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恶人(1/2)

夜晚,嘉言像平时一样,端着一杯热牛奶来到夏珩之房间,敲了敲门。

里面半晌没人回应,嘉言看房门没关严,还留了条缝,于是推门走进去。

“哥。”

“我进来了。”

书桌前,夏珩之正在做作业,见嘉言进来也没反应。哥哥一向对自己冷漠,嘉言早就习惯了,他把牛奶杯放在床头柜上,站在夏珩之背后看了眼他正在解的数学题。

“辅助线不是在这里画的。”嘉言突然开口。

夏珩之翻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接着跟数学题较劲。

“从a点到f点连一条线,这里。”

怕语言表述不清晰,嘉言直接伸出手在卷子上指点。他刚洗完澡,这么凑近过来,周围的空气都是牛奶沐浴液的味道。夏珩之心里烦躁更甚,干脆抬起头盯着嘉言睡衣外面那截脖颈。

“然后求ef和角a……”

嘉言似乎没注意到夏珩之的目光,自顾自讲着数学题的第一种解法,突然一阵天旋地转,夏珩之一把握住在眼前晃来晃去的手腕,把嘉言按在桌子旁的书柜上。

嘉言有些害怕,夏珩之比他高出不少,居高临下的视线极具压迫感。

夏珩之:“谁让你进我房间的。”

嘉言向他道歉:“对不起,我看门开着,我以为……”

夏珩之接着问他:“你来干什么。”

嘉言指了指床头柜上放着的牛奶:“我给你热了牛奶,你说过,晚上不喝牛奶睡不着的。”

夏珩之:“我还说过不想看见你,你怎么记不住。”

嘉言妥协道:“好……那我明天把牛奶放在门口,只敲敲门,不进去,你别生气。”

夏珩之觉得烦,眉心撅起:“嘉言,你听不懂人话吗。我讨厌你,恶心你。你如果真觉得亏欠我,就离我远点,别让我再看见你。听明白了吗?”

嘉言垂下眼,轻声回答:“……明白了。”纤长的睫毛扇动了下,眼中染上失落的情绪。

夏珩之放开嘉言,重新坐回书桌前。

嘉言人虽然走了,那股清香的牛奶沐浴液味却久久没有散去,更令夏珩之觉得离谱的是,宽松的睡裤下,那团蛰伏的事物竟然起了反应。

夏珩之谈过两次恋爱,都是别人死皮赖脸追的他,他对自己的女朋友很好,几乎有求必应,偶尔也把人带到酒店去过。但他其实不喜欢那些姑娘们身上的香水味,以及过分娇弱的身体,一碰就喊痛,夏珩之觉得很没意思,两段恋爱加起来都没超过三个月。

可就在刚刚,他竟然在亲弟弟面前,只触碰了下手腕,就莫名其妙起了反应。

——

放学后,嘉言做完兼职依旧会去电玩城门口的公交站,等着夏珩之。

又有人出现在自己身边,但这次,不是打扮成花孔雀的林燃,而且一个熟悉的面孔。嘉言认得,这人经常坐在电玩城前台,负责登记和收银。

“小弟弟,你过来一下,有人找你。”前台小哥对嘉言说。

嘉言抱着几分警惕:“谁?”

“你哥哥啊。”

“夏珩之?他找我?”嘉言眼中染上几分惊讶。

夏珩之的名号果然比什么都好用,没聊几句,嘉言便跟着前台小哥进了电玩城。林燃站在玻璃门后,静静看着发生的一切。

夏珩之刚好出来抽烟,看见嘉言,皱了下眉头:“你怎么来了?”

嘉言抬头看他:“哥,你找我。”

“闪开。”夏珩之不耐地推开嘉言,走到门口抽烟。

嘉言僵立在原地,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就被几个混混打扮的人抓住胳膊。

“你哥哥不待见你啊,我们带你玩呀。”

那些人牢牢抓着嘉言,想把他拖到房间里,却被嘉言狠狠咬住胳膊。

“妈的!松口!”

被咬的人十分愤怒,一把抓起嘉言衣领,奈何夏珩之还没走远,他没胆子直接动手。

这时,一直远远看戏的林燃走上前,看了眼那人的胳膊上的伤,语气夸张地说道:“呀,怎么搞的,都咬出血了。”

说完又来到夏珩之身边,帮他点上烟,“夏哥,我们几个教训一下这个小婊子,你应该没意见吧?”

