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2/2)

更令人眼红的是,辞雪竟得了朱家二公子的垂青。朱二爷对她极是上心,送了多少金银首饰不说,每逢佳节宴饮,总要拉她作陪。朱府那么些姬妾,也没像对她那样喜欢。

看样子,朱二爷是真想娶她进门了。

这小贱蹄子,真是走了狗屎运哦。

“沙……沙……”

雨丝不争气地落下来,怜月默默阖上了窗。

桌上的阳春面,一天也没吃几口。汤早干了,面黏成一坨。

烛线许久未剪,结成干瘪的黑炭,落了一层薄灰。

对门儿的刀马旦不再来找茬,因着屋里很久不煎药了。药罐子不知摔了还是打了,平白多了几道裂痕。

……辞雪不在,一切都失了颜色。

虽然,她偶尔也会回来。

她们还会同台搭戏,唱那一折《凤求凰》。

辞雪还是扮相如,怜月还是扮文君。

只是怜月的曲词,再也没有唱错过。

“数不尽,汉宫乔木连枝叶……”

再也唱不出那句唐突的“燕燕楼”了。

辞雪看她学了乖,有点诧异,但也没多说什么。

唱完了戏,看少女气色甚差,还苦口婆心劝她别忘了吃药。

临走时,她留下许多金银,嘱咐怜月多吃点大鱼大肉,多添几身好看的衣裳。

怜月从不应声。

她知道,都是那姓朱的给的。

辞雪前脚刚走,怜月把那些黄的白的一卷,统统扔进了臭水沟。

少女的情思,总是刚烈又纯粹,容不下半点瑕疵。

可辞雪不一样。

她比她,年长了七岁。

七年,足以磨去许多棱角,又刻上许多的世故与教条。

男婚女嫁,天地伦常,已然深深嵌进了血肉。

和许许多多的姊妹一样,她觉着能得良人看顾,嫁到豪门大户里去,简直是祖坟冒了青烟。

多少人盼了八辈子都盼不来的良机,怎么就落在自己头上了呢。

她觉着幸运极了,可不知为什么,又总是高兴不起来。

每天在富家子弟之间周旋,还要强摆着笑脸讨朱公子的欢喜,实在是身心俱疲。

有时候,她受不了席上的糜烂气息,一个人跑到亭子里看月亮。她想不通自己在做些什么,又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呢……

嗨。

就当是——

为了月儿吧。

只有想起怜月,她才觉出无比的踏实与甜蜜。

日暮苍山远,天寒白屋贫。

可只要还有一点盼头,她愿做那风雪夜归人。

辞雪早已盘算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