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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自己让人家回家的,明明也没有什么事要安排给他,可晏谙就是生出一种冲动,想现在就把故岑从宁涧县叫回来,陪着他写奏章也好,给他添茶研墨也罢,总之只要人在身边,晏谙就能生出一种莫名的心安。

“嘶。”晏谙被自己弄出一身鸡皮疙瘩。

一个大男人,做什么天天想黏着人家?

晏谙猛地喝了一大口茶,试图把这些杂念随着茶水一同咽下去,结果忘了茶是新添的还没晾凉,烫得他一边抽气一边想,等回京以后瑞昌帝会是什么态度、孔令行会不会保范玖、接下来要怎么办……结果想着想着,又变成了故岑现在正在干什么、午膳用了什么……

晏谙忍无可忍,把茶盏重重地搁在案上,双手盖住脸胡乱揉搓。他肤色白,这一通下来脸颊都被搓红了。

……什么事啊这是。

没过几天故岑就从宁涧县回来了,晏谙算是给他放了一个带薪假期,还不限时长的那种,故夫人原本舍不得,难得见儿子一次,想多留他些时日,故岑正左右为难,还是故远林说他不能仗着王爷宽容太出格,好好当值才是正事。

回来之后故岑第一件事是来晏谙这报个到,结果就看见自家王爷的表情精彩非常:从“终于回来了”的欣喜,到“还知道回来”的负气,最后欲盖弥彰满不在乎地咕哝着“回来就回来了呗”,甚至不愿意正眼瞧他,头顶缓缓冒出来一个问号。

他永远猜不到在自己回家期间,晏谙都进行了什么心理活动。

百姓们忙着灾后重建,晏谙吩咐跟随而来的官兵都去帮忙。来洹州府这么久每天都是提心吊胆的,如今终于松快了下来,与在京中无所事事的散漫不同,那是一种仿佛巨石落地的轻松。

一直到天气凉爽下来,最后一位血疹的患者也痊愈了,晏谙才和两位太医一起踏上返京的归程。

来时只有两个人,晏谙不用顾忌什么可以让故岑跟自己乘同一辆马车,如今就不行了。他这几天一直跟自己别扭,没和故岑说几句话,马车启动了才想起来让故岑回宁涧县的正事,挑帘问骑马跟在马车旁的故岑:“张顺的父亲安顿好了吗?”

故岑脸上的表情僵了僵,他怕晏谙心里难受,原本没想给他说这件事,但他实在不会撒谎,刚想扯个谎把这件事盖过去,话还没出口就被晏谙看穿了。

“怎么了?你如实说。”

洪水退后,老人家独自一人回到被冲毁了大半的老屋,躺在床上不吃不喝。所有人都忙着修理房子,等邻居发觉不对劲进去找时,人已经咽气多时了。

当初信誓旦旦地承诺一切都会好起来,结局却是这副模样。晏谙闭了闭眼睛,声音有些低沉:“张顺染疾而亡,尸体焚烧了,他父亲……厚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