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她总是觉得压抑,压抑中还伴随着一股隐隐冒出头的恐惧感,不是因为临近这场别人口中重要的甚至会影响一辈子的考试,而是因为方游。
距离最初发现自己的心思,已经过去两年多了,这两年里,她无时无刻不在思考,甚至是审阅着段不知道什么时候变了质的感情,可惜有些东西不是说忍就忍的,她的感情被刻意的揉在了日常的琐事里,连带着说话都有些情不自禁,那些后知后觉发现的赌气和因为索取不得而产生的失落,好像因为跟方游在一起,都变成了甜意。
但方游始终不给她这个机会,她无数次决定说出口,都能被对方不经意的打断,方游那么轻描淡写的一眼,眼里的了然和为难像是变成了一颗沾满毒药的糖果,常盼只能一边对自己说“她知道的”,咽下这种苦到极致的甜,把不被宣之于口的喜欢含在舌下,变成一句寻常的称谓。
当年她赌气的一声“姐”,变成了她死也想不到的一个深渊。
常盼原本以为自己这个长达的三个月的假期大概是要在这个家以“睡得天昏地暗”概括的时候,方游居然提出了要带她出去旅游的计划,而在说完的第二天,常盼就被带走了。
天上砸下来的馅饼砸的常盼懵的不行,她没想到一向工作不要命的方游居然会请个三天假专门陪自己出去玩儿,也许是太过突然,又像是心里那点早有预料在作祟,在这个为期三天的旅行里,常盼过的并不是很开心。
方游选的地方是一个离禄县有四个小时火车程的小城市,也许是傍海的原因,游客倒是挺多的,方游天生不是特别会玩儿,最大限度的活动也就是陪常盼散散步,大概是念着常盼还是未成年的缘故,甚至连这个小城市出名的海滨酒吧也没进去过,要不是常盼之前在雁城抓到过方游从酒吧出来,或许还真以为她这姐姐是个不爱凑热闹的人。
方游慢热,常盼更慢热,她们之间都有很重要的事情没说开,细小的隔阂经过时间的发酵,变成了掩藏在亲密感之下最为折磨的咫尺天涯,以至于萦绕在常盼心头好久的惴惴不安都要衝出来,忍耐都变成了一件遥不可及的事情。
回来的火车上,常盼脸上盖着帽子,看上去是在睡觉,实则睁着眼,她的手放在腿上,而身边的方游闭着眼,呼吸浅浅。这么近的距离,常盼一转头,就可以碰到对方的脸。
她才微微的转了转,方游就睁开眼了,她看着常盼,轻声问了句:“怎么了?”
像是察觉到这三天的短途旅行并没有让常盼感到开心,方游的神情有点懊恼,她伸出手,拉了拉常盼不知道歪到那里去的帽子。
常盼盯着方游,最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为什么要带我出来?”
方游的动作一顿,最后甚至是有点讪讪的收回手,她的两隻手的手指互相勾着,她旁边车窗外是飞速倒退的风景,似乎是有点犹豫,方游想了很久,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她说:“看别人高考完好像都出去玩儿了,你成天窝在家里,我就想着带你出来走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