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嗣对于她,隻不过是跟所爱之人走下去必须要拥有的一个东西,而不是跟她息息相关的命,但天意难测,她疼爱了那么多年的“东西”,还是断送了她的命,在最后一刻,给了她没必要思考的重锤,伴随着恐惧和不敢相信,去了另外一个世界。
上一辈的故事有些久远,况且那也不再是她的上一辈,常盼没想到自己被赶出来那么多年,居然藕断丝连,还差点搭上自己的命。
她的那点不忿轻而易举地爬了出来,恨不得搞清楚这复杂的情况,得到一个还算牢靠的答案。
没过多久,阳台门开了,西装革履的男人走了出来,他依旧是常盼记忆里坚不可摧的模样,但他还是老了,原本乌黑的头髮染上了星白,和纯黑的西装对比让人看了觉得有点可怜,丧妻的痛埋在这张一如既往冷酷的脸上,举手投足似乎都散发着拒人千里的意味。
常盼低着头,喝了口汤。
吹了那么久,还是有点儿烫。
就当他以为常金文就会这么走掉的时候,对方停住了脚步,“哪天要是有时间,我们谈谈。”
常盼猛地抬头,有点讶异。
猝不及防地对上男人的眼眸,这是她第一次听到常金文用这种委婉的口气同她说话,以往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命令,没有办法商量,也没办法忤逆。而此刻,对方眼底曾经不会遮掩的轻蔑也消失了,缠绕着疲倦。
常盼想:“这个人,真的老了啊……”
喊他父亲的日子也过去好久了,时隔多年,他们的见面居然没了同居一室的剑拔弩张。
“哦……”
她垂下眼,“再说吧。”
“嗯。”
男人应了一声就走了。
室内突然安静的过分,忽的常盼听到坐在阳台的外婆在喊她——
“盼盼来了就过来陪外婆说说话吧……”
常盼走过去的时候瞄了一圈四周,发现一向喜欢趴在花草间或者躺在外婆怀里的死肥肥不见了,她问了句:“朵朵呢?”
“朵朵老啦,先走啦……”
外婆坐在躺椅上,躺椅摇晃着,没有焦距的凝望远方,身上笼罩着深深的哀戚。
“什么时候没的?”
常盼拉了张小板凳坐在老太太身边,她的腿伸着,但也没什么事儿。
“前两天的事儿,”外婆转头看着她的外孙女,“腿好点了没,少走点路……小游呢,她没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