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旖思(1/2)

电玩城里不知道谁报了警,夏珩之是被半夜从局子里捞出来的。

办完各种手续,门外站着一位西装笔挺的男人,看见他出来往前迎了两步,是夏峰的助理。

“禹哥。”夏珩之向他打招呼。

“阿珩,没伤着就好。”陈禹接过夏珩之的书包,挂在手臂上,和夏珩之并肩往大门口走。

“这次打这么凶,谁又欺负阿言了?”陈禹问。

夏珩之没答话,陈禹一副了然的样子。

“你从小就这样,嘴上说着讨厌,又见不得弟弟受半点欺负。上初中那会儿有个倒霉的,不就是把阿言的面包碰掉了,你就去把人家胳膊都打折,还被处分留了一级。”

“禹哥,别说了。”

听到小时候冲动做的傻事,夏珩之有些不好意思。

陈禹微笑,他跟了夏峰十几年,对夏珩之和嘉言那点事最了解不过。

快走到停车场时,陈禹对夏珩之使了个眼色,“夏总也来了,在车里等我们,”说完又凑近,小声提醒了句,“公司有笔账出了问题,你老爹今天心情不好。”

一辆黑色宾利旁,夏峰靠着车门抽烟,脸色很难看。见了夏珩之,直接迎面一个巴掌扇过去。陈禹自觉转过身,眼观鼻鼻观心,假装自己不存在。

夏峰厉声道:“再有下次,你就待里面别出来了。没指望你多有出息,别危害社会,整天给我惹事就行。”

夏珩之点头附和:“是啊,还有夏琏呢。他可比我乖多了。”

夏峰把烟头丢进垃圾桶:“你不是跟我说你有分寸,林家小子都被你打住院了。你下手的分寸去哪了?”

夏珩之挪开视线,没有答话。

就像陈禹说的那样,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碰到嘉言的事情上,便不受掌控了。

——

从警察局回来已经很晚了,夏珩之去了趟嘉言房间,门开着,里面没人。整栋房子只有厨房还亮着灯。

夏珩之朝着光亮走去,看见小锅中正煮着牛奶,嘉言坐在小板凳上等,手边放着一本英语词典,和一个闹钟。

夏珩之心中突然有些不忍。

他走上前关掉火,嘉言见到他来似乎有些意外,看了眼闹钟,对他说:“还有一分钟就好了。”

“别弄了,过来。”

夏珩之拉起嘉言来到客厅沙发上,让他坐好。茶几上放着准备好的碘伏和棉签,夏珩之轻轻掀开嘉言额角的纱布,看到眉尾处的伤口,大概缝了四五针,伤口不大,但看上去很深,还未结痂的疤透着深紫色,看着有些骇人。

夏珩之拿棉签蘸了碘伏,轻轻擦在伤口上消毒。

“流很多血吗。”夏珩之问。

嘉言绷着后背不敢乱动:“没有,不多的,只有一点点。”

夏珩之:“什么时候拆线。”

嘉言想了想,回答道:“周三吧。”

夏珩之:“嗯,放学等着我,我带你去医院。”

擦完碘伏,夏珩之把盖子拧好,嘉言低头,看见夏珩之右手上也缠着纱布,抓起夏珩之手腕放在眼前,问他:“哥,你的手怎么了?”

“没事。”夏珩之抽回手。

“你的手也需要擦药。”

“我自己弄过了。”

夏珩之没告诉嘉言,自己手上的伤是因为把伤害他的人给收拾了一顿,打得使劲不小心磕玻璃上了。说来好笑,连夏珩之自己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做。

深夜,房门被轻轻敲响,嘉言一如既往出现在门外,捧着一杯热牛奶。

夏珩之站在他面前,盯着嘉言脸上的纱布,一时忘了伸手去接。如果那时他及时进去阻止,或者一开始就没默许林燃伤害嘉言,也许他就不用受这么重伤了。

想到这里,夏珩之脸色变得很差,嘉言见状,赶忙后退一步,把牛奶放在地上。

“对不起,我忘记了……”嘉言想起来,他上次说过,不想看见自己。

夏珩之愣了下,等他缓过神来,嘉言已经回自己房间了。

——

周三放学后,夏珩之没有食言,带嘉言去了医院拆线。

女医生对嘉言印象很深,一进门就认出来他。

“呀,是前几天自己来缝针的小可怜啊,这次有同学陪你来啦。”

嘉言看了眼夏珩之,对医生笑了笑:“我哥哥。”

“啊,原来是哥哥啊。”

不知为什么,嘉言觉得夏珩之脸色比刚才难看了很多,似乎不太高兴。

拆完线回到家,夏珩之买了最好的去疤药,把嘉言拉过来坐到沙发上,给他涂药。

“自己涂,每天早上一次,晚上一次。”

这个药当时医生也说要给他开一瓶,进口的,去疤效果很好。嘉言当时看了眼价格,觉得太贵,就没要。毕竟男孩子脸上留个疤也没什么大碍。

“以后放学了就回来,别在电玩城门口等我了,我不会再去了。”夏珩之边擦药边说。

原来夏珩之知道自己每天都在远处等他,可却没有一次上前叫住他。嘉言心想,而且,在医生面前说他是自己哥哥的时候,夏珩之也不太高兴。大概就像林燃他们说的,觉得有他这样的弟弟,很丢脸吧。

想到这里,嘉言眼里的难过简直快要溢出来,夏珩之察觉到,出声询问:“想什么呢?”

“哥。你真的觉得,有我这样的弟弟很丢人吗。”

夏珩之没说话,嘉言便当他默认了。

“那我以后在外面不这么喊你了,不让你丢人。”

——

沈懿行是校田径队兼篮球队长,负责准备今年的夏季运动会。

沈懿行长得花里胡哨,行事风格也花里胡哨,去年开幕式搞了个五十人的群体变脸表演,今年又要搞方块阵,并要求学校足球队排球队乒乓球队都积极参加。

夏珩之负责管理足球队的事宜,收到消息先去把沈懿行骂了一顿,说他脑子有病。可项目已经报到学校去了,买道具的经费都批了下来,沈懿行挨了骂也不生气,甚至顺水推舟,不要脸地拉着夏珩之和自己一起去采买。

近几天都是大太阳,两人从商场回来出了一身汗。

沈懿行突然没头没尾问了句,“夏珩之,你身份证带了吗。”

夏珩之摸了摸外套口袋,点头说带了。

沈懿行把袋子放在地上,取消了打车订单,“那就好,我们去旁边酒店开个房。”

“………”

夏珩之:“你说什么?”

