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小二便送来了热气腾腾的汤面,窗外的大雨丝毫没有收敛的势头,卫庄拿筷子尝了一口面,味道尚可。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前几日在海月小筑的各派会谈实在磨了他的性子,卫庄居然觉得这么一边吃面,一边听人说书还有些意思——至少好过在会上听墨家那帮鼓吹什么“兼爱非攻”的孙子们掰扯。
只是还没等这碗汤面吃到一半的时候,卫庄就觉得这话本的方向渐渐有些离奇了。
并非这故事偏离常识而先得离奇,而是恰恰相反,话本里头那位神秘剑客的所行所想,怎么听都像是卫庄本人的亲身经历!
卫庄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台上那说书的老头一眼,很确定自己从没见过对方,其实见没见过都无所谓,就算对方话音一转,说这剑客是个欺男霸女的恶霸,卫庄也不会多么放在心上。
因为他行走江湖靠得是一把剑,而不是什么看不见摸不着的声誉。
卫庄只是好奇,对方究竟从哪里听来的这些故事,还有里头的“风流书生”,说的很明显就是那位韩国小公子,难道是韩非自己把事情的始末纤毫毕现地讲出去的?
卫庄皱了一下眉头,心里其实觉得不太像,毕竟一个公子哥同一个酒馆说书人关系好到无话不说的场面,实在是令人难以想象。
这时,说书人轻咳了一声,忽抬高了话音:“那剑客转过身来,缓缓拉开了面前的纱布,书生一时呆了,只见黑纱之后,竟是个雪肤朱唇的美娇娘!”
卫庄一口面险些没喷出来,这都什么跟什么!
【72】
雨后天霁,过了饭点,酒馆里的众人纷纷散去,说书的老人收了他那一套零碎的行头,桌前忽而落下一道淡淡的影子,说书人眼皮一眨,一个高大的男人来到了他的身前。
“刚才你讲的那个故事,”卫庄淡淡开了口,“可是有原型?”
老头见对方一头银发,面容却还颇为年轻,心中称奇,眼角的皱纹舒展,朝卫庄笑了一下:“阁下只怕是许久没来王都了罢?”
卫庄没有答话,算是默认了。老头每日在这宾客往来的酒馆说书,怎样的刺头没见过,丝毫不觉冒犯,点点头道:“那便是了,我方才讲的乃是这会儿最时兴的话本《未有期》里的故事。”
“未有期?”卫庄喃喃道,只觉得这名字有些奇怪。
“良辰未必有佳期,故称‘未有期’,”说书老人摇头晃脑道,“就像这故事里的书生同侠女本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二人,一来二去却终成了眷属,谁听了不说一声,这事是前生注定的缘分?”
鬼使神差,卫庄忽冒出一句:“只是如此?”
说书人的指尖顺过醒木,抬起眼来看向他:“依老朽之见,这莫不是叫天下有情人们多多珍惜,切莫错过了姻缘。”
卫庄沉默了片刻,问:“既然是当红的话本,你可知写这话本的人是谁?“
他这话实不算咄咄逼人,可说书人却莫名感到了一股威压,一时间背上竟起了冷汗,斑白的胡须一颤:“……写书的乃是‘韦菲’,我瞧着像个化名。”
他的小眼睛提溜一转,只觉得方才那股逼人的压迫好像忽不见了,于是正了正腰板,一番话也说利索了:“说来也奇,此前王都里还从未听说个这个韦菲先生的名号,谁也没想到这一出手,话本居然红透了半边天,如今这城中哪位伶人若不能来上两段,只怕遭人笑话喽……”
卫庄听到那熟悉的名字,恍然明白过来紫女那时说的“韦菲先生可是这一带的名人”究竟是什么意思,抛下一块赏钱,驾马朝紫兰轩去了。
晚间时分,紫兰轩内华灯初上。
张良随韩非一道登上朱漆的楼梯,回首望去,只见大堂内明灯荧荧,与舞女们头上华美的簪饰交相辉映,一派富丽堂皇。
“韩非兄近来似乎格外喜欢来这儿议事。”张良不由感叹了一句。
韩非笑了笑,只道:“这儿有美酒佳人相伴,难道还不够好吗?”
自然,如今新郑城中无人不知九公子耽于声色,可张良总觉得韩非频繁现身紫兰轩另有缘由。
时候尚早,许多厢室的灯还没全亮,两人穿过二楼长长的走道,转角处的一间厢室门半掩着,张良注意到韩非似朝里头望了一眼,他不由也跟着看去,却只见屋内一扇窗大开着,淡紫色的轻纱随着风曼舞。
这时,韩非拉开了隔壁的房门,朝他一笑:“子房今日找到我,当是有要事相谈吧?”
