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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朝后,晏谙的身子也好得差不多了,仍旧照常上朝。

晏谨原本还按照皇后的意思仔细留意着他,但见晏谙不论什么事都只是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并不发表意见,话甚至还没以前多,便渐渐放下了疑心,懒得管他许多了。

下了朝,做完自己原本也不多的分内事,换身常服溜达到茶馆里听说书的讲话本子。寻个窗边的清净位置,晒着冬日午后暖阳,要一壶碧螺春、两碟糕点干果,磨上半日再回府,日子悠闲得不得了。

晏谙捏了颗花生米塞进嘴里,对守在自己身侧的故岑道:“你也别拘着了,坐下来跟本王一起听听书喝喝茶。”

故岑犹豫了一下,“属下和王爷同案而坐不合规矩……”

“这里是茶馆不是朝堂,这么多规矩本王看着累得慌。”晏谙无奈地重申道,“你坐下。”

故岑只好端坐在晏谙对面,眼睛也不知道看哪里,只是垂眸盯着桌面,时不时抬眼瞧瞧晏谙。

台上,说书人摇头晃脑,讲得声情并茂,台下时不时有人叫好。然而这故事再精彩,主从二人却没有一个将注意放在故事上。

晏谙掀开茶盖撇撇浮沫,低头抿一口清茶,眼神一直处于放空的状态,仿佛万事不经心。故岑将他这幅模样看在眼里,眸中的忧虑一直不曾散去。

不怪晏谙每每坐进马车里都是满身疲惫,看似时时消遣,实际却未有一刻真正松快过。

故岑张了张口,几度欲言又止。还没等他下定决心真正说些什么,便听“啪——”地一声,说书人将惊堂木一拍,“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欲听下文,且将明日。”

晏谙终于被惊堂木拍回了神,撑着膝头起身,“走罢,”他望着窗外的天色,“时候差不多了,该回府了。”

故岑便跟着站起来,询问道:“王爷明日还来吗?”

“来。”晏谙甩甩袖子,摇着头笑道:“当真是无趣地紧,若不是怕大病初愈饮酒伤身,酒楼也当比这儿好上许多。”

故岑也没什么好说的,出了茶馆,放好脚踏让晏谙登上马车,打道回府,一路无话。

回府后,故岑帮晏谙脱下氅衣,想了想,终于还是开了口:“王爷既然并非情愿,又何必日日如此?您身子刚好没多久,再这般下去,您心头的郁气何时能散?”

晏谙转过头来看着他,并未开口。

故岑稍稍有些忐忑,他定了定心,目光清明:“属下只知,许久不曾见王爷欢颜了。”

过了很久,才听晏谙道:“碌碌无为、一事无成,莫说你,连我都厌恶这样的自己。”

故岑抬头,见晏谙正望向窗外的残阳,橘红色的光透过开着的窗子洒在他身上,却无法驱散萦绕在他身上的萎靡之气。

“本王从前不是这样的,可如今群狼环伺,本王一无所有,既无法挽救朝堂,更无力改变现状,唯有如此方能稍稍打消晏谨的忌惮,避开这场纷争。”

夕阳如同裹着一层无法挣脱的薄冰,失去了暖意,散发出的光芒也不再耀眼夺目。用不了多久,那轮红日便会沉没于天际,当灰蒙蒙的尘埃聚拢而来遮盖住它最后一丝光亮,漆黑的夜就降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