沈懿行:“咱俩去酒店开房啊。”

夏珩之表示拒绝:“……我不跟你开房。”

“想什么呢,我说的是开房洗个澡,难道你想顶着一身臭汗回学校吗?”沈懿行转念一想,说着,“不过跟你开房确实有点奇怪的,算了,反正我家离这也不远,先去我家也行。”

夏天中午的室外像个蒸笼,沈懿行家确实离得近,走路五分钟就到了楼下。两人把东西摆在地上,沈懿行踢着拖鞋往浴室走,对夏珩之说:“我先洗吧,电脑在桌上,你帮我找找我前两天存的那个方块阵教学视频,等下发群里。”

“嗯。”

夏珩之依言坐在电脑前,从桌面几个文件夹翻找着。有几个文件夹名字写着学习视频,夏珩之点进最上面那个文件夹,随手打开一个视频。

开头是一阵不可描述的喘哭,一个又黑又壮的男人,身上骑着一个纤细的男孩,男孩嘴里不停发出又甜又腻的呻吟,比女生都会叫,夏珩之听得身体一阵反胃不适,鼠标猛点关闭按键。

没关系,应该是存错了,换一个就好了,夏珩之安慰自己,可下一个视频一打开,又是一阵夹着嗓子的叫床。

“………”

一连关掉好几个恶心的gv,看的夏珩之想骂人,耐心就快要宣布告罄。文件夹里最后一个视频还是gv,但这次,夏珩之却没有着急关掉,握着鼠标的手突然顿住,视线仿佛被粘在了上面。

画面里是一个浑身赤裸着的男生,皮肤很白,看上去年纪不大,蒙住眼睛、反铐着手腕,被一个穿校服的男生压制在身下。与之前几个不同,被操的那个并没有哭天抢地,因为嘴里被塞了一个黑色的球,干到激烈处也只能发出呜呜的叫声,皮革铐住的双手在背后握紧成拳,白皙的皮肤因情动而透着浅浅的粉色。

夏珩之稀里糊涂把这个视频看了好几遍,直到沈懿行擦着头发从浴室走出来,才啪的合上电脑。

沈懿行问:“看什么呢,找到了没?”

夏珩之目光躲闪,站起来往浴室方向走去:“……没找到,你自己发群里吧。我去洗澡。”

沈懿行见他表情不对,走近问道:“喂,你是不是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了?”

夏珩之:“……嗯。”

沈懿行丝毫没有被人窥探秘密的愤怒,反而笑着问他:“怎么样,有几个弟弟是不是还挺好看的,腰细屁股翘,又白又软。”

夏珩之满脸无语,刚关上浴室门,又打开,还是得跟沈懿行说清楚,省得他再祸害下一个直男。

“……喂,听好了,下次记得不要让别人随便动你的电脑。”

——

从沈懿行家回去后的几天,视频里那副场景始终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夏珩之接二连三的做了春梦,梦里被铐住手蒙着眼的男孩变成了嘉言,自己则掐着他的腰从后面干他,在教室里,杂物间,浴室里……

夏珩之每次醒来想起这荒唐又淫靡的梦,都有些后怕。他虽恨嘉言,但也不至于恨到这种地步。

令夏珩之更想不到的是,自己竟然开始不受控制地关注嘉言的一举一动。

妈的,一定是跟沈懿行待一起久了,被同性恋传染了。

没来由的烦躁,夏珩之写着卷子,手里的笔杆被生生拧断。

生沈懿行的气,生嘉言的气,生所有人的气。

——

离暑假还剩一个月,太阳晒在身上很燥热,窗外夏蝉如潮似浪地焦躁嘶鸣着。

班里很安静,大家都在准备期末考试,嘉言在黑板上誊写了今天的家庭作业,从讲台上走下来。

他换上了夏季校服短裤,小腿露在外面,纤细又白腻,简直不像男生的腿。

夏珩之手边摊着英语课本,心不在焉地看着上面的单词,不小心睡了过去。只是浅寐一会,却又梦见自己握住膝盖,用力把这双腿分开……

“夏珩之,昨天的数学卷子只差你没交了。”

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夏珩之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那双腿正出现在自己眼前,差点没分清睡梦和现实。

“夏珩之?”嘉言以为夏珩之没睡醒,俯下身在他耳边小声说,“哥,交卷子了……诶!”

夏珩之一只手掐住嘉言后颈,想把人拽得远离自己些,可嘉言身后刚好有人走过,后背撞在那人身上,重心不稳一下子摔进夏珩之怀里。

夏珩之下意识伸手接住他。

嘉言身上总散发着一种干净的香气,那香气和自己刚洗过的床单、外套的味道一模一样,也许夏珩之总是做和嘉言有关的梦也和这气味脱不开关系。

嘉言说了声抱歉,手臂撑在夏珩之腿上,想要站起来,无意间蹭过某处硬邦邦的地方,嘉言以为是夏珩之的手机,没甚在意,却又瞥见夏珩之手里的数学卷子,已经被他抓成一团,惨不忍睹。

嘉言盯着那团废纸,讷讷道:“哥,你的卷子烂了……”

“不交了。”夏珩之干脆把那卷子撕成几瓣,扔进垃圾桶。

“可是……”

“我说不交了,滚回去,少烦我。”

夏珩之说完,起身快步去了卫生间,留下嘉言一个人在原地莫名其妙。

想起这几天夏珩之的行为,好像确实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

比如昨天清晨,嘉言照常下楼吃早饭,不小心喝了一大口刚加热完的豆浆,被烫到眼尾发红,唇瓣无意识微微张开着,露出一小截粉色的舌尖。

坐在对面的夏珩之面色不虞,不知又怎么被惹到了,抬手夺过来嘉言手里的杯子,强行把自己那杯没动过的凉牛奶换了过去。

“喝这个。”

“……哦。”

嘉言看着面前的牛奶,他不喜欢早上喝凉牛奶,会胃痛,可他又不想让夏珩之生气,只好硬着头皮乖乖喝完。

做完这一切,夏珩之也没心情吃饭了,干脆拽起书包走出门上学去了,临走前还对厨房里洗碗的张姨说了几句什么。

于是今天早上,嘉言发现每天喝的豆浆换成了冰的绿豆沙,饭后水果里的香蕉也不见了。

沈懿行同样发现了夏珩之的不寻常,课间晒太阳的时候问起来:“喂,你最近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我也不知道。”夏珩之抓了把头发。

因为每天都做奇怪的梦所以醒的很早,睡眠不足,眼下积起一片淡淡的乌青。

对于梦中时不时蹦出的些少儿不宜画面,夏珩之不堪其扰,看向沈懿行:“我问你,如果有个人,每天粘着你,无时无刻不在勾引你,你会怎么办?”

