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旅途
凌钧然还是做梦了,而且这个梦一点都不友好,让他惊醒时出了一身冷汗。
他梦见自己一个人走在漆黑的路上,沿途半盏灯都没有。
「有……有人吗?」用颤抖的声音开口,四周却只有猫头鹰的叫声回复他,在一个未知、忽远忽近的距离。
无尽的黑贪婪的吞噬他。耳边出现越来越多各种动物的叫声,嘈杂又毛骨悚然,让他头皮发麻。
他听见自己大口喘着气,原先试探x向前踏的脚步变的慌乱,最後拔腿狂奔起来。
他不敢向後看,因为他害怕回头之後会看到有什麽在追着他,只能不管不顾的向前狂奔,就算他也看不清前方的路。
奔跑了一阵他变得越来越慌张却又不敢停下来。一瞬间双脚好像踩空了,失重的感觉袭来让他的心脏几乎要跳出来。
他掉下去了。就算什麽都看不到他还是知道自己正在向下坠。
耳边的破风声提醒他,彷佛下一秒就要撞到底部,粉身碎骨。
「如果在最後一刻,你还能说一句话,那麽,就开口吧。」
想起曾看过的故事,凌钧然慌不择路的开口,甚至没想好自己要说什麽。
「白於奕!」最後,他喊了一声,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然後他醒了。一gu脑从床上坐起来,惊魂未定的喘着气,一阵後怕。
原来自己最後想喊的,是他的名字。原来早在无形之中,或许已经十分依赖他,甚至出事的时候最後想见的是也他,这可不是个好现象。
缓缓转过头,白於奕早就走了,连他睡的那半边被子都已失去温度。
按亮了一旁的手机,距离他的闹钟响还有半个小时。
掀开被子下床,顺顺的的穿上拖鞋才想起,昨天晚上他好像把拖鞋踢走就shang了。
而今早的拖鞋却又好好地放在他一转身就刚好穿上的位子,方向还摆好了。
凌钧然一直都知道白於奕很细心,会注意到很多细节。自己虽然也不是粗线条的人,却没有像白於奕一样的面面俱到,注意所有微小的点,卯足全力对他好。
或许很多时候有想要用很多方式对白於奕t贴,但白於奕好像一点都不需要。他一个人就可以把所有事情做好,还有余力来照顾他,自己一点发挥的机会都没有。
罢了,都是藉口,说服自己的理由而已。
他昨天收到一半的行李箱已经拉上拉链了,想必又是白於奕帮他收好了。
抓住拉杆犹豫了一会,还是没有再次把箱子拉开检查。
抱着什麽样心态?是懒惰、嫌麻烦,还是,有种不知名的期待想看看白於奕都帮他收了些什麽?他自己也说不清,最後用打开检查过於麻烦的理由说服自己,心安理得的直接推走。
放在电脑桌上的背包倒是没有拉起来,桌上的早餐却已经装到保鲜盒里盖上盖子等着他带走。
其实他也没有要带什麽,背包空了一大半。
拉上拉链,把灯关了,最後把门锁了。
钥匙要不放在地毯下?反正也用不到。
可这样感觉很容易被小偷找到,还是算了。
不然请邻居再拿给他好了。这样想着,凌钧然走到对门,抬了手却迟迟没有按下门铃。
算了,不要因为这种小事打扰别人,说不定他们还没起床。
最後钥匙还是回到他的口袋。凌钧然最後回头看了一眼他们一起住的房子,拖着箱子离开了。
这时候的电梯没什麽人使用,凌钧然无聊地盯着红se的数字倒数。
「你要出门啊?」拖着箱子经过公寓大厅,听到这句话凌钧然脚步一顿,发现是门口的保全大哥在向他搭话。
「啊……嗯。」有些不自在的答道,手紧抓着箱子想赶紧走,但碍於对方好像还有什麽要说,只得停在原地等他的下文,强忍想直接走人的冲动。
「你一个人要出远门喔?回家吗?」保安看向他拖着的行李箱,似乎没感受到他的尴尬,继续攀谈着。
「没有,我是……要去旅行。」说离家出走好像也可以,但他已经是个大人了,这样说会被当成神经病吧。
「你先生不跟你去吗?」没想到对方不知是没看懂还是忽略他的表情,继续跟他尬聊。
凌钧然听到他的问题有些疑惑,抬起头又见对方脸上没有八卦的意味,似乎只是单纯闲话家常般地问。
「没有,他要上班。」凌钧然见状随口编了个理由,但好在也是事实没错。
「喔这样啊,那玩得开心。」保安好像现在才察觉到他不太想聊天,又或许是这天时在聊不下去了,这才停下话题,挥了挥手送别他。
凌钧然朝他点了点头道别,转身往门外走去。早知道还是应该拿一顶可以遮脸的帽子出来了,他心想。
在这里上班应该蛮无聊的吧,也不知道下次回来时还会不会见到他。这样想想他突然又无法责怪保安了。
伸手拦了一辆计程车,司机开了门来帮他搬行李厢,上车之後向司机报了去车站後就停止交流了。
司机有几分yu言又止,最後也只是从後照镜上看了他几眼,见他有些y沉的脸便没开口。
早上十点多,路上还在塞车,但塞的不是特别严重。反正除了深夜应该都会塞车吧,这也没什麽特别的。