夏珩之沉默片刻,撂下一句:“随便。”

嘉言呆愣愣看着夏珩之背影的方向。

几个混混得到首肯,立刻控制住嘉言,要把他强行拖到房间里。嘉言不肯,用力踩住其中一人脚背,硬是挣脱了出来,往夏珩之那里跑去。

“还想往哪跑?”

不知被谁追上来一脚踹在后背,嘉言失去平衡,手肘砸在坚硬的地板上,发出一声闷响。

“哥……”

嘉言离门口已经很近了,他拼命往前爬,试图抓到一点夏珩之的裤脚,可夏珩之始终没有转过身,对屋里吵闹的景象也漠不关心。

身后的混混追上来,嘉言知道自己逃不掉了,被拖到不远处一间小屋子里。

“哥!”

房门锁上前,嘉言还不死心地喊着夏珩之,希望他能转过身看自己一眼。

林燃蹲下身,掐住嘉言下巴:“别叫了,你哥可不管你呢。”

“就是啊,还叫哥呢,有个婊子生的弟弟多丢人啊。”

嘉言手脚都被牢牢压制,毫无还手之力,只能恶狠狠地瞪着他们。

其中一个混混忍不住摸了把嘉言的脸,露出猥琐而黏腻的笑容:“林哥,这婊子生的小孩长得真好看啊,嫩生生的。”

林燃回头,面无表情看了他一眼,言语间多了几分冷意:“让你摸他了么。”

那人立刻悻悻缩回手,退到一旁。

林燃掐住嘉言下颌的手渐渐松开,他抬起手,帮嘉言理了理额前的碎发,动作温柔得像是对待自己的情人。

嘉言偏头躲了下,那只手的主人似乎有些不高兴了,向下掐住嘉言雪白又脆弱的脖颈。

“你喜欢夏珩之,你喜欢你哥哥。”林燃问。

嘉言直视着他,毫不避讳:“是,又怎样。”

“那你愿意替他去死吗?”

“愿意。”

脱口而出,没有半分犹豫。

林燃似乎也没想着会得到这样爽快的回答,冷笑两声,眼里的戾气越发浓重,掐在嘉言脖颈上的手指骤然收紧。

一瞬间,嘉言睁大双眼,用力挣开控制住自己的几个人,双手拼命抵抗着林燃,可林燃力气实在太大了,脸上表情狰狞可怕,是真的想活活掐死他。

就是看不惯夏珩之生来就在上流阶层,也看不惯他整天高高在上的模样。他林燃喜欢的人,夏珩之都那么作践过了,却还是愿意为了他去死。

凭什么?到底凭什么!

“林哥!”

“胖哥,收手吧,会出人命的!”

不知过了多久,嘉言已经没有力气反抗了,意识朦胧,抓住林燃胳膊的手指渐渐松开,脸颊到脖颈处因为窒息涨得通红。

眼见真的要出人命,林燃眼中的戾气渐渐熄下来,掐在嘉言脖子上的手也逐渐松开。他倒没想真弄死嘉言,但还是不解气,抬脚往嘉言肩膀上用力一踹。

房间里咒骂声和皮肉碰撞声被门隔绝,而里面发生的一切,夏珩之都毫不知情。他理所当然认为林燃他们都是假把式,伤不到人的。

夏珩之一直站在门口,烟燃尽了,才回头对人说:“让胖子他们停手吧,差不多行了。”

那人点头,匆匆跑过去敲门,没多久,房间里果然消停下来。林燃他们还和平时一样,一群人嘻嘻哈哈的,见到夏珩之还伸手打了个招呼。

夏珩之没等嘉言出来,自己回家了。

——

“咳咳……”

嘉言被林燃踹倒后,额头撞在身后尖锐的桌角上,眼前黑了片刻。清新的空气重新灌进肺里,嘉言趴在地上剧烈咳嗽着。

门开了,似乎有人进来说了句什么,那群人便把他扔在地上,嬉笑着走了。

头撞得很晕,额角湿乎乎的,嘉言抬手一抹,满眼鲜红。

伤口很深,血似乎止不住了,越流越多,有些流进眼睛,还有些顺着脖子淌进衣领。嘉言揉了揉眼睛,发现左眼一片血红,什么也看不见。

他有些害怕,这样的伤,一定要去医院了,可他的腿刚才被狠狠踩了几下,疼得几乎站不起来,身上钱也不够。

嘉言颤着手拿出手机,还好手机没被摔坏,只是屏幕裂了一条缝。从寥寥几个联系人里翻找着,手指停到第一个夏珩之上,又划走了。夏珩之刚才没管他,现在更不会为了他再回来一趟。