沈懿行眼睛亮起:“还有这种好事?什么人,长得好看吗?”

夏珩之思索片刻,脑袋里想着嘉言清秀的脸,如实点头,说还行吧。

沈懿行用力拍了拍夏珩之肩膀:“兄弟,春天都过去了你才发春啊。不过人家姑娘都勾引你了,你不上,还等什么,难道你阳痿啊?”

夏珩之:“我怕他不愿意。”

沈懿行不解:“勾引你,还不愿意?”

“嗯。”

“是这样的话,”沈懿行认真想了想,回答道,“就往死里干他。”

“………”

“我谈过很多调皮的弟弟,都一样,干一顿就老实了。加油,祝你马到成功一展雄风。”沈懿行说完,不忘从自己口袋里摸出样东西,塞进夏珩之校服口袋里。

上课铃打响,夏珩之也没来及看那是什么,直接进了教室。

今天是足球队训练日,夏珩之放学去球场踢了会球,顶着一身热汗回到家,先去冲了个澡。

换好一身干爽的衣服,夏珩之从浴室出来,去冰箱里拿了瓶可乐。带着气泡的冰凉液体穿过喉咙,将体内的燥热中和了不少,夏珩之往楼上看了一眼,书房的门开着,嘉言正在里面。

他穿着宽松的睡衣,正站在小板凳拿最顶层的书,手抬起来的时候,腰间细白的皮肤若隐若现。夏珩之只是看了一眼又硬了,燥热的情绪烈火一般重新撩起来,手里的可乐罐被用力捏到变形。

完蛋了,彻底没救了。

夏珩之丢掉可乐罐,转身返回浴室,“啪”的一声摔上门,把书房里的嘉言都吓了一跳。

从书房往外看,刚好能看到浴室的门口,夏珩之进去了很久,里面也没有水声传来,嘉言有些担心他出什么事情,书也看不进去了,鬼使神差来到浴室门前。

浴室没开灯,黑暗里,夏珩之泄火到一半,突然听到门被轻轻推开,接着是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嘉言没找到夏珩之在哪里,又往前走了几步,突然被一只手掐住脖子按在墙上。

“哥……”

嘉言后背撞在墙上无意间碰开了灯的开关,两人同时被强光刺激地闭上眼睛,许久,待慢慢适应了光线,嘉言看到夏珩之赤着上半身,像是刚做完什么锻炼,浑身散发着热气,胸前薄薄的肌肉起伏着,几缕碎发沾了汗水贴在额头上,以及很难忽视掉的,内裤里面鼓囊囊一团。

夏珩之握住嘉言脆弱的脖颈,指间力道逐渐收紧,感受到脉搏在手心里跳动。像饥饿觅食的猛兽,终于抓住了自己心仪的猎物。

嘉言慌张解释道:“对不起,我看你很久没出来,以为你出什么事……”

“我不找你,你还敢自己跑进来,”夏珩之沙哑的有些不正常,仿佛在极力忍着什么,“待会要是没忍住对你做什么,可别怪我欺负你。”

嘉言被掐疼了,微凉的手指反握住夏珩之手腕,徒劳地想要推开他,挣扎间,大腿皮肤无意间蹭到了什么坚硬的事物,夏珩之呼吸愈发粗重,左手握成拳重重砸在墙上。

要忍不住了。

嘉言以为夏珩之又要打他,恐惧地闭上眼睛,睫毛轻轻颤抖。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落在身上,夏珩之放开嘉言,随手找了根浴袍腰带,把嘉言双手紧紧缠起来,固定在头顶毛巾架上。

“哥?”嘉言疑惑地抬头看了眼被绑在头顶的双手,不明白夏珩之今天要搞什么。

夏珩之一言不发,把嘉言宽松的睡裤扯下来,脱内裤的时候嘉言开始反抗,却发现腰带被夏珩之系的很紧,自己用尽全力也挣脱不开。

“你要干什么?”嘉言背对着夏珩之,下半身赤裸着,不安地问道。嘉言性知识很匮乏,并不知道男人和男人也可以性交,只以为夏珩之要绑起来打他屁股,害怕地绷紧肩膀。

“放心,不打你,今天干点别的。”

夏珩之把嘉言腿分开些,拿起花洒往他屁股上冲,冰凉的水刺激的嘉言浑身颤抖。

夏珩之咬开一只避孕套,是今天下午沈懿行塞给他的那只,套在手指上探进后穴,嘉言开始剧烈反抗,毛巾架都被带得一阵晃动。

被异物入侵的感觉很难受,嘉言害怕得快要哭了:“不要……不要!放开我!”

夏珩之也是里扔掉了,但张姨倒垃圾的时候看见它这么完整,以为嘉言扔错了,就擅自留下来放了回去。

小本快记满了,每一页都标了日期,一开始的几页只是零零散散的记账,收入和支出,后来会时不时出现几个字,一段话,甚至是潦草的简笔画。

2月5日,生日快乐,夏珩之,哥哥

2月17日,不喜欢那样

3月4日,疼

4月19日,梦到妈妈了

5月29日,衣柜里好黑

6月8日,又听不见了

7月14日,哥哥来酒吧接我

9月3日,哥哥亲了我小熊和蛋糕简笔画

2月4日,太阳花九支,香槟玫瑰六支,红玫瑰三支

2月5日,他好像不喜欢我送的花,把它们扔掉了

3月9日,有人说过喜欢我。真的值得被喜欢吗

4月6日,想去海边

7月28日,妈妈,生日快乐。现在的你应该已经是个七岁的小朋友了

8月2日,下雨了,好累

最后一页没有标注日期,也没有记录任何的收入和支出,只有简单的一句话,字迹依旧清隽工整:

哥哥,如果我死掉后变成一只鸟,停在你的窗边,你还会带我回家吗

………

夏珩之听别人说过,有抑郁障碍的人,想要结束自己前,或多或少,都会向身边人求救。可嘉言即使撑不下去,也只是自己一遍一遍地在记账本上写下心情。

他身边的人,或多或少都伤害过他,没人会关心他是否开心,甚至没有可以完全信任的人。

一个人孤零零活着,直到生命中最后一丝光亮也被带走。

——

夏珩之从柜子里随便拿了几件换洗衣服,准备离开时,突然听到窗边传来几声鸟叫。那声音很近,似乎正是从嘉言房间的窗台上传来的。

他走过去,果然在窗外看到了一只小小的鸟窝。鸟窝里还有几块没被吃完的饼干碎,应该是嘉言走之前给他们留下的。

两只幼鸟看着他。夏珩之透过它们黑亮的眼睛,仿佛看到了嘉言的身影。

——

风铃声响起,夏珩之没急着回医院,而且走进一家纹身店。

他脱掉上衣,对着镜子坐下,整个人看上去比从前憔悴了不少。头发有些长了,唇边长出些还没来及处理的淡青色胡茬,只有手臂上那片火红色的太阳依旧焕发着生机。

老板是个年轻的姑娘,来到夏珩之身后,问他:“这次想文在哪里,有什么喜欢的图样吗?”