左右的车随着车流缓慢移动,一个红绿灯要停三次才过的了,也不知道人们哪来的耐心开车,走路可能都b较快。
放空的望向车窗外的景se。这是他待了六年的城市,但他好像生不出任何缅怀或留念,因为他一直没有好好的到处去看看。
上大学,打工,毕业,接着工作。总是没有时间停下来到处去玩,去一些挤满游客的景点,排着不知名的队。
说工作後没空其实有些过於迁强了,其实他每天都可以到处去玩,只要他愿意。
总是觉得自己还有很多事情没做,急於生出成果。但其实过了那麽多年,只不过还是不敢花很多钱在旅行上,因为说不准哪一天又要去流浪了,还是先多存一点钱b较安全。
有时候白於奕会把他拖出去旅行,但他总是以不想去那麽久作为藉口,压缩行程,最後往往没有去多远的地方,也没有去多久。
怕白於奕闷,凌钧然向他说过,他想去哪里、想跟谁去玩都是他的自由,自己不会g涉。白於奕偶尔会和老同学聚会,但从来不会把他单独留下过夜。反正他也不需要出差,要去也会选择当天来回。
每次白於奕过了半夜才到家,凌钧然总觉得是自己害他那麽辛苦的。说了好几次可以不用顾虑自己,白於奕只是笑笑。
「没有你我会睡不着的。」
或许是一句哄人用的金句,凌钧然只当是在安抚他,心里还是有些过意不去。
後来他们似乎达成了无声的协议,一个月出门一趟就好了,可以少但不能多。时间总是一晃就过去了,还有好多地方他们都不曾一起去过。
算了,现在说这些又有什麽意义?时间都已经过去了。
过去的时间不会回来。他不可惜自己的青春,他只害怕自己到头来,仍然是个定位模糊的人。
不存在什麽都不会影响,出现了也只是拖累一个好青年的人生,害他处处都要迁就他浑身的毛病,还不分昼夜,不论四季。也不知到白於奕怎麽受的了他的。
火车站这个时间倒是没什麽人在车站闲晃逛街。只有行se匆忙的上班族和无聊等待着搭车时间到的旅人。
排着买票的队,他也不知道要去哪里。
排在前面的大婶似乎和售票员发生了争执,但他没有cha手,因为他就算过去也不会有什麽改变,甚至可能会帮倒忙。
等到大婶发现是自己的问题才碎念着离开了。
「你好,请问要去哪里?」售票员小姐很快收起刚才被扰乱的情绪,熟练的c作着机器。
「……请给我一张南下的票,到终点站的那种。」这好像是现在他应该要买的票,那种给他底气的票。
「……一张ren票是吗?什麽时候的?」售票员听到这个要求有点反应不过来,但没过几秒就理解了,但仅是对要求的理解。
「越快越好。」凌钧然把递了一张千元钞票过去。
「这边是您的票。」售票小姐把票和找零一并递给他。
「谢谢。」就当个怪人吧,至少他长得不像变态。
距离开车还剩十几分钟,凌钧然决定直接下去月台等。
到了月台他也没掏出手机,就静静的站着发呆。
没过多久火车就来了,经过他的时候已经快停好了。
把行李箱塞到座位上面的架子还算简单,箱子没有很重。
他的车票刚好是靠窗的,隔壁还没有人。
凌钧然坐火车喜欢坐靠窗的位置,窗边b较没有密闭空间里那种压抑的感觉,但他也知道这只是自欺欺人。
很多时候明明是一件无意义的事却还是要做,明知会危害身t的食物还是常吃,明明没那麽喜欢的东西却还是要买。偏偏最喜欢的口味却要让给别人,最喜欢的人也没有好好对他。
现在想想,他好像没有和白於奕一起搭过长途火车。
白於奕的家就在本市,之前有问过他想不想跟他回家,一起过年。但他拒绝了,因为怕尴尬,况且他们也没有结婚。在怎麽说那都是别人的家,不是自己的。
而他,自从上大学之後就再也没有回家了。一次都没有。
火车离开了地下,一瞬间的光线让他有些不适应的眯了眯眼。
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录了一段火车行进中的影片,也不发出去,只是录下来,占用手机内存,再寻个日子全部清掉。
动了下手指,把手机的勿扰关掉,跳出了几条讯息。
江浩轩问他有没有头痛,说自己宿醉,早上起来头快痛si了。
他回了没有,让他好好休息。
白於奕的头像显示五分钟前在线。
凌钧然飞快地打了一段文字,又前前後後改了很多文句,字斟句酌的,彷佛要发布什麽会影响国家走向的新政策。反覆确定没问题後才心一横点击发送。
「我出发了,不用担心我。这次旅行或许是临时起意或许不是,但我不确定我会去那里、去多久。这段时间我不会看手机,就先当我消失了吧。如果下一次见到我之前你喜欢上了别人,或者觉得自己一个人生活更好,不想念和我在一起的任何日子,那麽请用讯息告诉我,这样我看到之後就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了。不知道我们在一起这麽久之後你会不会觉得腻,这次离开或许也是给彼此一点空间和时间,让我们都稍微过一段属於自己的日子,这样,我相信彼此都会更知道什麽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最後,希望你一直开开心心,过的顺遂,不要想我。」点击传送的瞬间,凌钧然神经紧绷了一瞬,之後又放松了下来。
