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

莫拉克重创南台湾

八月七日晚上11:50,莫拉克登陆花莲,风不大,速度也不快,雨势却惊人,两三天就把一年的雨量下完,不少地方累积超过两千毫米,气象局虽立刻不断更新上修各地雨量,但为时已晚。溪流顿时成为滚滚洪水,夹带大量泥土与山老鼠偷盗未及运出的木材,一下冲垮南回铁、公路路基,台东顿时成为孤岛。知本溪堤防不堪一击,金帅饭店应声倒地,冲入河水。

不仅台东,屏东与高雄也很惨,两天就下了2500毫米的雨量,沿海的林边乡、佳冬乡、东港镇及新园乡,水淹到两层楼高,但政府相关单位的救援行动却迟迟未到,民怨爆发。高雄双园大桥等桥梁断桥,不少轿车冲入高屏溪。山区也不断传出土石流的灾情,高雄小林村的灭村,最让全台揪心,169户398条人命葬送在崩山之中,连屍骨都难寻。

这篇新闻不断的在脸书上被转贴,还有网友特地将报导小林村的新闻录制成影片,让大家能够更了解小林村的状况,文章下面的留言,都是网友们的祈福与打气。影片中能明显看见,洪流毫不留情的冲刷着大地,在旁手无缚j之力的村民只能大骂,骂老天、骂政府,最後甚至不顾面子的跪下来,眼睛掉着泪水,说:「求上天不要这麽对待我们…」

看着小林村的村民激动的流着眼泪,我竟然也跟着泛泪,又忽然想到上帝与人类的差别。上帝拥有改变和创造的能力,而我们人类无法改变,只能用信仰去接近上帝,这大概就是身为人的无奈。

我关掉电脑萤幕,先打一通回家里关心状况,楠梓似乎就是水淹马路,不要出门就好,父母拼命问我在那边还有没有东西吃,会不会淹水。我说平常放的泡面饼乾终於可以派上用场了,而且水也淹不到我。

挂上电话,我又拨了另外一通。

「我很想你,你知不知道?」电话才一被接起,芷馨就这麽对我说。

「我也是,早知道昨晚就先去你那边了。」

「恩…风雨好大,窗户一直轰隆隆的叫着,好可怕,昨晚都睡不着。」

「那这时候娃娃就能派上用场了。」我看着旁边那一袋的饼乾泡面,「啊!你那边还有吃得吗?」

「还有很多,只要不停电就好了。」

「还好,不然我就要去去申请直昇机来帮忙空投物资了。」

「那能不能把你空投过来呀?我真的好想你。」

「这个可能会被网友批判说浪费国家资源。」我笑着,「好啦!记得不要出门,还有要念英文和日文。」

「嗯…」不知为何,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失落。

到了晚上,风雨仍然没停,新闻不断更新雨量,下面的跑马灯不断的说捐款人的名字和金额。

我觉得无聊,乾脆关上电视,打开音乐,整理房间。

现在我才发现衣柜里,芷馨的衣服占了一大半,回头望向床头,两颗枕头静静的躺在那,原来在不知不觉中,这个房间所有的东西都已经成双成对,杯子、牙刷、毛巾…甚至还有她专用的保养品,但主人却不在这个房间。

看着成双成对的物品,而我…却是只身一人。忽然间,我感觉心跳正逐渐的加快,那种感觉很不自然,心像是紧紧的缩着,也像是被什麽东西给抓住,负面情绪快速高涨,喉头变得紧涩,眼前的视线变得迷蒙。

我望向窗外,雨水正在用力拍打窗户,玻璃上散发一层一层的水波。我不知是雨水模糊窗外的景se,还是我的泪水?

