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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玉轻轻触碰着沙发座儿,皮质的触感在手心划过时,才忽然想起来,母亲在世的时候,会用毛衣织好多沙发套,保护这些并不算昂贵的沙发。

小时候他总是觉得这些沙发套丑,一个个的疙瘩还硌屁股——想到这,沈玉忽然轻轻笑了下。

随即,他又忽然很难过。

风从窗外钻进来,凉意攀爬上沈玉的手背,他缓缓抬眼,看向月亮已然升起的窗外。

朝南方向的窗能看见小巷外的景色,夜晚降临后,小区外属于城市的热闹才堪堪弥漫上来。

沈玉双手按在窗沿,正打算将窗观赏,却忽然看见靠近墙外的一侧大道上,停着一亮黑色的车。

那车还有几分眼熟。

沈玉微怔,随即快速转身跑下了楼。

将自己投身于夜晚的喧嚣中,沈玉才恍觉,天气并非有多冷。路边昏黄的路灯长久地伫立在此,将众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沈玉喘着气停留在车前,忽然生出一丝近乎“近乡情怯”的心情来。

那辆车分明就是他坐过无数次的奥迪a6,是属于任清崇的。

他回长乐市没有告诉任何人,同样的,母亲的忌日就在最近这件事,他也没有告诉任何人。

但任清崇总有知道的方式。

沈玉在车前犹豫了片刻,还是走上了前。

车窗开了条缝,车内的暖气源源不断从缝隙中钻出来,被车外的寒风吞噬。

任清崇就坐在驾驶位,一手放在方向盘,一手拢着自己的大衣,就这么靠在椅背上睡着了。

狭小的驾驶位不足以让任清崇舒展四肢,他睡得不是很安稳,常年平和的眉间微微蹙着,不知道是冷还是挤。

路边昏黄的灯光像有生命似的,穿过狭小的缝隙,又在半空中打折,一半落在任清崇的脖颈,一半向下跳跃,抚在他阖上的双眼上。

沈玉没有立马出声将人叫醒。

他只是隔着一扇车窗,静静凝视着眼前的人。感受着藏在胸腔里的心,随任清崇的呼吸同频率跳动着。

他不知道站了多久,直到身后一盏路灯“啪”地熄灭。

仿佛被声音惊动,任清崇眉头蹙得更紧,熄灭了一盏灯,还有更远的另一盏。那破旧的、但堪堪能够照明的灯从沈玉背后打来,从侧面看去,眉睫清晰可见。

任清崇睁开了眼。

沈玉问:“来多久了?”

任清崇却说:“你这个样子,就像即将要飘走了一样。”

他的声音带着刚刚苏醒时的沙哑,路灯下的光影斑驳,却一点也没照到他脸上,全被沈玉挡在了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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