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恩竟然被?她推得一个踉跄,身体后?仰,像要从这仓库中唯一可以落座的垃圾堆上摔下去。她下意识伸手要去拉他,伊恩却往后?一撑稳住身体,面无表情。
艾格尼丝被?他的神?色当?头锤了一拳,耳中嗡嗡鸣响。她僵硬地缩手,道歉的话卡在舌尖。
“那么,我们还有?什么可以说?”伊恩换了个坐姿,再次挤出友好又疏离的笑容,懒洋洋地发?问。
艾格尼丝竟然有?些感谢他改变话题,于是?重回正题:“我是?否可以认为,你是?布鲁格斯城里,距离莱昂的死、还有?诅咒真相?最近的人??”
“我对于莱昂之死的真凶目前只有?几?个猜测,但?我可以断言,这桩凶案不是?什么困难的谜题,你能自己解开。”
“那么诅咒的黑幕呢?”
伊恩沉默须臾,从睫毛下笑笑地睨她:“既然你对真相?还是?那么执着,那么我们不妨做个交易。”
“可以。”
“你不先问条件?”
“没有?必要。”
伊恩低笑着拨弄额发?:“真让人?头疼……”他这么说着,伸出两根手指:“有?两个条件。第一,由你自己揭开莱昂之死的所有?真相?,包括我为什么要插手混淆视听。如果你能做到那个地步,我就会把一切原原本本告诉你,你就能明白那不明不白的诅咒事?件究竟是?什么戏法。”
艾格尼丝困扰地环抱双臂:“如果我解不开呢?”
伊恩噗嗤笑了:“我对你可是?有?充分的信心?。”
“那好,第二个条件呢?”
伊恩笑了。
一股不妙的预感蹿上艾格尼丝后?背,但?已经迟了。
伊恩将她拉过去,像在火漆上盖章似地吻了她一下。
“嗯,”伊恩恶意地舔了舔自己的上唇,“成交。”
vii
伊恩从小寐中?醒来, 夕照挤进微敞的仓库大门,像从深渊顶端垂下的一线绳索,却又在他数步开外的地方被黑暗裁断。
他定了定神,察觉门外有人。
“哪位?”伊恩在同一日第二次说出这句台词。
来人没有应答, 沉默地打开门, 挪到门前止步。
伊恩讶然抬眉, 最后决定免去称呼:“到这种地方来这里真的没关系吗?”
来客始终微微低着头?, 仿佛要将自己隐藏起来, 口吐的话语也几乎立刻消散在黑暗之中?:“你……还好吗?”
伊恩往墙上一靠:“我?正如你所见,我没事,甚至称得上轻松自在。”
“我是来道别的。”
伊恩沉默片刻, 揶揄似地试探:“这算是自供吗?”
对方没有回答。
伊恩将其视作默认,饶有兴趣地打量了访客片刻, 才继续问道:“你打算坦白罪行, 还是逃走?又或者?两者?皆是,两者?皆非?”
“我没有必要告诉你。”
“但你还是来和我道别了。”
对方向前走了一步:“你早就知道是我吗?”
伊恩狡黠地笑了:“请允许我保留这个?问题的答案。”
来客像是无可?奈何, 又像是气恼得一时无言以对,停顿片刻才说:“之后的事可?以拜托你处理吗?就当是对我的补偿。”
“补偿?”伊恩咀嚼着这个?说法, 好脾气地一仰头?,“可?以。”
“另外, 请代我道歉。”术词
伊恩收敛起笑容:“这种事还是亲自去做为好吧?”
对方没有答话。
“我可?以再问一个?问题吗?为什么?要杀了莱昂?”
“回过神的时候, 一切已经结束了……我只能这么?说。”
伊恩表现得出奇漠然, 只是一耸肩, 仿佛接受了这个?说法:“说得过去。”
“那么?我走了。回头?见,伊恩。”
伊恩抿唇, 最后没有挽留:“如果还有再见的话。”
被雨水打湿的红日沉到地平线后,莱昂死去后的第二夜降临。
原本是书房的南塔楼依然灯火通明。除了伊恩, 命案当日进行调查的全员到齐。死者?的遗体?早已转移,将会尽快入殓,塔顶的烟气也只在墙上留下了黑色的痕迹,但书房中?的气氛却出奇古怪:
除了负责调查的三人、外加两名神官以外,公?爵夫妇也在场。
短短数日之间,理查苍老了许多,必须由艾格尼丝搀扶才登上塔楼顶。尽管相携相靠,艾格尼丝和丈夫几乎没有任何言语和眼神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