的梦里有我吗?”

简单的一句话,换来小刀的极度错愕。她怀疑自己看错、听错、弄错。她感受着刚修理完的头发间有凉丝丝的寒意,脖子里却有碎发掉入,刺痒难受。她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

“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猜你梦见了可怕的东西,你那时脸上的表情,就和现在一样。”他顿了顿,又说,“或许,也和二十年前的那个晚上一样。”

二十年前,就是一把最毒的匕首。它y生生扎进小刀的心口,快得连疼都感觉不到。可回过神来,她已紧紧捉住他的衣服。

“不要再提第三次。”

“为什么不提?你应该b谁都想知道真相。”

不,刀韧,你不能轻易被动摇。这是他的招术,是招术而已。

捉紧的手渐渐松开,小刀冷冷道:“我要做的都已经做完,希望你兑现你的承诺。我可以走了吗?”

苏鼎,心中终于全然放松下来。这个nv人,她的命门,仍旧有效。他捏住了她的命门,她就是最好用的刀。放松下来,竟还起了玩心。他一个抬手,轻轻捉住了小刀即将要离开他身t的手腕。他的衣服上有被她抓出来的褶皱,露出他的皮肤。他也不去抚平,任由它皱。那样暧昧。

她一挣,他即时松手,害她险些撞向镜桌。他顺势站到她身后,一手轻压住她的肩头。他们的目光再次在镜中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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