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微闪,蔫巴巴的花朵再次鲜亮起来。
有了心爱幼崽的软声安抚,碧叶金丝桃不仅大方地表示不计较了,而且还炫耀似的朝姜明晏晃了晃树冠。
我可以让花枝恢复,小幼崽更喜欢我!
岁岁见花枝明灿,忍不住弯眸,高高兴兴地朝自家兄长宣布:“窝和桃桃、说好,不计叫!”
姜明晏轻笑:“多谢岁岁。”
他目光移向幼崽小手里的桃树苗,眸光微转:“也谢谢桃桃。”
一码归一码,折花枝是他不对,但这桃树苗就是什么好东西了吗?
一棵意识微弱、只有本能的桃树,也就只能在这种时候支棱起来了。
桃树苗树冠一凉,默默躺在幼崽小手中装死。
幼崽却浑然不觉,自觉自己完成了一件大事,维护了家中和睦,便眉开眼笑的,煞是可爱。
“走!”他啪叽啪叽拍了拍背筐边边:“哥哥,走!”
“这么迫不及待啊?”姜明晏好笑地揉揉小胖脸,应允:“好,听我们岁岁的,出发。”
他背起盛着个幼崽的背筐,深深望了一眼不远处巍峨屹立的繁盛城池。
那是他生活了十二年的地方,小院中的一桌一椅、一草一木,都烙刻着阿爹阿娘的痕迹。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姜明晏感受着背后沉甸甸的重量,恍若将整个世界都背负在了身后——那确实也是他的全世界。
姜明晏锋锐的眉眼不由得缓和,露出一个蕴满温柔煦暖的笑容。
阿爹阿娘,我和岁岁要离开武安城了。
前路漫漫,但我和岁岁相互扶持着,同心而行,便是有再多的迷雾沼泽,也不足为惧。
·
一开始,姜明晏会刻意避开村庄城镇。
毕竟他们还在姜家人的触角所及之处,小心一点总是不会出错的。
后来,却是他们在荒野中失去了路径,只能望着空中高悬的金轮,勉强支撑着向北行。
姜明晏虽然对碧叶金丝桃欲要同他争夺岁岁喜爱之事不屑一顾,但他也承认,在他们如今的队伍里,碧叶金丝桃的实力是毋庸置疑的。
这一路,多亏了有碧叶金丝桃的存在。
姜明晏终归还是个小少年,背筐里的小家伙又是个实心崽崽。
他能背着实心崽走上几个时辰已经是身体素质远超常人了,再多的,便不能强求了。
因此,赶路这些日子,他们的日常就是白天姜明晏背着背筐,筐里盛着只幼崽,崽手里握着棵树苗。
夜间,树苗恢复正常体型,树冠里坐着抱着崽的姜明晏,甩着根须撒丫子狂奔。
在他们即将弹尽粮绝的那个晚上,在荒野上流浪了数日的一人一崽一树终于看见了一个隐在夜色中的村庄。
姜明晏眉梢微动,眼中闪过一丝喜色。
虽被护得很好,但也已经数日没有好好洗漱过的脏脏崽黑圆眼睛亮晶晶,催促似的连声叫着自家兄长。
姜明晏轻笑,抱着岁岁跃下树冠。
于是,岁岁便知道哥哥是要过去,开心地张开小胖手,让缩小的碧叶金丝桃跳上来。
等一切妥当,姜明晏朝村庄走去。
他刚走到最近的一户人家院外,还没敲门,凶猛的狗叫声就突然响起。
紧接着,院里传来声响,有人扬声问道:“谁呀?”
院中犬吠声越发大了,惹得旁边的院子里也响起阵阵犬吠,甚至愈演愈烈,有向更远处院落蔓延开的趋势。
“大黑,安静些!”一个带着些沙哑的男子嗓音大声地呵斥了一句院中吠叫的狗。
紧接着,姜明晏听到了屋门被推开时发出的吱呀声,然后是有些拖沓的脚步声。
“谁呀?大晚上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在院门后停下。
“我们兄弟二人自武安城出发,要去山河城投奔亲戚,但却在途中不慎迷路,方才看到村庄,有些激动,打扰到您休息了,请您见谅。”姜明晏低声解释道:“夜色已深,不知我们可否留宿一晚?”
院中男子叹了口气,似是十分熟悉这种场景,利索地打开门闩,让他们进来:“山河城啊,你们走过了,这里是曲源庄。”
姜明晏一怔。
他看过舆图,对曲源庄尚留有些印象。
曲源庄位于山河城东北,邻近薄暮山脉,许多修者进入薄暮山脉之前或是从薄暮山脉出来后,都会选择在曲源庄落脚。
难怪男人方才打开门闩的动作如此熟练,想来是已经习惯了在半夜遇到前来投宿时客栈已满,只得选择别处落脚的修者。
男子倒也不忧心来者有什么坏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