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里的人只是微微颤了下,就露出放松的神色。
秦照尘低头,迎上那双眼睛里最后消失的一点暖光,握着刀柄继续用力。
他在梦里的运气倒是不错,刀够长,也够锋利。
刀身没进胸口,他们的血就淌在一处。
大理寺卿跪坐在地上,垂着头,拥着他的奸佞,轻轻抚摸那双还是不肯合上的眼睛。
在等什么?
一块木头吃力地动脑,在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总算勉强开了个窍。
秦照尘靠着墙,低头笑了笑。
那双乌润的眼睛释然涣暗,眼睫也就坠沉着静静合上,什么都不再操心。
他的小仙鹤,抱着那些银子,暖暖和和裹在漂亮衣服里,满足地叹出喉咙里最后一口气。
秦照尘也垂下头,失去知觉。
……
什么都不再看了。
至少有场梦,准他们不见红尘,不悬明镜。
不问苍生。
第三世界完
大理寺卿坠进不愿醒的沉梦。
……
系统抱着倒空了的酒壶, 飘出来,交给庄忱:“宿主。”
那条鹤氅仍铺在地上,庄忱将秦照尘暂时放下, 接过酒壶。
系统掏出一大袋甜酒酿, 又把酒壶倒满。
这壶里早就是甜酒酿——大理寺卿偷了时鹤春那么多次酒杯, 暗中换了那么多次的酒酿, 一报还一报, 也该被换一回。
饮毒酒的梦,从进风波亭那一刻就开始了。秦照尘走这一趟江南,就是来做这件事的, 故而这场梦不能改。
刻板端方的大理寺卿,非得这样亲自走一遭不可, 否则永生永世要叫执念缠身,不得解脱。
至于更深一层的梦……监牢里的梦,则是因秦照尘而生, 不是他们设计好的。
大理寺卿心思郁结, 庄忱原本想带他去个轻松些的梦境。或者回秦王府, 或者回那座有桃花的寺院,吹一吹风, 赏一赏花,把酒对月讲讲心事。
但试了几次, 都不成功, 秦照尘只想回去找最后一刻的时鹤春, 系统也只好紧急翻出这部分数据给他。
……亲手埋了时鹤春的秦照尘。
听闻时鹤春尸骨不存、死无葬身之地, 依然令马车疾行的大理寺卿。
被人扯着衣领怒斥“莫非连心也不伤么”的秦王殿下……一颗心其实早被毒酒泡过、被寸寸凌迟、被草席裹着随那口薄棺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