可是能联系的人实在太少了,嘉言犹豫了很久,最终按下夏峰的电话。电话铃响完了,没有人接。早该想到的,夏峰那么忙,哪里有闲工夫管他。

没有可以求助的人,嘉言扶着桌子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出电玩城,用身上仅剩的零钱打了辆车,去了最近的医院。

一路上,嘉言都小心翼翼的,用纸巾捂住伤口,没让血弄到车子坐垫上。

来到医院,嘉言已经出了一身虚汗,心跳不正常地加快,身上力气已经快用光了,就要他撑不住要倒下去时,一个声音叫住了他。

——

周末的两天,嘉言没来敲门送牛奶。

夏珩之没太在意,以为他终于死心了,乐得清闲,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周一上学,吃饭的时候夏珩之碰见沈懿行,就顺势和他坐在一起。

他和沈懿行是电玩城里认识的,又在一个学校,有许多共同话题,经常约在一起吃饭。

餐厅人声嘈杂,沈懿行一口饭没咽下去,突然想起来什么,胳膊碰了碰夏珩之:“喂,你们班班长怎么样了?”

夏珩之把汤里的菜叶挑出来,问:“谁?”

“你们班长啊,就那个,白白的,瘦瘦的男生。”

夏珩之想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说的班长就是嘉言。

“嘉言?他怎么了?”

沈懿行边吃边说:“他不是受伤了吗,周五晚上的时候,我一哥们喝酒喝的胃出血了,我陪他去医院,在急诊碰见了你们班长。”

夏珩之轻皱眉头:“急诊?”

沈懿行:“对啊,他自己一个人过来了,捂着头,半张脸都是血,看着挺吓人的,我就叫住他问了问。噢对了,他还找我借了钱呢。”

夏珩之花了很久才厘清沈懿行口中的信息。嘉言受伤了,似乎很严重。周五晚上,好像正是嘉言去电玩城里找他,被林燃截住那一晚。

夏珩之没心情吃饭了,放下碗筷:“……他借了多少,我还你。”

沈懿行咬着筷子,满脸迷惑地看他:“为什么啊。”

夏珩之:“我是他哥。”

“啊?你是他哥,亲哥?”

夏珩之没说话,只点了下头。

“你弟弟不是叫夏琏,才七岁吗,没听说你还有个弟弟啊!”

“我爸和外面女人生的。”夏珩之懒得解释这么多,只捡了最重要的信息。

沈懿行一副了然的样子,“你瞧你这哥当的,他当时那个样子,明显被人打了啊,再怎么说也是亲弟弟,你打架这么厉害,都不管管。那个钱他早上已经还给我了,我就是看他那时候脸色太差,问问你现在怎么样了。”

回到班级,夏珩之站在门口,看见嘉言正站在讲台上,拿着粉笔,一笔一划在黑板上写着自习任务。

从夏珩之的角度,刚好能看到嘉言眉骨处贴着纱布我,以及脖子上清晰的几道青紫色淤痕。

听沈懿行的描述,嘉言应该伤得很重,夏珩之没想到林燃他们会下这么重的手,一股愤怒的情绪从心底烧上来,他直接逃课去了电玩城。

晌午,学生还没放学,电玩城没什么生意,几个男生刚吃完外卖,凑在一起打牌。见到夏珩之推门进来,他们都显得有些惊讶。

林燃从桌子上抬起头,笑着打招呼:“哟,夏哥来啦,今天怎么没上课?”

夏珩之开门见山:“周五晚上,都谁在一楼那个房间里。”

林燃想了想,回答道:“周五?你是说上周五啊,怎么了,我们都在啊。”

夏珩之:“嘉言的脸是怎么伤的。”

听到嘉言的名字,林燃脸色冷下来几分,片刻后,又轻蔑地笑起来:“嘉言?那个小婊子?”

“好好说话。”夏珩之警告他。

“夏哥你瞧你,这么凶干什么,我说错了吗,老何,你说,我哪里说错了吗?”