/原来,这叫思念。/

24

台风结束後的几天,高雄的街道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还好家里没有发生什麽意外。

台风才刚过,我的房间就有访客,而且是一位曾经共患难的好兄弟,他见到我的,那也是我,然後下定决心,我要存一笔钱,然後去日本的北海道。

「叮咚!」

电梯忽然响了一声,然後有几位饭店的服务生从里头走出来,他们看见我和小霈後,都不经露出困惑的表情。一道清晰的hse光芒从窗户流泄进来,这时我才发现,已经早上六点了。

我将早已喝光的咖啡罐放在桌上,继续说:「从那之後,写文章投稿已经变成一种习惯,文章也不是每投必中,但只要一篇没中,我就写两篇,两篇没中,我就写四篇,所以自然而然的,机率就提高很多。」

小霈看着我从皮包里拿出那张1元美金,我笑了笑,说:「这张美金对我意义重大,因为它,我明白自己想做的事情,也驱使我有动力去执行。」

我把美金递给小霈,她看得出神,然後又无jg打采的望着我,眼眶莫名的泛红。

「啊!抱歉,这个故事说太久了。」

「不会,我很感动。」小霈忽然没头没脑的问我,「小米芾,你相信缘份吗?」

「相信吧。」

小霈伸手去r0u自己的眼睛,但奇怪的是,有一颗眼泪竟然从她的指缝渗出来。

「我…我原本以前不相信缘份…」小霈说着说着,竟然哭了,肿胀的双眼像松开的水龙头一般,热泪不断的落下,她一ch0u一噎的说:「但是…我现在相信了。」

「到底怎麽了?你还好吧?」我仓皇的在各个桌子上寻找面纸,但什麽都没有。然後小霈从自己的浴衣口袋中拿出一包面纸。

上面印着小熊维尼的图案。

我吓的愣住一动也不动,忽然想到昨天在往旭川动物园的路上时,我们的聊天内容。

「这说起来…是因为我之前遇过一位年纪b我小的男生。」

「你喜欢他?」

「不是,那是以前在大学的一场联谊中,当时我急着对他示好,可是他却不领情,反而还用长辈的口气训我一顿。」

小霈上次是低着头啜泣,看不见那sh红的眼眶。而这次,我却看见她是又惊又喜的大哭。

/你说,我该叫你小霈,还是小熊维尼?/

28

享用早餐後,我们来到富良野,这里有名的就是拥有各季不同的花朵,薰衣草、向日葵、白河或鼠尾草…等,沿着山坡绽开,se彩非常鲜yan美丽,如果眺望远处,还能看见壮阔的山脉,景se是令人难忘。

北海道就是给人一种悠闲自在的气氛,平坦的道路旁边就是一片片的稻田,没有拥挤的人群,更没有急促的脚步声,只有大地的呼x1和yan光的洗礼。

人的一生中背负太多沉重的事物,偶尔我们需要一段空白,暂时忘去工作责任、繁杂的感情,还有原本的自己,只需要用力的呼x1,去感受不一样的风景。

玩了一整天,到札幌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吃晚餐的时候,导游问我,怎麽今天在车上的时候,我和小霈一直在睡觉。

「对啊!赖桑一直讲笑话,整车吵得要命,只有你们两个睡得着。」连小霈的朋友都来凑一脚。

「喔…也没有啦!」小霈投向我求救的眼神。

「可、可能是水土不服吧。」我回答。

「还是我介绍的不好?」赖桑自嘲,然後拿起手边的剪刀剪开螃蟹,挑出蟹r0u。

「哎!我有在听,大通公园、旧道厅,狸小路的红灯区。」我边说边的努力回想,然後得意的笑,「虽然闭上眼睛,我还是有在偷听。」

等晚餐结束後,小霈还偷偷的问我:「哇!你真的有在听啊?」

「旅行社把行程本给我的时候,就读过一遍了。而且我对自己的记忆力还算有自信,记时间、记公式、记琐事,但就是不记一样东西。」

「不记什麽?」她问。

「不记仇。」

「骗人!」小霈遮住嘴巴,不让自己笑出来。

这个对话竟然让我似曾相识,却想不起来哪时候说过。

隔天起床,我总算是有jg神去跑行程。来日本的第三天,就去札幌的一些景点,到了下午左右,我们直接从札幌去到稚内,这个车程有好几个小时,我和小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她还说我们联谊的时候,男生们都很投入游戏中。

「那是因为他们不想要手臂脱臼。」我小小声的说着。

「啊?手臂怎麽了?」

「没、没事。」

第四天,我们从稚内港搭船前往利尻岛和礼文岛,这就是本次旅行的重点。这两座岛屿,位於北海道的最北边,只能由稚内搭船过去。礼文岛和利尻岛都是属於台地岛屿,中间有一座耸立的高山,然後我们只能沿着山旁边的道路走,而且从甲板望去,会发觉利尻岛像是一座岛屿富士山,雾气环绕整座岛屿,有一种神秘、忧郁的氛围。