“文只兔子吧。”

夏珩之说着,不知想到了什么,轻轻弯了下眼角。

“在这里。”

从此,夏珩之的心口处多了一只兔子。

——

这一个多月,夏珩之几乎每一刻都守在嘉言床前,握着他的手跟他说话。有时候是读读文章,有时候把陆瑶的笔记借过来,一字一句念给他,虽然念着念着自己会打瞌睡,好几次甚至直接栽倒在嘉言枕头边睡着了。

有时候也会说起从前的事情,说到开心事就轻轻揉一下嘉言头发,提到对嘉言不好,伤害过他的事情,就一遍一遍道歉。

没有人回应他,病房太安静了。不知为什么,夏珩之今天心里有些不踏实,他本想去楼梯口抽根烟,但还是不放心离开病房。

百无聊赖下,他打开墙上的电视机,里面正在播着冗长的肥皂剧。夏珩之看得昏昏欲睡,广告的间隙趴在床头,拨弄着嘉言耳边的碎发,嘟嘟囔囔说了一大堆。

“言言,你不会像那些电视剧里演的一样,一觉醒来不认识我了吧。那样也好,那样的话,我就可以重新当你的哥哥……我会好好保护你,一辈子……然后我们再养一只小兔子,叫言言……”

说到最后顶不住困意来袭,一段话说的颠三倒四。

夏珩之握着嘉言的手,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梦里是公园大门口,自己拿着两个冰淇淋,走向坐在路边乖乖等待的嘉言身边。可一转眼,眼前的画面又变成了淋了雨的小嘉言,拿着那支冷透的烤棉花糖,固执地站在门外不愿走开。

夏珩之一步一步走过去,半蹲下来,轻轻抱住他。小嘉言太瘦了,淋过雨的皮肤有些冰凉,夏珩之擦去他脸上的雨水,把人小心翼翼圈到怀里。

场景不断变幻,夏珩之又来到嘉言房间门前,角落的客房透出暖黄的灯光。他打开门,朝着熟睡的嘉言轻轻走过去。这次,他没有把嘉言按在床上欺负,也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烟疤,而是掀开被子一角钻进去,从背后紧紧抱住他,感受着嘉言身上让人安心的体温。

“生日快乐,言言。”

嘉言揉着眼睛转过来,声音带着软软的鼻音:“你回来了,我给你热了牛奶。”

床头柜上,放着一杯温热的牛奶。

“夏珩之。”

“嗯?”

“哥。”

“我在。”

夏珩之抬起头,对上嘉言黑白分明的眼眸。

“我要走了。”

怀里嘉言对他轻轻笑了下,夏珩之呼吸一滞,立刻追问道:“你去哪?”

“去找妈妈,她在等我。”

夏珩之把怀里人抱得更紧:“不!不要!嘉言,你不许走!”

“夏珩之,我早就不喜欢你了,放我走吧。”

梦里嘉言力气变得很大,自己竟然用尽全力也抓不住他。更可怕的是,怀里的心跳似乎在一点一点变得微弱。

“不行,求求你别走,嘉言,我只有你了……”

梦里最后一个场景,是雨后的初晴,嘉言站在天台一角,回头对夏珩之说道:“对不起,我不能把妈妈还给你,但是欠你的那些,我都还清了。”

………

滴——滴滴——

夏珩之是被监护仪发出的报警声吵醒的,那声音从规律平缓变得急促刺耳,推着机器的医生护士快步走进病房,不由分说把夏珩之从病床旁拉走。

“病人需要抢救,请家属先出去。”

这次的抢救格外漫长。夏珩之从小窗里盯着,已经忘记了时间概念。

——

嘉言从楼上摔下来后,意识像是一直被困在一片寒冷的地方出不去。

冰天雪地,狂风呼啸,四周白茫茫一片,浑身每一处都是冰凉的,嘉言不知道该去哪里,只能蹲下来抱住自己。

雪地里,穿着白裙的女人款款走来,握住嘉言冻僵的双手。这一次,嘉言终于能看清她的脸。

“妈妈……”这个称呼,嘉言只敢在心里喊出来。

“妈妈,是你吗……”

“你终于肯带我走了,我之前喊了你许多遍,许多遍,你都从不理我。”

“妈妈,对不起,我好想你……”

女人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着牵起嘉言的手,嘉言乖乖跟着她,踩着积雪,一步步向着温暖的光亮走去。

“嘉言!!嘉言!醒过来!”一道歇斯底里的声音突然从远处传来,仿佛要将四周的冰川震碎。

嘉言顿住脚步,女人也跟着停了下来。

“哥哥好像在叫我。”

“嘉言!醒醒!言言——”

嘉言回头,入眼处仍是一片白茫茫,并没有看到什么人的身影,可他就是如此笃定,“是哥哥在叫我。”

那道声音逐渐变得凄厉,“醒过来啊!求求你……求求你醒过来啊!不要留我一个人……”

“妈妈跟我说过,以后的路,要我们一起走完……”

“言言,别不要我……”

“………”

嘉言愣了一会儿,突然挣开女人的手,踏着越来越深的积雪一步步艰难地往回走。

没有路了。冰冷的雪埋住双腿,埋住前胸,嘉言仍坚持着往前走,哪怕大半截身子都陷进雪里。

“回去吧,言言。不要回头看。”女人伫立在亮光前,一点一点看着他走远,光亮的尽头,那条白裙像雪花一样消散开了。

眼前冰川破碎,嘉言再次陷入天旋地转的黑洞里。

——

意识回笼,耳边是医院监护仪器的声音,夹杂着混乱的脚步声,像是刚完成一场抢救。

“嘉言,嘉言……”

“患者恢复窦性心律,血压回升。”

眼皮很沉重,透过模糊的缝隙里,嘉言看见了医院白色的天花板。

戴口罩穿白大褂的医生凑到跟前,突然扭头诧异地对身边人说道:“等等,患者好像清醒了……”

“清醒?这怎么可能?”

越来越多的人围过来,有医生撑开嘉言眼皮,用检查手电筒照着双侧瞳孔。

“你醒了……你真的醒了!嘉言……嘉言……”

夏珩之不断喊着他的名字,握着嘉言的手贴在自己脸颊,嘉言注意到他红肿的眼睛和满面泪痕。

他哥哥怎么这么爱哭啊。

“言言……言言,你看到我了吗,疼吗?”