他尽量用了看起来轻松的语气说了这段话,不知道白於奕看到之後会有什麽反应。或许无所谓的笑了笑,迎来好不容易的自由。又或许皱了皱他好看的眉头,怪自己的不告而别,只剩一则事後告知般的讯息。不过昨天有说过那应该就不算不告而别了吧,凌钧然为自己找理由开脱。
又发了一则讯息给江浩轩,告诉他自己要消失一段时间後,他长按电源键,将手机关机,扔进背包里,拉上拉链。
侧过头看着窗外不断经过的住宅、农田、道路。好像离开了一个都市,又不断经过一个又一个城市,没什麽特别的。
每个城镇都有它存在的样貌。无数的人用劳力堆叠起来,属於他们的家乡。
有点困,但闭上眼睛总觉得睡得很不安稳,撑着头挣扎了一会,还是放弃了。
就着麽撑着下巴往窗外看,也说不清自己想看到什麽。
秋天忙着收割的稻田,一整片随风起舞的稻浪已经过了,现在的稻子多数垂着重重的稻穗,无法肆意的摇摆起来,只能弯着腰,等着被农人开着机器一一采收。弃置多年的铁皮屋静静地待在桥下,一个没有人会经过的角落。或许主人已经不在了,又或者主人不想管了,只得放在那无人问津的角落,只有路过的旅人会注意到它。
火车行经盖在路面的平交道,放下了竿子,闪着红灯。尽管听不到但还是记得那阵警示声听起来是如何。中午就放学的孩子背着斜背包,踩着脚踏车说说笑笑的等着,载着回收物的阿伯也在一旁静静的看,一起等火车过去,道路重新开放。
火车又停了下来,是听都没听过的站名。月台上没有人在等,车上也没有人要下车,不久後火车又再次向前开了。
服务人员开始叫卖便当,饭菜的香味随着附近的人打开餐盒而弥漫了起来。但他不饿,胃被火车震得有点难受。
突然想起背包还有被装在保鲜盒里的早餐,便翻找了出来。
打开盖子,是切好的三明治,怕散掉还cha了心型的小签子在上面。
一般吐司的大小被切成完美的九块,边缘的料也没有爆出来,看的出来切的时候很小心。
戳了一块起来一口吃下,里面好像夹了蛋、h瓜、jxr0u,还有番茄和起司。缓慢的咀嚼後吞下,随着消化渐渐引起了他的食慾,便慢慢的把整份三明治吃完。
他这才想到,这是他最後一次吃白於奕做的饭了。
白於奕的厨艺虽然不是特别厉害,但在他面前还没有真正翻车过。
总是为了健康不煮任何加工食品,他想吃炸j都要趁中午偷偷点,白於奕看到也只会念几句,却也没办法管他。
但逛超市时看到想买的零食白於奕还是会买给他,但规定他一天只能吃一包,不能再多了。
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想念有人煮饭给他吃的懒散日子。
关掉手机之後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但应该已经够远了吧。
车内正好广播,快要到下一站了,也是一个没听过的地方,但他一瞬间决定就在这里下车。
反正这一次旅行就是讲求一个随兴,要在哪里下车都可以。
虽然是个小站,但好歹还有几个人上下车。
出口就在下车後的不远处,连扫车票的地方都没开,只有个员工在那看票。
将车票递上,工作人员还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但还是放他过去了。
一路座到终点站的话他人可能已经腐烂在车上了
走出车站先用力x1了一大口空气,嗯,还不错,至少是个让人舒服的城市。
车站外的大时钟显示已经下午四点了,太yan已经呈现半h昏状态。
也是,快要冬天了。
离开车站,才走了几步就有一间旅馆,想必是给搭火车的旅人住宿用的。
「欢迎光临。」正在用电脑的老板娘听到风铃的声音随口说道,头也没抬。
「你好,请问今天还有房间吗?」
「有的有的,稍等我一下。」nv人用食指一个键一个键的戳着键盘,看来不是很擅长用电脑。
凌钧然趁着老板娘忙的空隙打量了一下这间旅店。店面看着有些老旧,但一点都不脏乱,这间店应该是传承了不只一代。
「要开几人房?」老板娘终於忙完了,又换了另一台电脑来问他,滑鼠点击的声音不断响着。
「我一个人。」
「好的,要住到什麽时候?」
「……先两天吧。这附近有人在租房子吗?」听说向旅馆打听资讯永远是最快的方法,尤其是旅馆的老板娘。
「你要租房子吗?我这边就有,要不要去看看?」老板娘一听他的来意就表示手上刚好有房子可以租给他。
「……好的。」会不会有点太顺利了?