叫老何的那个立刻附和:“没错啊,婊子的儿子,不就是小婊子嘛。”

夏珩之脸色不善:“少废话,我问你他脸怎么伤的。”

林燃也懒得装了,收起脸上的假笑,回头随便拍了拍旁边一人肩膀:“你来跟夏哥解释一下。”

那人一开始有些懵,随即立刻明白林燃的意思,绘声绘色对夏珩之讲起来:“他妈的,想想就来气,小婊子,胳膊腿没劲,嘴上挺有劲,差点给我撕下块皮来,你看看,现在还有印呢。他敢咬我。我就甩了他一巴掌,后面不知道谁又推了他一下,脑袋就磕桌子角上了。”

另外几个人附和着,但他们都很有默契的没提林燃的名字。

夏珩之静静听完他们描述的细节,心里十分不快。

“几个人欺负一个小孩,有意思么?”

林燃彻底冷下脸,站起身来到夏珩之身边。他和夏珩之差不多高,但看上去却比夏珩之还壮实不少,这也给了林燃一种能打得过夏珩之的错觉。

“夏哥,我叫你一声哥,是因为你那个有钱有势的爹,跟你夏珩之半点关系都没有。当时我还专门问过你,你自己说的,让我们随便弄他,现在又跑回来给他出头。还真是亲兄弟啊,他当婊子,你立牌坊。”

话音刚落,就被夏珩之一拳重重打在脸上,林燃往后倒去,带翻一桌子酒瓶,玻璃破碎的声音,发出巨响。

看热闹的人围成一片,夏珩之就这么把他摁在碎玻璃上,一拳一拳往脸上招呼,像疯了一样,把林燃打的满脸是血,连声求饶,也不肯罢手。

打到最后,林燃已经不动了,鲜血淋漓的惨烈样子,让周围看戏的人都觉得后怕。

一片狼藉中,夏珩之终于停下来,抹了把溅在脸上的血,慢慢抬起头,一一扫视过周围人。

“我再问一遍,嘉言脸上的伤,怎么来的。”

他像是刚从地狱里出来的阎罗,带着满身戾气,和他对视过的人都心虚地低下头,甚至有人开始发抖。

刚刚帮林燃说话那人突然朝门外狂奔去,他知道下一个被收拾的人一定是自己,可还没跑出去两步,就被夏珩之扔出的酒瓶砸到头,惨叫着摔倒在地。

“救命!救命啊!夏哥我错了!都是胖哥干的!我没碰他我真的没动手!啊”

夏珩之冲过去,踩住那人肩膀,抓起脑袋往地上磕,头骨撞击地砖发出沉闷的响声。

电玩城里不知道谁报了警,夏珩之是被半夜从局子里捞出来的。

办完各种手续,门外站着一位西装笔挺的男人,看见他出来往前迎了两步,是夏峰的助理。

“禹哥。”夏珩之向他打招呼。

“阿珩,没伤着就好。”陈禹接过夏珩之的书包,挂在手臂上,和夏珩之并肩往大门口走。

“这次打这么凶,谁又欺负阿言了?”陈禹问。

夏珩之没答话,陈禹一副了然的样子。

“你从小就这样,嘴上说着讨厌,又见不得弟弟受半点欺负。上初中那会儿有个倒霉的,不就是把阿言的面包碰掉了,你就去把人家胳膊都打折,还被处分留了一级。”

“禹哥,别说了。”

听到小时候冲动做的傻事,夏珩之有些不好意思。

陈禹微笑,他跟了夏峰十几年,对夏珩之和嘉言那点事最了解不过。

快走到停车场时,陈禹对夏珩之使了个眼色,“夏总也来了,在车里等我们,”说完又凑近,小声提醒了句,“公司有笔账出了问题,你老爹今天心情不好。”

一辆黑色宾利旁,夏峰靠着车门抽烟,脸色很难看。见了夏珩之,直接迎面一个巴掌扇过去。陈禹自觉转过身,眼观鼻鼻观心,假装自己不存在。

夏峰厉声道:“再有下次,你就待里面别出来了。没指望你多有出息,别危害社会,整天给我惹事就行。”

夏珩之点头附和:“是啊,还有夏琏呢。他可比我乖多了。”

夏峰把烟头丢进垃圾桶:“你不是跟我说你有分寸,林家小子都被你打住院了。你下手的分寸去哪了?”