嘉言想回答,却发不出声音,他眨了下眼,一滴温热的眼泪顺着眼角落在洁白的枕头上。他用了好大力气动了动拇指,才触碰到夏珩之脸颊上的泪水。

——

病房外,两个值夜班的小护士正在聊天。

“听说了吗,3床的病人是被他哥哥喊回来的。”

“这话说的,你还是学医的吗。”

“从icu转下来的外伤,昏迷两个月了,抢救的时候血氧都快掉到40了。他哥哥就一直在床边喊他的名字,然后你猜怎么着,病人刚抢救完,突然就醒过来了,你说这怎么解释。”

“那也不能是喊回来的啊,你当是叫魂啊。”

“他哥哥在床边寸步不离守了两个月,这就是亲情啊,啧,太了不起了……”

早餐时间,夏珩之往嘉言面前的饭盒里夹了只小笼包,又加了两只煎饺,一只奶黄包,一截香肠……

嘉言嚼着嘴里的面包,两颊鼓囊囊的,眨了眨眼睛:“哥,我次不完了。”

“喝点牛奶,”夏珩之把手里的牛奶递到嘉言嘴边,“再吃点这个,这个烧麦好吃,蛋黄馅的。”

嘉言有些饱了,但又不想浪费,只好乖乖把盒子里的东西吃完。

夏珩之低头收拾碗筷的时候,嘉言透过他敞开的领子看见胸口的纹身,问道:“哥,你这里为什么有只老鼠。”

“什么?”夏珩之没反应过来,愣了愣。

嘉言拉开他领子,让纹身完整的暴露出来,那是一只线条勾勒成的兔子,风格简约抽象,所以嘉言第一眼根本没看出来是什么。

“哪有老鼠,”夏珩之说道,“这是兔子。”

嘉言又盯着那只兔子看了一会儿,说道,“我也去纹一个。”

“别去,很痛。”夏珩之说道。

“那你为什么还要去?”嘉言问他。

“可能因为,我就是想让自己记住这种痛。”夏珩之说完抬起手掌,隔着衣服贴在嘉言胸前,同样的位置,布料下藏着一枚小小的烟疤。

嘉言不想看见他自责,于是另起话茬:“哥,我觉得这个人画画的技术还不如我,明明就像个老鼠。”

夏珩之扬眉:“哦?那来给我画一个。”

嘉言:“好啊。”

夏珩之从抽屉里摸出一支笔,把嘉言抱到对面沙发上,让他跨坐在自己腿上。病房空调开得高,嘉言只穿了条短裤,面对着夏珩之坐着,两条细白的长腿随意搭在夏珩之身侧。

“就画在它旁边吧。”嘉言拿起笔,在夏珩之胸前比划着。

“嗯,你决定。”

夏珩之一只手扶在嘉言腰间,微微抬起眼睛,看嘉言握着笔在自己胸前认真涂画着。

“好了。”

嘉言放下笔,向夏珩之展示自己的作品成果。夏珩之低头看了眼胸前的图案,有些无语。

“怎么又是这个破熊啊。”

兔子的旁边,被嘉言添上一只小熊,看形状和神态,正是过生日夏珩之送的那一只。

“这个是你,”嘉言指尖轻轻点在那只熊上,又滑向旁边的兔子,“这个是我。”

指尖擦过皮肤时有些氧,夏珩之心里也跟着痒,猫挠似的。他握住嘉言做乱的手,阻止他继续在自己身上乱摸。

谁料那只手突然捧住夏珩之脸颊,两片温热的唇毫无征兆覆上来,嘉言吻得很轻,却十分认真,唇瓣相贴,鼻尖相碰。

夏珩之似乎没料到他会如此主动,愣了一会儿,在嘉言炽热的亲吻中,呼吸越来越重。欲望呼啸着喷涌而出,夏珩之终于忍不住,扣住嘉言脖颈占据主动,把那勾人的双唇整个含住,舌尖在唇珠上打转,尝出几分奶酪般的甜味。

“等等,我刚洗碗的时候你是不是又偷吃蛋糕了?”夏珩之反应过来,质问起嘉言,“说了多少次了,每天只有半块,这种高脂食品不能多吃……”

嘉言偷偷心虚了一下,又用吻把夏珩之接下来的话全部堵了回去。

夏珩之越吻越深,几乎要将嘉言拆吃入腹,闲着的那只手不安分往下滑,抚摸着嘉言腰上软肉,胯间那处硬的发烫,隔着短裤顶在嘉言腿根。

“哥,门没锁……”

嘉言对夏珩之那玩意还是心存恐惧,随口找了个理由慌着推开他,微微红肿的双唇张开条缝,一双眸子也因情动而蒙上层薄薄的雾。

夏珩之不得不与他拉开距离,他闭了闭眼睛,把脸埋在嘉言胸前不看他,声音闷闷响起:“把我撩起来又不负责。”

“对不起,那……我用手帮你弄出来吧。”嘉言说着,竟真伸手过去握住茎身。

夏珩之本来就憋得难受,被嘉言这么一触碰,下面那处更硬了。他牢牢捉住那只手,胳膊穿过膝弯把人抱起来塞回被子里。

“你给我好好躺着。”

嘉言现在身体状况还很差,夏珩之根本不舍得碰他,一天到晚宝贝得紧,嘉言在病房连鞋子都没怎么穿过,去哪都是夏珩之抱着。

——

这次伤筋动骨,嘉言又在医院待了将近一个月才基本好转。出院那天,夏珩之把所有东西打包好搬去车上,帮嘉言换好衣服,抱着他弟弟准备下楼。

想起待会外面会有这么多人看到他们,嘉言圈住夏珩之脖子,把脸深深埋进羽绒服毛领里。夏珩之以为他冷,抬手把嘉言的围巾往上拉了拉。

“哥,我自己能走了……”嘉言小声抱怨,声音闷在厚厚的围巾里,带着一点柔软的鼻音。

“我在这,你不用自己走。”夏珩之说道。

病房大门敞开,霍婷婷和陆瑶刚好来探望,一进屋就撞见这场面。

“………”

陆瑶呆呆地睁大眼睛,而霍婷婷早就习以为常,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啧,公共场合,你们俩好歹收敛一下。”

夏珩之丝毫没有回避的意思,出声道:“不想看就闭上眼,别挡着门。”

霍婷婷:“………”