「老林!出来顾一下!」老板娘转身往柜台後面的房间大喊,不久後一位中年大叔忙跑了出来,应该就是这里的老板吧。
「走吧。」老板娘从口袋掏出一大串钥匙,不晓得她到底有几间房子。
「上车。」老板娘一出门就走向停在门口的休旅车。车子黑se的漆磨损的有些严重,车身上也贴了很多不明所以的贴纸。他的行李箱老板娘随手一拎就上车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根本是空箱子。
扣上安全带之後车子立马向前行驶,开的飞快。
路上差点撞到一位正过马路的小nv孩,旁边的人面不改se的大力踩下煞车,只有他狠狠震了一下,一震後怕。
「到了。」不过几分钟的路程,凌钧然却觉得再不停车他的心脏可能就要跳出来了,从喉咙上来的那种。
映入眼帘的是一间大概三四层高的房子,老板娘熟练地选了钥匙,开了门带他进去。
里面没有电梯,只有角落的楼梯。一楼看起来没有人在,也打扫得很乾净。
「这里有三层楼,啊一层两间套房,现在刚好二楼还剩一间。你看看,可以就租给你吧。」
「就这间。」
开门进去发现房间虽然不大,但该有的都有。一张床一个桌子,衣柜书架,对外窗户,还有浴厕,条件很不错。
「这样一个月多少钱?」
「一万含水电。」
果然,房子一但远离大城市就很便宜。
「超市就在附近,很方便的。所以稍微贵一点。」
「不会不会,已经很便宜了,就租这里吧。」
「行吧,回去签约。啊明天再住啊,我去请人打扫一下。」
「好的,谢谢。」
回到方才的旅店签好合约,今天还是先睡在旅馆了。
进到房间里决定先洗个澡,打开行李箱,所有衣服都叠得整整齐齐的,连半个皱摺都没有。
半边是冬季的毛衣和长k,另一边是几件短袖还有外套,还装了他惯用的洗面r,最角落还有一个信封。
打开信封把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一张悠游卡、一叠蓝se的钞票对折,粗略估计大概三十来张,还有一张信用卡。最後还有一封用胶带贴起来的信。
把信翻过来,上面写着:想我的时候再打开。
「……」行吧。
反正明天还要再搬,今天索x就不把东西拿出来了。
随便抓了一套衣服当睡衣,凌钧然就去洗澡了。
洗澡前脱下衣服时侧头看见镜子里的自己。本就白皙的皮肤在没有温度的冷白se灯光照s下完全失去颜se,说像纸一样也一点都不夸张。大概是归功於他几乎不会晒太yan的缘故。吃好睡好的也没养出什麽r0u,感觉再饿几顿肋骨都会变得清晰可见。
大概是太久没搭火车了,有些不舒服,加上在车上吃了东西後被震得更难受了,现在脸se也r0u眼可见的难看,胃也不太舒服。
看了一会凌钧然叹了一口气,走到莲蓬头下,开水。
忘了要等热水这回事,管线里的冰水让他一抖,j皮疙瘩都出来了。
站在旁边等了一会,用手确认水热了才再次开始洗澡。
仰起脸让水落在脸上,凌钧然试着放空了一会。
但只过了几秒他又睁开眼睛,想起刚刚忘记把洗面r拿进来了。
算了,等等再洗脸也可以。
他不会打开门让外面的人帮他递东西,一直以来都不会。
他很少忘记拿什麽,以往都会确认一遍之後才开始洗澡,偏偏今天就是忘了。
「宝贝,帮我拿一下毛巾!」有一次白於奕洗澡时把浴室的门拉开了一条缝,喊了正在客厅发呆的他。
「喔,来了。」听到这声叫唤让凌钧然回过神,连忙去一旁的收纳柜里找毛巾。
「说了多少次不要叫我宝贝。」凌钧然把毛巾塞到门缝里给他,边小声抱怨了句。
凌钧然认为宝贝是用来叫小孩的,情侣之间使用或许没什麽大问题,但他本人无法接受这种称呼。他觉得太奇怪了,又说不上是因为什麽。
「嗯?你说什麽我没听清?」白於奕原本要关门了,听到他好像说了什麽又把门拉开。
「我说……喂!」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白於奕已经伸手把他拉进浴室,抵在墙上。
「你……」凌钧然瞬间结吧。白於奕还光着身t,身上甚至还在滴水。
「怎麽脸红了?很热吗?」白於奕撑着他身後的墙,调戏似的伸手0了0他泛红的脸颊。
「……」凌钧然不自在的撇过头,躲避眼神相接,边往外挪动,试图离开浴室。
查觉到他的企图,白於奕伸长手,轻轻松松就拦腰把他拉回原处。
「别走啊,宝贝,你男朋友还在这呢。」手从脸颊移动到耳朵上,还捏了捏他的耳垂。
「说了不要叫我宝贝!」凌钧然有些不自然的转回来,努力忽略那些r0e的部分,驱散那些不乾净的念头。他能感受到自己的脸越来越热,耳垂的触感也挥之不去。
「为什麽不要?不喜欢吗?」白於奕的手已经趁他不备伸到他衣服下摆里,0索着他的腰腹的肌肤,弄得他有些痒,不自觉的小幅度扭动。
「……嗯,不喜欢。」凌钧然感受到他的音调已经带了点sheny1n,连忙摀住自己的嘴吧,阻止令人尴尬的声音再冒出来。
「那好吧,以後不叫了。」白於奕回答得很快,但动作不但没有收敛,还有进一步0索的趋势。
凌钧然有些意外,竟然这麽容易就妥协了?
