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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景修越说越激动,他这一番慷慨陈词的声音在这安静的大殿中回响着。甚至,荀旖都能看到李景修逐渐发红的脖子。

后来,荀旖才知道,原来就在这宫宴中间,李沔收到了一本名册,上面记载的皆是一些词曲的作者,多是淮南文士,而这些文人雅士恰好和李景修多有往来。李沔盛怒之下,便责问了李景修,还要如同许多年前一般,将这些文士定罪问斩。

李景修哪里肯呢?他当即跪下恳求李沔,可他还没说几句话,便遭到了李沔的喝斥。

“混账东西!”李沔大怒,抓起酒樽便向李景修狠狠扔去。酒樽摔在李景修额角,刮破了他皮肤,当即便渗出血来。可李景修却岿然不动,他跪在那里,挡也不挡,动也不动,任由着血顺着他面颊流下。

可李沔在看到这般模样的李景修时,却情不自禁地向后挪了一下。荀旖远远瞧着他眼神,竟好似从他目光里看出了些许惊恐的意味来。那惊恐转瞬即逝,却还是逃不过荀旖的眼睛。随即,荀旖便明白过来,李沔是想起了姜皇后。

“逆子!逆子!”李沔大骂着,又狠狠拍着案桌,吼着:“来人啊!将五皇子李景修,拖出去!打入天牢!拖出去!”

整个大殿都是他疯狂的嘶吼之声。嘶吼之声回荡着,又很快归于平静。李景修被侍卫拖走,却不发一言。李沔气得面红耳赤,起身便走,离开了这夜宴。在这平静之中,荀旖似乎听见李琳琅对着李沔的背影急切地唤了一句“父皇。”

荀旖忙看向李琳琅……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了。以至于很久以后,当荀旖回想起这个普通的夜晚时,最先想起的总是李琳琅那惨白的面容和满是震惊的眼神。

荀旖看着她那眼神,猛然忆起:今年,是元崇三年。

于是,荀旖忽然明白了。那是,恐惧。

谋逆之语

荀旖从没见过李琳琅如此六神无主的慌乱模样,她想安慰她,可所有的言语都是如此苍白。她知道,谋逆之罪,乃是死罪。而如今,李景修正被扣上了这顶帽子。

昨夜,李景修因淮南文士一事被李沔迁怒下狱,今天一早,宫里又传出了抄检楚王府的命令。李琳琅还没来得及帮李景修周旋,官兵便冲进了楚王府。

“如何了?”见素霜来,李琳琅忙奔上前去,问着。已是午后了,想来楚王府已经抄检完毕了。

“楚王殿下曾与外边的文人诗词唱和,有些流传了出去,被抓住了把柄,”素霜说,“听说,楚王府里也抄检出了类似的文字,还有不少来往的书信,其间也似有谋逆之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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