夏珩之挪开视线,没有答话。

就像陈禹说的那样,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碰到嘉言的事情上,便不受掌控了。

——

从警察局回来已经很晚了,夏珩之去了趟嘉言房间,门开着,里面没人。整栋房子只有厨房还亮着灯。

夏珩之朝着光亮走去,看见小锅中正煮着牛奶,嘉言坐在小板凳上等,手边放着一本英语词典,和一个闹钟。

夏珩之心中突然有些不忍。

他走上前关掉火,嘉言见到他来似乎有些意外,看了眼闹钟,对他说:“还有一分钟就好了。”

“别弄了,过来。”

夏珩之拉起嘉言来到客厅沙发上,让他坐好。茶几上放着准备好的碘伏和棉签,夏珩之轻轻掀开嘉言额角的纱布,看到眉尾处的伤口,大概缝了四五针,伤口不大,但看上去很深,还未结痂的疤透着深紫色,看着有些骇人。

夏珩之拿棉签蘸了碘伏,轻轻擦在伤口上消毒。

“流很多血吗。”夏珩之问。

嘉言绷着后背不敢乱动:“没有,不多的,只有一点点。”

夏珩之:“什么时候拆线。”

嘉言想了想,回答道:“周三吧。”

夏珩之:“嗯,放学等着我,我带你去医院。”

擦完碘伏,夏珩之把盖子拧好,嘉言低头,看见夏珩之右手上也缠着纱布,抓起夏珩之手腕放在眼前,问他:“哥,你的手怎么了?”

“没事。”夏珩之抽回手。

“你的手也需要擦药。”

“我自己弄过了。”

夏珩之没告诉嘉言,自己手上的伤是因为把伤害他的人给收拾了一顿,打得使劲不小心磕玻璃上了。说来好笑,连夏珩之自己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做。

深夜,房门被轻轻敲响,嘉言一如既往出现在门外,捧着一杯热牛奶。

夏珩之站在他面前,盯着嘉言脸上的纱布,一时忘了伸手去接。如果那时他及时进去阻止,或者一开始就没默许林燃伤害嘉言,也许他就不用受这么重伤了。

想到这里,夏珩之脸色变得很差,嘉言见状,赶忙后退一步,把牛奶放在地上。

“对不起,我忘记了……”嘉言想起来,他上次说过,不想看见自己。

夏珩之愣了下,等他缓过神来,嘉言已经回自己房间了。

——

周三放学后,夏珩之没有食言,带嘉言去了医院拆线。

女医生对嘉言印象很深,一进门就认出来他。

“呀,是前几天自己来缝针的小可怜啊,这次有同学陪你来啦。”

嘉言看了眼夏珩之,对医生笑了笑:“我哥哥。”

“啊,原来是哥哥啊。”

不知为什么,嘉言觉得夏珩之脸色比刚才难看了很多,似乎不太高兴。

拆完线回到家,夏珩之买了最好的去疤药,把嘉言拉过来坐到沙发上,给他涂药。

“自己涂,每天早上一次,晚上一次。”

这个药当时医生也说要给他开一瓶,进口的,去疤效果很好。嘉言当时看了眼价格,觉得太贵,就没要。毕竟男孩子脸上留个疤也没什么大碍。

“以后放学了就回来,别在电玩城门口等我了,我不会再去了。”夏珩之边擦药边说。

原来夏珩之知道自己每天都在远处等他,可却没有一次上前叫住他。嘉言心想,而且,在医生面前说他是自己哥哥的时候,夏珩之也不太高兴。大概就像林燃他们说的,觉得有他这样的弟弟,很丢脸吧。

想到这里,嘉言眼里的难过简直快要溢出来,夏珩之察觉到,出声询问:“想什么呢?”

“哥。你真的觉得,有我这样的弟弟很丢人吗。”

夏珩之没说话,嘉言便当他默认了。

“那我以后在外面不这么喊你了,不让你丢人。”

——

沈懿行是校田径队兼篮球队长,负责准备今年的夏季运动会。

沈懿行长得花里胡哨,行事风格也花里胡哨,去年开幕式搞了个五十人的群体变脸表演,今年又要搞方块阵,并要求学校足球队排球队乒乓球队都积极参加。

夏珩之负责管理足球队的事宜,收到消息先去把沈懿行骂了一顿,说他脑子有病。可项目已经报到学校去了,买道具的经费都批了下来,沈懿行挨了骂也不生气,甚至顺水推舟,不要脸地拉着夏珩之和自己一起去采买。

近几天都是大太阳,两人从商场回来出了一身汗。

沈懿行突然没头没尾问了句,“夏珩之,你身份证带了吗。”

夏珩之摸了摸外套口袋,点头说带了。

沈懿行把袋子放在地上,取消了打车订单,“那就好,我们去旁边酒店开个房。”

“………”

夏珩之:“你说什么?”

沈懿行:“咱俩去酒店开房啊。”

夏珩之表示拒绝:“……我不跟你开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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