「那某些特别的时候还是可以叫的吧?」还不等他缓过来,白於奕又再次开口。
「特别的时候?」
「b如说,现在。」
白於奕突然俯下身,把嘴唇贴到他耳边,轻笑了声。
「宝贝,你y了。」
「……」
後来发生了什麽事就不得而知了,最後凌钧然过了一个小时才离开浴室,还是被白於奕抱出去的。
凌钧然洗完澡後随手把擦头发用的毛巾挂在脖子上出了浴室,结果一开门就打了一个大喷嚏。
x1了x1鼻子,走到房间的另一边打算把窗户关上。
关窗前他先把纱窗打开看了下外面。房子几乎都两三层,只有一楼的也不少。这一区几乎都是住宅和一些小店,二楼看不到很远的地方,但在远一点则是一片深hse的,应该是收割中的农田吧。
看了一下又打了一个喷嚏,凌钧然只好把窗户关上,走回床边找吹风机把头发吹乾。
打开床头柜的ch0u屉,顺利找到吹风机。一手举着吹风机一手拨头发的动作有些不顺,想来他已经太久没有自己吹头发了。
白於奕很喜欢0他的头发。他说特别软,0了很舒服。只要白於奕在就一定会帮他吹头发,平时也时不时会00他的发顶。
头发好像有点长了,找个时间去剪吧。
不过也接近冬天了,长一点也没关系吧。而且也没在这里的理发店剪过头发,有点不敢尝试。
外面的天已经全黑了,才五点多而已。
外头隐约传来人声。方才在街上就看到许多小吃摊在做准备,现在应该也差不多热闹起来了。
这里是一个小镇。来往的商旅不多,大部分的人都是附近的居民。有饮食需求但没有正规夜市也是正常的。
伸手0了0肚子,好像是有点饿了。
刚才不太舒服感觉已经在热水的作用下成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胃里的空虚感。
闻着附近住宅烹饪时散发出来的气味,凌钧然的食慾也被g了起来。
又换了一套衣服,凌钧然拎上钱包和手机决定下楼觅食。
但开门时又想起他已经决定不要用手机了,迟疑了一会,又走回房间内将手机塞在行李箱的角落里,方便明天一起带走。
走楼梯到一楼,在门口还险些撞到一个醉汉。还没六点竟然就有人喝醉了,不知是这里惯常的状况还是那人是个特例。
旅馆外面聚集着零零散散的摊位。并不是很多,但走几步就有一个,不知道是每条街都这样还是都聚集在这里了。
大略扫了一下。有大肠面线、r0u圆、烤香肠、咸suj之类的摊位,让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吃什麽。
这些食物都已经离他太遥远了,只有小时候母亲会买给他吃,上国中之後就再也没有吃过了。
「然然,要不要吃烤香肠?」记忆里,年轻的刘玥宁正微笑着询问他。
凌钧然的母亲是一位温柔的nvx,印象中的她三十多岁,但丝毫没有c劳的感觉,甚至不像生过孩子。或许是生活没什麽烦恼的缘故吧。
「你想吃就买吧。」七岁的凌钧然知道是妈妈想吃,但又有点犹豫的时候才会问他的意见。
「好,那我去买了,等我一下。」刘玥宁听到他的回答,笑容又加深了几分,一蹦一跳的去摊位前排队,像个雀跃的nv孩。
最後他们提了一大堆各式各样的小吃回家。
「又买一大堆,吃的完吗?」父亲看到他们买的食物也只是笑笑,说了几句却一点都没有责怪的语气,显然是已经习惯了。
「吃不完就交给你啦!」母亲走过去自然的亲了父亲一口,撒娇般地说道。
凌钧然还记得,他的爸爸妈妈人都很好,待人处事受到认识的人一致称赞。对他的教育也不会像一般用手机养小孩的父母,几乎所有空闲时间都会陪着他到处去、教他很多事,一步步探索这个世界。
父母都是公务员。虽然生活不算富裕,但三个人的日子过得很开心。
这样的幸福直到十岁时父亲出车祸,他的世界开始迅速崩塌。
父亲被酒醉的驾驶撞到,送到医院时已经没了呼x1。
从此以後他没有爸爸了,连妈妈也变的和之前完全不一样。
刘玥宁虽然长得好看个x也好,但带着一个孩子要二婚还是困难的。
偏偏刘玥宁的父亲总b着她再嫁,说nv人还是要有丈夫才能生活。
迫於父亲的压力,刘玥宁还是再嫁了,嫁了一个脾气差的上班族。
一开始还没什麽问题,但日子久了,他的继父厌弃了这种无谓的生活,开始藉酒消愁,并且会家暴刘玥宁和他。
凌钧然十几岁的年纪已经懂事了。只不过母亲每次都让他躲起来,自己去承受继父的拳脚。
「妈妈……?」一日他半夜见到母亲在偷偷哭泣,他走上前去问她,要不要报警?
