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耽误的那十几年,纵使许涵再怎么弥补,也成为她心口永远不会褪去的伤疤。
以至于在第一次见到常盼的时候,她就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敌意。
女孩看上去比她小好几岁,她穿着白色的t恤,肌肤甚至和这种白色不相上下,还更通透一点,被常金文问责的时候也落落大方,甚至毫不畏惧常金文的冷淡,眼神里都是常夏从来没有过的桀骜,行李箱在地上咕噜的滚动着,和常盼不经意的对视,更让她觉得自惭形秽,对方小小年纪就探出头的美貌衬得她才像个外人,她的父母跟这个养女站在一起好像才不会违和。她那时候低下头,额前长长的刘海遮住了脸,她看着自己枯瘦的双手,有点想哭,而她的生母站在她一边,以为她被常盼吓到了,还把她往后推了推。
也许是这样的举动让常盼产生了不适,女孩眯了眯眼,最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常夏转头看她,炎炎烈日,女孩站在门外,盯着一张车票发呆。
也许是这样的场景对比太过强烈,她在这么一瞬间竟然有点快慰,她叫了许涵一声妈,女人立刻就哭的不行,紧紧的搂住她。
被搂住的常夏依旧盯着外头的常盼,常盼根本没注意到后头的视线,正行李箱往外走去。
这一刻常夏想:最好她的老家穷的不像话,比她待过的山区还要落后,她的家里人毫无素质,随意打骂于她,让她这么多年占了她的日子,都通通的还回来。
可惜没有。
即便她回到过那个没她预想中那么糟糕却真的没多好的家,常盼也没有如她所愿的变成被现实苦苦折磨的人,第二次见面的时候,常盼依旧是那副样子,她的打扮也不土气,她的朋友依旧对她很好,乍然碰到的一瞬间,常夏又退缩了。
这个看上去特别慈祥的外婆一点也不喜欢常夏自己乖顺的模样,反倒更喜欢常盼这种脾气不太好的姑娘,即便她从来没对常夏冷过脸,但她对常盼跟常夏的区别还是显而易见。
以至于常夏一直很怕这个老人,她的脸上永远挂着慈爱的笑容,花白的头髮更是为她添了几分平易近人,可是这样皱纹丛生下的笑,常夏看一次就害怕。
越这样,她越厌恶常盼。
她像是她登到满足高塔顶峰的路障,无论她怎么用力,得到的都是常盼不要的东西。
就像现在,常盼光鲜亮丽的站在镜子前整理仪容,她站在一边活像个丫鬟,一句温和的好巧都能被对方毫不留情的拍掉,常盼这种目中无人却没有多少人讨厌,跟常夏交朋友时的低微完全不同,她趾高气扬也同样能交到好朋友,即便时间过了这么久,她还是摆脱不掉常盼给她的阴影。
“月底我跟妈要回老家,外婆也要去,你……”
“关我什么事儿?”
常盼补完口红转过头,她的唇形很好看,抿嘴的时候更让人觉得唇瓣如瑰,“要去就去呗。”
她的无所谓直截了当的刺中了常夏,常夏有点恼怒,她上前一步,常盼倒是毫不畏惧,盯着她的脸,嗤笑一声,“干嘛啊小夏姐,要打架?我可不会。”
她的声音像是器乐的泠泠声,话音里的嘲讽却非常直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