夏珩之租了一间小房子,离医院很近。嘉言回来了,他便又有家了。

房间不大,但装修风格很温馨。嘉言抬起手,摸了下米白色的墙壁。夏珩之把鞋柜里早早准备好的拖鞋拿出来,“暂时还是租的,不过如果你喜欢,用不了太久,我会把它买下来的。”

为了消除嘉言的顾虑,夏珩之向他解释:“没有用他的钱,是妈妈,她之前留下给我们的。”顿了顿,又道,“我现在可以自己挣钱了,言言,我会养你一辈子,保护你一辈子。”

听他说完,嘉言突然想起了什么,跟夏珩之商量道:“哥,我之前在网络上认识了一个人,他帮过我很多,我想等我们自己有了钱,先还一部分给他……”

“傻瓜,”夏珩之笑起来,在嘉言嘴角飞快地亲了一下,“是给你的,你就拿着。说不定就是个败家子,刷的又不是自己的卡。”

“可是……”

“别可是了。”

夏珩之把嘉言推到墙上,俯身吻住他。舌尖长驱直入,有意无意模仿着抽插的频率。夏珩之近来格外喜欢吻嘉言,他刚剪了头发,靠近脖颈的地方有些扎手。嘉言被来势汹汹的吻压的快要无法呼吸,轻皱起眉,双手不自觉攥紧夏珩之胸前的衣襟。

夏珩之吻得太深,嘉言招架不住,把头偏了过去,不住喘息着。

“哥……我不行了……”

“这才到哪就不行了。”

夏珩之亲昵用鼻尖蹭了蹭嘉言脸颊,把他的脸扳正,又要吻上去,嘉言失措地抬起手捂在夏珩之嘴巴上。

“嗯?”

夏珩之垂眸瞥了眼覆在唇上的手掌,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狐狸一般,揉着化不开的情欲。他力气大,轻易便把嘉言两只手腕抓在一起,固定在胸前,低头再次吻了上去。

闭上眼睛的时候,嘉言心想,哥哥总是能够很轻易地掌控自己。

——

嘉言刚出院不能受风着凉,整日闷在家里看书,有些无聊。夏珩之发现他喜欢画画,于是买了水彩和画架,想着给嘉言找点新事情消磨时光。

嘉言果然对绘画很感兴趣,一个人在房间里涂涂画画,并且时隔几个月再次打开了直播。

夏珩之正在厨房洗水果,手机收到直播提醒,立刻点了进去。

嘉言坐在画板前,头发有些长了,刘海被一只小夹子夹起来,固定在额角。他画得认真,从镜头的角度看过去,窗外的阳光刚好落在嘉言脸上,在睫毛下投出一片小小的阴影。

一只小狗的线条在纸上被勾勒出来,耳朵尖尖的,虽然还没画眼睛,但夏珩之知道那应该是小九。看来是想小九了,下次得把它一起接过来。

直播进行没多久,夏珩之渐渐发现不对劲了,嘉言人气似乎在一点点变高,越来越多的用户进入直播间,甚至还有位神秘的粉丝把自己从这周榜一的位置上挤了下来。

这位神秘的粉丝并没有透露自己的身份,可一口一个小可爱、小宝贝叫着,已然暴露的彻彻底底。

嘉言愣愣地看着屏幕上飘过去的礼物特效,还没来得及感谢,房门突然被推开,夏珩之大步走进来。嘉言回头看见他,慌忙中想要关闭直播,却被夏珩之牢牢抓住手腕。

“哥,我在直播……”

“知道。”

夏珩之放大的脸出现在镜头前,刀刻般的轮廓,锋利的眉毛,以及眼下的小痣都变得格外清晰。

嘉言眼睁睁看着夏珩之夺过鼠标,利落地把沈懿行的账号拉黑,再点右上角关闭了直播。

“离网上那些不三不四的人远点。”夏珩之说道。

嘉言:“………”

兜里的手机叮铃叮铃响起来,夏珩之划开看了一眼,果然全是沈懿行的微信轰炸。

沈:夏珩之你妈的!

沈:看一眼都不行?

沈:夏珩之你幼不幼稚?快点把老子放出来!!!

嘉言自然也看到了屏幕里的信息,他其实早猜到了那个神秘粉丝是沈懿行,但是没想到夏珩之也会看到直播。

“哥,你怎么知道我在……”嘉言说着,幡然醒悟过来,“你就是那个败家子!”

“你倒是把我说过的话都记得清。没错,就是我。”夏珩之大大方方承认了。

嘉言想起过往种种,那个用户还逼着自己承认跟他天下第一好,其实仔细想想早该发现的。嘉言渐渐红起脸:“所以我以为挣得那些钱,其实都是你给我的……为什么要这样?”

“不这样怎么办,难道真要看我弟弟怎么用五块钱过一天吗。”

“你还偷看我电脑搜索记录!”

嘉言很生气,站起来要把夏珩之撵出去。夏珩之扒着门框不肯放手,服软道:“好好,我错了,我出去买蛋糕补偿你还不行吗。”

嘉言听见后果然松开手,“那我要跟你一起去。”

“不行,外面太冷了。”

“带我一起吧,你好久都没带我出去了……”

“不行。”

见他拒绝的果断,嘉言没再接着缠他,而是回到桌子前,拿起自己的手机。

“你干什么?”夏珩之问他。

“给懿行哥打电话。”

“……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最后夏珩之还是妥协让步,带着嘉言出门去了。外面雪下的很大,入眼处尽是一片洁白,天气预报说这应该是今年的最后一场雪。

风铃声响起,夏珩之站在烘焙店门口地毯前,把嘉言帽子和围巾上那层薄薄的雪花拍掉。

老板娘是个年过半百的阿姨,此刻刚从厨房出来,正用围裙擦干手,见到他们,眯起眼笑得慈祥,“是你呀,又来给弟弟买蛋糕了?”