母亲却拒绝了,她说,就算这次离婚了,外公还是会强迫她再嫁给下一个人,下一个外公替她选的人。
她从小就被父母管得sisi的,该做什麽、该和谁交朋友、该读什麽志愿、该做什麽工作,甚至该和谁谈恋ai。
遇上那个好男人是她运气好。原本想着,这样下去好像也不错,但天总是不遂人愿。
母亲昔日丰满的脸颊充满凹陷、炯炯有神的双眼也十分无神,还有手臂上大小不一的伤痕,浓妆早已盖不住她的疲惫。
最後母亲逃跑了,在半夜,把他一个人丢下,丢在那个她不愿待的家。
或许她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但凌钧然总是没办法让自己恨她。
继父不想养他,也没有义务要养他。他只得一个人去上学,一个人打工赚钱来付学费和生活费。半夜再偷偷00地回到房间里,一大早天未亮时离开。
或许他原本就不是读书的料,又或许是打工占了他太多时间,他的成绩一直不怎麽样,大学也只考上没有名声的私立大学。
但好歹可以离开了,离开那个根本不能称之为家的地方。
所以他义无反顾地走了,并且再也没有回去过。
他也再也没有见到母亲,用深深记住的电话号码怎麽也打不通。只记得她幸福时的笑容,还有最後憔悴又受伤的眼泪。
「小帅哥,要什麽?」一回神,他已经站在烤香肠摊前面,低头看着面前滋滋冒油的香肠。
「啊,烤香肠,一根。」抬头对上老板询问的视线,他连忙点了餐。
「这样五十。」
凌钧然连忙拿了一个五十元y币给他。
「好了喔。」香肠很快就好了,cha在一根竹签上递给了他。
「谢谢。」接过香肠,凌均然顺势咬了一口。
嗯,很烫又很油腻,一点都不好吃,但他还是一口一口把整根都吃完了。
又逛了一会,买了一包地瓜球和饮料就又回旅馆去。
不是特别想吃,只是压地瓜球的老板看起来很辛苦,所以他买了一包。只是卖饮料的摊子是个小孩在顾,所以他买了一杯。
吃了一堆高油高糖的食物让他心情颇好,但晚上他躺在床上时报应就来了,胃痛的睡不着。
本想忍忍就过去了,但实在受不了翻来覆去的难受,翻了身下床去找手机,想搜寻附近有没有药局。
翻找手机时行李箱的夹层掉出了一个布制的小束口袋。
凌钧然顿了顿,还是伸手把袋子打开。
袋子里装了优点、棉花bang、纱布、眼药水、酸痛贴布,还有头痛药和胃药。
没想到白於奕连这个都帮他收好了。
凌钧然突然觉得自己就是个废人。绕了半天,还不是要靠他照顾?
自己生活了那麽多年的经验去哪里了?不过是和他住了一段日子,竟然这麽轻易的就被惯坏了,变回一个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的生活白痴。
凌钧然有些泄气,抓着手里的胃药怎麽都不想吃。
赌气似的把药丢到一边,爬回床上侧躺着,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睡觉。
过了三十分钟,凌钧然任命的爬起来,打开一包胃药吞下,再次躺平试图进入梦乡。
早晨的yan光照了进来,凌钧然才想起:很好,忘了拉窗帘了。
明媚的yan光直s他的脸,凌钧然眯了眯眼睛,好一会才适应光线。
单人房自然是单人床,他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才再次意识到,自己已经离开了。
没有人帮他把拖鞋放好,也没有人会做好早餐等着他吃,也没有人会关心他有没有吃饭,晚上想吃什麽。
现在他是一个人,凡事都要习惯。
洗漱完换了一身衣服,凌钧然决定出门找食物。
「唉呦,你的脸是怎样?没睡好喔?」他走下楼梯的时候老板娘刚好在柜台,看到他下楼调侃了两句。
「……对。」凌钧然扶了扶额,不太情愿地承认。
「阿那个房间整理好了,今天就可以搬进去了嘿。」
「好的,谢谢。」
接过钥匙,他又决定先搬完再去吃早餐。
走回楼上收好行李,老板娘又载了他一程。
车窗没有关,强风劲直的打在他脸上,让他的头发飞了起来,露出光洁的额头。
凌钧然眯了眯眼睛。忽略温度,这样其实蛮舒服的。
又想起有一次他觉得房间里有些压抑,脑子一ch0u跑到yan台上吹风,结果一待就忘了时间的流逝。
「在这里g嘛呢?」白於奕拉开yan台的门,走到他身後,从後方搂住她的腰。
白於奕刚回到家,找了一圈却没看到凌钧然的身影,一回头却看到他在外面倚着栏杆,也不知在眺望些什麽。
「没g嘛,吹风。」被触碰的瞬间身t微微僵了一下,随後又放松下来。
好像不管再多次,凌钧然被从後面抱的时候都会感到不自在。起先或许是吓到,但後来就算有心理准备之後还是会不习惯。
白於奕感受到他身t细微的变化,却没有松开,反而搂的更紧。下巴搭在他的肩上,呼x1喷洒在他的侧颈,让凌钧然颤了颤。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的在yan台上待了许久。正逢日落时分,虽然太yan只落下一小段,视线就被前方的高楼挡住了,但凌钧然还是没有想要离开的意思。
「怎麽突然想吹风?」白於奕开口,打破良久的沉默。
其实他想问的应该是「你怎麽了?」或是「有发生什麽事吗?」但凌钧然不喜欢这种明显的关心。
不是矫情,只是觉得,自己不是应该闹脾气的人,这种让别人猜的举动不适合出现在他身上。
「就,觉得有点无聊。」凌钧然平静的说道。
有些时候莫名的,心绪总是无法静下来。慌张、不安等想法不断涌现。凌钧然自认是可以一个人解决这些烦恼,不需要任何人的关心,就算是恋人也一样,他不应该把自己的情绪丢给别人处理。
白於奕听到他的回答叹了一口气,「其实,有些时候你可以多依赖我一点,撒娇、闹脾气,甚至是情绪勒索,都可以对我展示。我是你的男朋友,我会希望你在我面前不用压抑自己。」白於奕直起身,侧过头看着他,但环在他腰上的手没有放开。
太yan又接近地平线了一点,风也变得更凉了。白於奕的t温透过布料传到他身上,让凌钧然不自觉地向後靠。
良久,他开口,「我尽量。」
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
他租下的房子状况还是很不错的,打扫後几乎跟新的一样。
再次打开行李箱收拾东西,才发现连衣架都没有。
老板娘跟他说的超市也不知道有没有卖。
思来想去还是得心去把东西买齐,左右现在也没事。
下了楼张望了一下很快就看到一间很大的店,应该就是超市了。
走近发现好像是生活百货一类的,在这里简称超市。里面卖的几乎都是日用品和水电工具,倒是没有卖吃的。
货架中间都有悬挂这两排卖的商品品项,不用问店员基本上也能找到。
凌钧然想了一下,衣架、毛巾、沐浴用品、卫生纸、闹钟,接着推着车站在走道中间思考还有什麽遗漏的。
一旁的货架正好是牙刷和牙膏,他各拿了一个,顿了顿,又放回去。
「记得带牙刷。」一次难得准备出远门时,白於奕提醒他要把牙刷放到行李里。
「饭店应该有吧?」凌钧然随口应了一句,并不觉得牙刷是出行必备品。
白於奕听到他的回答,丢下自己收到一半的行李,跑来他旁边做思想教育。
「牙刷还是要用自己的,不然外面的刷头都那麽y,会伤到牙龈的。」
「还有牙线和漱口水……阿,算了,你不用带,我带吧。」
「……」
之後只要出门,凌钧然都会自己带齐所有刷牙用具,这次也不例外。
租屋处有冰箱,不过是公用的。凌钧然一打开,一gu难以言喻的臭味扑面而来。
然後他默默地把门关上,当作自己没来过。
回到房间,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麽事。
空想了一会,肚子叫了一声。原来是忘记要去吃早餐了。
一楼的大厅挂了一个时钟显示十点三十七,就当是准的吧。
十点……乡下地方还会有人卖早餐吗?