可惜登岛的时候,天候不佳,灰se延伸了整个天空,罩住整座岛屿,赖桑解释说这时候的利尻岛和礼文岛很少会有好天气,也因为纬度的关系,会b较冷。

转往礼文岛的时候,外头竟然飘起绵绵细雨,许多人乾脆都待在游览车上休息聊天,只有剩下几个jg力旺盛的人,下车去观赏景观拍照。

当然,我和小霈就是其中两个,而她朋友却说:「我看照片就很满足了。」

我们大家跟着赖桑的脚步,沿着观景步道往上走,那个不高不低的矮坡,其实是不费力的,但绵绵细雨和狂风的摧残,使我们格外辛苦。

这种时候连雨伞都派不上用场,因为这种风量,保证雨伞一下子就开花长草。

到了。踏上平台,我看见有一块立在地面的木头牌子上写着:「澄海岬。」

雨孤零零的下着,山脉隐藏在薄雾中,一座连着一座,呈现u字型,海水在这个凹字里悠然流动,脚下踩的则是被海水侵蚀过後的石头,这些就是浑然天成的海岸线。

「好漂亮…」小霈手托住发尾,欣赏风景,眼神如同远处的山脉一样,相当迷蒙。

「是啊!这趟真不是白来了。」我拿起相机开始拍照,但镜头却被雨丝给滴到。

「斌然。」小霈脸se一沉,「为什麽人不能像大自然一样简单呢?」

我收起相机,沉思一会,然後说:「每样东西都有它的瑕疵,包括海水、山脉,当然还有你和我,甚至是…上帝,这世界上不可能是十全十美的。」

「那我现在要变得简单一点。」小霈将眼神移到我身上,语气平板但坚定的说:「斌然,我喜欢你。」

「你?」

「不就是这样吗?这就是最简单的我,然後用最简单的方式表达自己的感情。」

「不…不能。」我叹口气,无奈的说:「有个教训告诉我,这个世界是需要面具才能存活下去的。」

「那是你自己把自己变复杂了!你是就用这个烂藉口来逃避一切。斌然,你知道吗…」小霈抿着嘴唇,停顿一会後,又继续说:「如果当时没有你,就会没有现在的我。是你教会我如何去ai,ai别人,包括ai自己…但当我改变後,却和你断了联系,就快速的出现在我生命中,然後又快速的离去…如今,我好不容易遇见了你,但你却变得不一样了,变得不会ai…不懂ai…」

小霈激动的哭出来,哭花了眼妆,泪水带着黑se的眼线随着脸颊滑下,而我愣住做不出反应。

在绵绵细雨中,我看见她用认真的表情在等待我的答案,我主动伸出手,将她拉进我的怀中。我们不在浪漫的餐厅内,也没有绚烂的烟火,就着微微的雨点中,我吻上她的唇。

过了几秒,她把我推开,斥责我说:「都是你!害我哭得好丑。」

「你不开心骂我,开心也骂,这样让我很难做人。」我说。

「你就让我骂一下嘛…」小霈皱起眉头,好像察觉什麽,然後往旁边看去,露出僵笑。

我也顺着小霈的视线看去,竟然发现赖桑和狸猫司机正站在旁边,满满都是惊讶的表情。

「咳…我、我是来提醒该上车了。」赖桑不改幽默风格,连忙摇摇手说:「啊!放心,我什麽都没看到。」

「俗g0u乙捏~」狸猫司机边点头还边竖起大拇指。可悲的是,我竟然听得懂这句日语是什麽意思。不知道他的「好厉害」是指哪方面?

「小霈,你刚才说要让事情变得简单一点,结果现在又变复杂了。」

小霈给我一个不以为意的笑容,然後挽住我的手臂说:「先说好喔!明年的情人节,我们在来这里玩一次。」

「嗯。」我从皮包拿出那张1元美金,不舍的看了一会,然後松口手指,看着它被狂风吹走,慢慢飘扬出去。

回忆,再见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