“阿姨好。”嘉言穿的很厚,只露出一双眼睛,跟老板娘打着招呼。

嘉言来到柜台边选了一块巴巴路亚,店里很暖和,他刚把毛线帽摘掉一半,又被夏珩之摁着戴回去。

“哥,我热……”

“不行,你现在还不能见风。”

见他俩你来我往的,老板娘又笑起来,开口说道:“没关系,脱了吧,我把暖风开大一点。”

夏珩之无奈,只好妥协地帮嘉言去掉帽子围巾,拍了拍自己身旁空出的半边沙发。

“那你过来,挨着我坐。”

蛋糕端上来,夏珩之第一个拿起勺子伸过去,一勺挖走一半,嘉言不高兴地瞪了他一眼,夏珩之没看到似的,心安理得的埋头吃起嘉言的蛋糕。

“看什么看,每天只有半块,原则问题。”

和嘉言待久了,他竟然也没那么讨厌甜食了。

外面风雪很大,夏珩之身上靠着很暖和,嘉言看着落地窗外被风吹起的雪花,脑袋一栽一栽,就这么贴着夏珩之睡着了。

——

夏珩之租了一间小房子,离医院很近。嘉言回来了,他便又有家了。

房间不大,但装修风格很温馨。嘉言抬起手,摸了下米白色的墙壁。夏珩之把鞋柜里早早准备好的拖鞋拿出来,“暂时还是租的,不过如果你喜欢,用不了太久,我会把它买下来的。”

为了消除嘉言的顾虑,夏珩之向他解释:“没有用他的钱,是妈妈,她之前留下给我们的。”顿了顿,又道,“我现在可以自己挣钱了,言言,我会养你一辈子,保护你一辈子。”

听他说完,嘉言突然想起了什么,跟夏珩之商量道:“哥,我之前在网络上认识了一个人,他帮过我很多,我想等我们自己有了钱,先还一部分给他……”

“傻瓜,”夏珩之笑起来,在嘉言嘴角飞快地亲了一下,“是给你的,你就拿着。说不定就是个败家子,刷的又不是自己的卡。”

“可是……”

“别可是了。”

夏珩之把嘉言推到墙上,俯身吻住他。舌尖长驱直入,有意无意模仿着抽插的频率。夏珩之近来格外喜欢吻嘉言,他刚剪了头发,靠近脖颈的地方有些扎手。嘉言被来势汹汹的吻压的快要无法呼吸,轻皱起眉,双手不自觉攥紧夏珩之胸前的衣襟。

夏珩之吻得太深,嘉言招架不住,把头偏了过去,不住喘息着。

“哥……我不行了……”

“这才到哪就不行了。”

夏珩之亲昵用鼻尖蹭了蹭嘉言脸颊,把他的脸扳正,又要吻上去,嘉言失措地抬起手捂在夏珩之嘴巴上。

“嗯?”

夏珩之垂眸瞥了眼覆在唇上的手掌,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狐狸一般,揉着化不开的情欲。他力气大,轻易便把嘉言两只手腕抓在一起,固定在胸前,低头再次吻了上去。

闭上眼睛的时候,嘉言心想,哥哥总是能够很轻易地掌控自己。

——

嘉言刚出院不能受风着凉,整日闷在家里看书,有些无聊。夏珩之发现他喜欢画画,于是买了水彩和画架,想着给嘉言找点新事情消磨时光。

嘉言果然对绘画很感兴趣,一个人在房间里涂涂画画,并且时隔几个月再次打开了直播。

夏珩之正在厨房洗水果,手机收到直播提醒,立刻点了进去。

嘉言坐在画板前,头发有些长了,刘海被一只小夹子夹起来,固定在额角。他画得认真,从镜头的角度看过去,窗外的阳光刚好落在嘉言脸上,在睫毛下投出一片小小的阴影。

一只小狗的线条在纸上被勾勒出来,耳朵尖尖的,虽然还没画眼睛,但夏珩之知道那应该是小九。看来是想小九了,下次得把它一起接过来。

直播进行没多久,夏珩之渐渐发现不对劲了,嘉言人气似乎在一点点变高,越来越多的用户进入直播间,甚至还有位神秘的粉丝把自己从这周榜一的位置上挤了下来。

这位神秘的粉丝并没有透露自己的身份,可一口一个小可爱、小宝贝叫着,已然暴露的彻彻底底。

嘉言愣愣地看着屏幕上飘过去的礼物特效,还没来得及感谢,房门突然被推开,夏珩之大步走进来。嘉言回头看见他,慌忙中想要关闭直播,却被夏珩之牢牢抓住手腕。

“哥,我在直播……”

“知道。”

夏珩之放大的脸出现在镜头前,刀刻般的轮廓,锋利的眉毛,以及眼下的小痣都变得格外清晰。

嘉言眼睁睁看着夏珩之夺过鼠标,利落地把沈懿行的账号拉黑,再点右上角关闭了直播。

“离网上那些不三不四的人远点。”夏珩之说道。

嘉言:“………”

兜里的手机叮铃叮铃响起来,夏珩之划开看了一眼,果然全是沈懿行的微信轰炸。

沈:夏珩之你妈的!

沈:看一眼都不行?

沈:夏珩之你幼不幼稚?快点把老子放出来!!!

嘉言自然也看到了屏幕里的信息,他其实早猜到了那个神秘粉丝是沈懿行,但是没想到夏珩之也会看到直播。

“哥,你怎么知道我在……”嘉言说着,幡然醒悟过来,“你就是那个败家子!”

“你倒是把我说过的话都记得清。没错,就是我。”夏珩之大大方方承认了。

嘉言想起过往种种,那个用户还逼着自己承认跟他天下第一好,其实仔细想想早该发现的。嘉言渐渐红起脸:“所以我以为挣得那些钱,其实都是你给我的……为什么要这样?”

“不这样怎么办,难道真要看我弟弟怎么用五块钱过一天吗。”

“你还偷看我电脑搜索记录!”

嘉言很生气,站起来要把夏珩之撵出去。夏珩之扒着门框不肯放手,服软道:“好好,我错了,我出去买蛋糕补偿你还不行吗。”

嘉言听见后果然松开手,“那我要跟你一起去。”

“不行,外面太冷了。”

“带我一起吧,你好久都没带我出去了……”

“不行。”

见他拒绝的果断,嘉言没再接着缠他,而是回到桌子前,拿起自己的手机。

“你干什么?”夏珩之问他。

“给懿行哥打电话。”

“……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最后夏珩之还是妥协让步,带着嘉言出门去了。外面雪下的很大,入眼处尽是一片洁白,天气预报说这应该是今年的最后一场雪。

风铃声响起,夏珩之站在烘焙店门口地毯前,把嘉言帽子和围巾上那层薄薄的雪花拍掉。

老板娘是个年过半百的阿姨,此刻刚从厨房出来,正用围裙擦干手,见到他们,眯起眼笑得慈祥,“是你呀,又来给弟弟买蛋糕了?”