顺着超市的方向沿着马路走,还真的被他遇到了市场。
菜贩、r0u贩、鱼贩,还有很多摊位,卖衣服的、卖热食的,但好像几乎都在准备收摊了。
凌钧然好久没有遇到传统市场了,一是住的地方附近没有,二是他很久没有在早上出门了。
「馅饼两个五十!」或许是赶着收摊,许多卖热食的摊贩开始特价。
凌钧然走过去买了两个,高丽菜馅的,咬了一口还有r0u汁流出来,连忙x1了一口。
馅饼没有不好吃也没有不新鲜,但凌钧然不可抑制的想起了白於奕,想起了每天会帮他做早餐的人。
早餐没有麽特别的,他一个人的时候有时不吃,有时随便去超商买个面包,或者早餐店拎一个三明治就走。但白於奕从来不是,他说早餐是一天中最重要的一餐,而且坚持要吃热的。
奇怪,他明明就是为了不要被他惯坏才离开的,为什麽还是一直一直想起,想起他对自己的好。
这不就妥妥是被惯坏了吗?由奢入简果然是困难的。
三、原地
白於奕在关灯之後想了很久。
凌钧然说的想先分开一段时间究竟是什麽意思?觉得在一起那麽久已经腻了,试着先分开找回新鲜感?还是觉得他们之间没有ai了,需要一段时间作为冷静期?
白於奕开始检讨自己,昨天有记得关心他,不对,每天都有关心他。做他喜欢的食物,去载他……好像没什麽事情不一样。思来想去还是没想出来究竟是哪里惹他不高兴了。
这几天总觉得他心事重重的。好几次想问又怕他一如往常的什麽都不说,好几次yu言又止,最後还是没问出口。
或者,其实凌钧然觉得自己给的关心太过度,让他感到窒息?
根据他对凌钧然的了解,他几乎所有事情都会反覆确认才做决定。除了试想事情的走向和可能的结果,还有自己是否确实是这麽希望着的。
「为什麽!为什麽要跟我分手?」电视萤幕里的nv主角抓住男主的袖子崩溃的直问他,眼泪在眼眶里蓄积,要落不落的。
「因为我不ai你了。」冰块脸男主面无表情地说到,紧接着用力的把nv主抓住他的手甩开,nv主跌倒在地。
「分手吧,我们都放过彼此。」男人留下这句话,头也不回的走了。
镜头留下nv主蹲在原地哭的撕心裂肺,这一段大概哭了有五分钟左右。
白於奕和凌钧然肩并肩的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随便选了一部电影的结果就变成这样了。
白於奕还在心里吐槽哭了那麽久妆都不会花,余光却瞥到凌钧然的手抓紧了他自己的k子的布料,棉质的长ky生生被抓皱了一块。
这是入戏了?还真可ai。
凌钧然查觉到他投过去的视线,转过头来。白於奕在凌钧然眼里看到了少有的激动。
「这什麽男人?哪有人这样讲话的?」
凌钧然说这句话的时候还认真地皱了皱眉头,怎麽可以这麽可ai?
