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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棠一愣,地域风俗不同,从小到大赞美她的人有很多,但她从未听到过如此直接而坦率的夸赞。铜镜里的女子面容憔悴,她气色差了很多,已经不如从前好看了,但晏棠还是向她道了谢。

“我叫娜雅,是……嗯……”她歪着头想了一下,应该是在思考这个词语用大启话怎么说,“呃,王女。”

漠北王古赤那的女儿。晏棠心下了然,“你是阿布尔斯的妹妹。”

娜雅却撅了撅嘴,闷闷不乐地说:“他不喜欢我,我有哥哥,叫乌达尔。”

来漠北之前,宫中的教习嬷嬷曾讲,漠北王有很多子女,但他最器重的只有那个已经去世的王后生的儿子,也就是阿布尔斯。晏棠猜测,眼前的女孩和她口中那个叫作“乌达尔”的哥哥应该是别的女人的孩子。

“你们王子和王女都会讲大启话吗?”

娜雅摇摇头,“只有哥哥们会,他们有人教,但我是女孩,不能学,是哥哥教我的。”

她说着扬起笑脸,像小孩子炫耀着自己的宝贝似的,想要寻求晏棠的夸奖:“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大启人,我的大启话讲得好吗?”

“特别好,”晏棠毫不吝啬对娜雅的称赞,“你很厉害。你可以教我漠北话吗?我也可以教你唱我们大启的歌、念大启的诗。”

毕竟从今往后就要在漠北生活了,她听不懂不会说,做什么都不方便。

“好呀!”娜雅高高兴兴地答应了。

这日傍晚,晏谙在马车上坐得心烦,故岑陪着他下来走路,两人沿着一条堤坝边走边闲话。

“不知道万一发大水,这条大堤能不能挡得住。”晏谙望着长长的堤岸,状似无意道。

洹州府已经百年间都从未发过大水了,但天灾无常,故岑也不能跟晏谙笃定那些空话劝他放心,想了想说:“朝廷每隔几年都会下拨钱款兴修水利,这些堤坝的修复和加固也在拨款范围内。”

“怕只怕这笔钱没落在堤坝上。”晏谙长叹一声。

“王爷的意思是……这银子都被下面的官员昧了去、中饱私囊了?”

“我不知道,”晏谙如实说,“我没有证据,也不过是胡乱揣测罢了。倘若大启的吏治足够清明,那这银子自然是落到了实处的,可……”

后面的话晏谙没说,但两人都心知肚明。皇帝失权,连京中的官员都把持不住,更何况地方的呢?那得乱成什么样子。再者,中饱私囊的何止是下面的官员啊,户部报的支出是不少,真正拨下去的有这么多吗?落一层砍一成,层层剥削下去,到底层的也没几个钱了,就算底下的人想用着银子干点实事儿,八成也是有心无力。

“难怪范玖对于王爷的到来一直惶恐不安,眼下王爷离开了必定是狠狠松了一口气,”故岑越想越不对劲,“他是不是有什么事在瞒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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