“阿姨好。”嘉言穿的很厚,只露出一双眼睛,跟老板娘打着招呼。

嘉言来到柜台边选了一块巴巴路亚,店里很暖和,他刚把毛线帽摘掉一半,又被夏珩之摁着戴回去。

“哥,我热……”

“不行,你现在还不能见风。”

见他俩你来我往的,老板娘又笑起来,开口说道:“没关系,脱了吧,我把暖风开大一点。”

夏珩之无奈,只好妥协地帮嘉言去掉帽子围巾,拍了拍自己身旁空出的半边沙发。

“那你过来,挨着我坐。”

蛋糕端上来,夏珩之第一个拿起勺子伸过去,一勺挖走一半,嘉言不高兴地瞪了他一眼,夏珩之没看到似的,心安理得的埋头吃起嘉言的蛋糕。

“看什么看,每天只有半块,原则问题。”

和嘉言待久了,他竟然也没那么讨厌甜食了。

外面风雪很大,夏珩之身上靠着很暖和,嘉言看着落地窗外被风吹起的雪花,脑袋一栽一栽,就这么贴着夏珩之睡着了。

三月春暖乍寒,楼下的柳树开始抽芽,粉白色的杏花相继盛开,入眼到处一派春色。

嘉言喂的流浪猫生宝宝了,下楼散步的时候,大橘猫叼着小橘猫来到跟前,把自己的孩子展示给嘉言看。

“橘子,你又生宝宝了。”嘉言蹲下来,伸出手指摸了下小猫。

橘子喵了声表示回应,用脑袋蹭着嘉言裤腿。

夏珩之抱着手站在一旁,无情吐槽:“这家伙一开始皮包骨头,现在都被你喂成猪了。”

这话刚好提醒了嘉言,他站起身,把手伸进夏珩之口袋里,摸出一根猫条,又摸出一包饼干,撕开包装全倒进橘子的小饭盆里。

“诶诶,饼干别给它啊,那是我拿给你饿了吃的。”

“我不饿,橘子刚生完宝宝,需要吃多一点。”

夏珩之把脸埋在嘉言颈窝,撒娇道:“那你也多吃一点,给我生宝宝。”

“又没正经……”嘉言缩了缩脖子,把夏珩之脸搬开。

——

夏珩之不适合养东西,几乎养什么死什么,花草鸟鱼甚至是乌龟都在他的精心照料下被成功送走过。唯一的弟弟也没养好,刚从鬼门关兜一圈回来。但嘉言很喜欢小动物,小动物们似乎能分得出善良无害的人,总是格外亲近嘉言。

于是在嘉言过生日这天,夏珩之逛了圈宠物店,决定送给他一只短脚小白猫当礼物。

回到家的时候,嘉言正在画画,夏珩之把怀里的盒子放下,那只白乎乎的小猫从盒子里探出脑袋,一点也没出现宠物店老板说的应激反应,迈着短腿在房子里逛了一圈,毛茸茸的尾巴翘得老高。

嘉言眼睛亮了亮,看向夏珩之:“哥,是给我的吗?”

“嗯,生日快乐,言言。”夏珩之柔声道。

嘉言注意力全被小猫吸引走了,蹲在地上看它,小猫感受到他的目光,慢悠悠晃到嘉言身边,身子一歪脑袋枕在嘉言拖鞋上舔毛。

“言言,给你的猫取个名字吧,”夏珩之也蹲下来,“它长得这么白,就叫小白吧。”

嘉言咬着画笔想了会儿,说:“小白这名字太普通了,楼下那只短毛白猫也叫小白。”

“不准咬笔,”夏珩之把画笔从嘉言嘴里拿出来,“那你来给它想一个特别的。”

嘉言又认真思考起来:“叫咪咪吧?”

夏珩之:“………”

两个人一个比一个取名废,讨论了一下午也没论个所以然。夏珩之无奈,只好给小猫拍了张照片发到群里,让陆瑶他们给取名字。

陆瑶:天呐,好可爱/抓狂

霍婷婷:你们家狗不是叫小九,这个就叫小十呗

沈懿行:叫虎子吧,一听就结实,好养活,我爷爷给我取的小名就叫小虎

霍婷婷:你怎么不叫钢蛋呢,钢蛋更结实

嘉言:我还是觉得咪咪比较好

陆瑶:……好了听我说!

陆瑶:你们看她又白又软,像棉花糖一样,就叫棉棉吧

霍婷婷:/棒/棒/棒

夏珩之也觉得挺好,转向嘉言:“那就叫这个了,言言,喜欢吗?”

“喜欢,”嘉言把小猫抱起来,“夏棉棉,和你的名字一样,很好听。”

“那我呢。”夏珩之凑过去问他。

嘉言愣了下,“什么?”

夏珩之连人带猫一起抱住,轻声问道:“你还喜欢我吗。”

“喜欢。”嘉言看向夏珩之,很认真地说道,“哥,那些不好的我都忘了,从今往后,我们都不要回头看。”

“喂,你要不要这么好哄啊……”见嘉言这么轻易就原谅自己,夏珩之心里反而有些酸涩,“我从前这么爱欺负你,不用在搓衣板上跪个三天三夜么?”

“为什么跪搓衣板?”嘉言好奇地问他。

“跪着疼呗,我看电视上男人犯错都是这么被老婆罚的。”

夏珩之在嘉言昏迷的时间里,闲着没事在病房电视机上刷了好几部电视剧。

“行,那我去买搓衣板,”嘉言放下棉棉从沙发上站起来,装模作样往门口走了几步,回头笑盈盈看向夏珩之,“你要准备好哦,老公。”

夏珩之呼吸一紧,伸手想要抱住他,嘉言却故意向后轻轻一躲,成功让夏珩之捞了个空。

“反了你了,胆子不小。”夏珩之起身上前,一把将嘉言扣在怀里,隔着上衣挠痒痒肉。

“还敢不敢勾引我了。”

“哥……哥哥哈哈哈,我错了!”

嘉言在夏珩之怀里躲来躲去,下一秒又被夏珩之捏住下巴,在嘴巴上猛亲一下。

“再叫一声老公听听。”

“不要。”

“好啊,不叫就别想让我放你走。”

夏珩之把嘉言打横抱起来,放在卧室大床上。

炽热的吻沿着脖颈一路向下,嘉言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还是有些惧怕,身体紧绷着,急于找个理由搪塞过去:“不行,我还没好……”

“哪儿没好?嗯?”夏珩之微微抬起眼,在嘉言因恐惧而无意识睁大的眼眸中看见自己的倒影。

他太熟悉嘉言身体了,甚至比嘉言自己都了解,哪天拆线哪天复查记得清清楚楚,自然也知道他弟弟现在已经恢复差不多了。

从前夏珩之做的太过分,在床上从不考虑嘉言的感受,所以嘉言会害怕也很正常。但这一次夏珩之想让嘉言知道,做爱不只是有疼痛。

皮肉相贴,夏珩之先握住嘉言前端,上下套弄着,把嘉言伺候舒服了,又去床头柜上拿面霜。

长时间没开拓过的地方紧涩得要命,尽管夏珩之已经很耐心地用手指一点点扩张成能容得下自己的程度,但进入的时候还是有些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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