还沉浸在美se里的白於奕恍了神,回过神来缓缓握住了凌钧然的手,用拇指安抚似的磨了磨他的虎口。
「电影嘛,编剧ai怎麽写怎麽写,不然换一部?」白於奕说着,伸出一只手抓了桌上的遥控器,想把这遭心的电影关掉,虽然凌钧然的反应真的很可ai,但这真的不是什麽值得看完的好电影。
凌钧然却在他要转台的前一刻压住了他伸出去的手,压在桌上。抬眼只见凌钧然有点不甘心地盯着他,「可我想知道最後发生什麽事……。」
「那就不换了。」白於奕说着把遥控器放回去,不明白他今天为什麽会异常执着於这部肥皂电影。
罢了,只要他开心就好,花两个小时看一部无聊的电影又有什麽,反正是和他在一起。
两人沉默地看着电影,凌钧然还抓着他的手没有放开,似乎没有察觉。
凌钧然的手温度偏低,一年四季都这样,冬天的时候更是严重,怎麽捂都捂不热。
又过了一下子,电影的剧情变成男主被家里b着娶了商业联姻对象,而nv主恰好是他婚礼时的化妆师。
「你幸福吗?」nv主在为男主擦口红时,没头没尾的问了一句。她的目光没有看向他的双眼,而是盯着他的嘴唇,等待那对曾经吻过她、也伤过她的双唇开启,说些什麽好让自己彻底si心。
男主张了张嘴,但却如鲠在喉,什麽声音都发不出来。
化妆间的门突然被打开,负责管控程序的工作人员朝里面喊话,催促他们结束对话。
门关上後又是一阵沉默,nv主背对着还呆坐在椅子上的男主,静静地收拾东西,而男主愣愣地从镜子里看着她的背影。
在nv主准备离开的前一刻,男主终於开口了。
「我们逃跑吧。」
「逃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从新开始新的生活。」
好像回到那个曾经牵着她的手,告诉她:「我会对你好」的那名清秀少年,但眼前的人苍老了许多,连那双曾经向星空一样闪烁着的双眼也变得无神。
nv主的手放在门把上,闻言停顿了一下,挣扎了一两秒却又重新握紧。
nv主低着头,甚至没有回头看向男主,她害怕自己再看她任何一眼就会心软,答应这个梦幻,但没有任何可行x的荒唐请求。
「你忘了,我们是二十八岁,不是十八岁。」过了可以孤注一掷的年纪,早就没了可以肆意挥洒的青春,和不畏惧的勇敢。
「那你开心吗?」男主挣扎般,不si心地追问。
nv主突然就笑了。她回过头,盯着他疑惑的双眼,笑的讽刺却又苦涩。
「你说呢?」nv主丢下这句话,推开门,终是决绝的走了,像曾经的他一样。
电影的最後一幕,男主坐在轮椅上,看着一大片的大波斯菊,苦涩的笑了。
那大概是nv主最喜欢的花,一点都不娇贵,只要好好浇水一定养的活。
可惜这样的花种起来似乎就没那麽有成就感了。
直到片尾的字幕拨放完毕,两个人还是维持着一样的姿势,盯着萤幕也不知道在等什麽。
「你说,先提分手的人是不是都很没有良心?」凌钧然盯着不断滚过的工作人员名单,没头没尾的问了一句。
「为什麽这麽说?」白於奕愣了愣,不明白他为什麽会这麽觉得。
凌钧然抿了抿唇,思考着要怎麽样和他解释才能说通他突如其来神秘的观点。
「就是,明明对方还ai他,就只因为自己不ai了,就甩手走人,让对方留在那里看着他的背影,这样不是很难过吗?」
「那如果不ai了,还在一起不是更难受吗?」白於奕反问。
「……至少不能对不起别人吧?」
「那怎麽样既可以不让对方难过,又可以分开?」
「嗯……就说想要先分开冷静,之後等对方不喜欢他了或是喜欢别人了,这样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分手了吧。」凌钧然又想了想,说出一个十分天真的答案。白於奕哑然,却又不想出手打破他对ai情直白的设想。
凌钧然确实没谈过恋ai,但白於奕也没有。白於奕却总觉得凌钧然对ai情的想法实在太简单了,大概是完全没有看过恋ai中的人的神情或者理解他们的想法。对他来说在一起大概就等於待在一起吧。
「可是这样要花很多时间,况且要是遇到一个分外坚定的人怎麽办?」白於奕突然生出想逗他的心思,想知道他所有的想法。
凌钧然停下来认真地思索了一会,最後得出结论,「应该不会有这种人吧。」
「会喜欢上一个人是因为和他相遇、相知,最後相ai。那如果那个人消失在生活里,感情自然而然就会淡了吧。」他还记得凌钧然说这句话时仍看着萤幕,漫不经心,又句句带着只属於他的认真。
现在想来他是真的这麽认为,以为只要拉开距离就可以放下。
其实男主是ai她的,一直都ai。白於奕这样想着,但他没有告诉凌钧然。
回想睡前的对话,当时他的地获得了得来不易的假期。
抱着手机想了很久,还是传讯息问了白於奕那一天有没有空。
虽然不抱太大的希望,但收到白於奕的秒回,他却迟迟不敢点开,怕收到「抱歉,我已经有约了。」这种回复。
指尖在萤幕上流连了许久,还是心一横,点开了。
「有啊,怎麽?要约我吗?」隔着萤幕,凌钧然已经可以想像到白於奕在回讯息时的微笑,或许觉得他的问法过於明显了吧。
「对。」白於奕还看着他们的聊天室等待回复,看到回复的瞬间愣了愣。没想到凌钧然竟然直接承认了。
嘴角的弧度又上扬了几分,会不会太可ai了一点?
站在门外准备进来送资料的员工也愣了愣,怀疑自己刚刚眼花,看错了。
「想去哪里?」白於奕又戳了几个字问他,像普通朋友般轻松地询问出游计画,又像恋人间一起期待的规划约会行程。
聊天室显示对方输入中,白於奕也就静静的看着那些跳动的点点,丝毫不觉得无聊。
敲击玻璃门的声音把他拉回来,「请进。」白於奕将手机萤幕倒放在桌上,重新坐正,还清了清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