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1/2)

守到蜡炬成灰,银缸明灭,更漏一声比一声悠长,拉成了低沉的呜咽。

阿辞呀……

你怎么还不回来呢?

这席,怎要陪那么久呢。

我唱的那几句词,你到底听懂了么?

你若懂了,怎不回我的话呢?

你若不懂,那等我鼓起勇气了……

明明白白与你再说一遍。

……可好?

正胡思乱想着,便听院门“吱呀”一声开了。

怜月心肝一颤,掀帘衝了出去。

只见一道人影步伐踉跄,身旁也没个把持的,晃了几晃,便欲栽倒。

怜月赶紧衝上去,紧抱住她的阿辞,任她靠在自己肩头。

破碎的月光照在辞雪脸上,是疲惫的苍白,颊边涌上一抹病酒的酡红。

“官人……”辞雪醉里仍在苦笑,喃喃道:“奴家实在是喝不下啦。”

怜月听在耳中,心疼得像被撕裂一样。

我的阿辞呀……

“唔……”辞雪难受地咳了几声,俯身便欲作呕。

怜月扶她蹲在树下,轻抚她一耸一耸的肩背,守着她稀稀拉拉吐尽了席上被灌的烈酒。

末了,她背她进了屋子,为她宽衣卸妆,擦洗了残渍。才扶她上了床,便去灶下熬了一碗葛花醒酒汤。

就像六年前那个风雪交加的夜晚,她悉心照料着她一样。

醒酒汤端来时,辞雪已是睡得沉了。

也罢,明早再熬一碗也无妨。

看辞雪睡梦里仍紧着眉头,怜月伸出纤纤玉指,如温柔的海潮一般,抚平了眉弯的褶皱。

“阿辞……”

怜月眼底涌流着疼意。

“我的心,你怎样才会懂呢。”

她鼓起勇气,本想趁辞雪熟睡时,倾诉些心里话,可还未出口,便听辞雪含糊地吐出一句梦呓。

“我叫你一声朱郎,你娶我可好?”

怜月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

攒了好久的肺腑之言,突然碎成了渣。

一瞬间,什么都不想说了。

雪月(三)

那年夏天,格外的阴沉黏腻。梅子雨断断续续的,怎么也望不到晴天。

过去的六年,怜月总要黏着她的阿辞。吃饭睡觉还算平常,上茅厕也要在外守着,生怕弄丢了似的。

可那个夏天,她与她,统共也没见过几面。

不唱戏时,怜月坐在窗边看云,一看就是两三个时辰。

房檐下姊妹们的闲谈,她一句也听不见。

那些人不无嫉妒地八卦,说辞雪如何凭着一曲《凤求凰》,在业城里声名大噪,引得多少王孙公子慕名听戏,争与缠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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