提起这件事,张良倏而正色下来,愧道:“我实在没想到,祖父竟然食言而肥。”
那日断魂谷中鬼兵劫夺军饷,韩王指派丞相张开地连夜调查此事,不料此案奇诡,最后还是韩非代劳,以一枚水消金为引,迫使两位押送军饷的王叔认了罪。
然而案中消失的十万两黄金却尚未追回,张开地便拿此事做文章,声称需要在找回这笔军饷后,才能在韩王面前推举韩非担任司寇。
“子房不必自责,”韩非道,“关于军饷藏匿的地点,我已有了眉目。”
张良知道祖父私下已为这件事苦恼许久,当即脱口道:“韩兄的恩情,良定当铭记于心。”
“好!”韩非笑了,“要的就是你这一诺。”
张良:“不知韩兄方才提起的所在是?”
韩非站起身来,朝窗外满城灯火中格外璀璨的某处一指:“子房可知那个方位是谁的住处?“
张良心知那是东城的将军府,姬无夜的宅邸,心下突突:“良知道,只是……若要从那里取回军饷,恐怕还需一记良策。”
“在我这儿没有什么上策,下策,”韩非看着夜色中明灭的火光,缓缓地说,“只要能用的便都是良方。”
说话间,外头一阵琵琶声起,接着是女人清丽而低婉的歌声,韩非侧耳倾听了片刻:“子房可听过这支曲子?”
张良想了想说:“家姊这两日与姐妹办了琴社,良在院中倒听她们谈过这曲子,说是名为《未有期》。”
他默默咽下了那时姊妹嬉笑着求他不要告知父亲长辈的事。
“是啊,”韩非落了座,指节在一边的小几轻敲了两下,击节唱道,“夜阑梦碎思幽怨,晓月松风叹倏忽。笙歌一曲送归客,可怜相逢未有期——”
张良愣了一下,没想到韩非对这时兴的曲子还颇有研究,居然还能信口唱上两句,由衷赞道:“韩兄可真是博学多才。”
韩非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忽问:“既然子房知道这曲子,不知对其背后的故事又怎么看呢?”
张良当时确实从看了话本,印象中讲的是一位外出求学的书生同江湖女侠的故事,前边几折的内容颇为规矩,若不是家中姊妹给他提前透露了个大概,他恐怕还真想不到这性格迥异的两人在后头竟会是一对。
可最叫张良意外的还是最后的一折,书生与女侠彼此倾诉完衷肠,居然就这么……这么……
想起那上头的淫词艳语,张良登时又是一阵面臊,怎料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外间的歌女已将他心想的那一段唱了出来,只听是:
“杯中摇影,帘倚西风,满园春色未看透。携手引郎游,只待他,人后解得芙蓉扣。香灯暖帐莲花漏,夜夜春宵莫肯休。”
那女声娇美,歌声缠缠绵绵,与夜间的晚风交融在一起,说不出的拨人心弦。
韩非瞧张良那欲言又止的模样有趣得很,不由笑着调侃道:“子房莫不是被屋外那小娘子勾了魂,连答话也忘了?”
张良知韩非拿他玩笑,清了清嗓子,忙道:“我只是觉得……那女侠……”
韩非来了兴致,追问:“女侠怎么了?”
“纵然她是剑客,行走江湖,”张良含混道,“到底是个女儿身,与书生还未婚配就那么做,只怕……有损清誉。”
他一句话飞快地说完,又不作声了,心想其实自己也从没见过道上那些横刀跨马的“女侠”们,保不准江湖儿女,还真就……不顾及什么虚头八脑的名啊,誉啊呢?
韩非修长的眉梢动了动,点头道:“这么一看,女侠的身份倒确实不妥了。”
张良觉得奇怪,这故事里头,女侠的身份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若是改成寻常人家的女儿,那是大不行的:“依韩兄看,换做怎么样的身份才合适呢?”
“若不能是女侠,”韩非的目光一转,“如此佳人,想来只能是天上有地上无的仙子了。”
说着大笑起来,只觉畅快非常,竟仿佛胸中多日来的郁结一扫而空,到最后几乎笑得落下泪来,只可惜在场无人可以同他分享这个笑话。
张良从未见过韩非这样的笑,不由一呆,疑心自己刚才问出了句傻话。他突然觉得女侠其实也挺好的,真的。
【】
小酌几杯后,张良先告辞,韩非知他在紫兰轩内总不自在,是以没有多留。
桌上的酒壶快要空了,紫女进来换上了一壶新的,一并撤下了将张良用过的杯子,韩非看着她手上的酒樽,忽开口道:“我府上原有一只琉璃做的碧海珊瑚樽,瓶身玲珑剔透,四周以血色珊瑚饰之,本想要献给姑娘这样的美人,可惜……”
紫女一笑,几日前在潜龙堂里,韩非用来交换她带去的水消金的,正是这只碧海珊瑚樽,眼下酒樽正静静躺在紫兰轩的库房里:“公子说笑了,我又不喝酒,有什么可惜的?何况公子今日来时,不已经带了一样礼物了吗?”
韩非今夜带来的是一支绝美的金簪,尾端以精巧的工艺雕成了牡丹的形状,重重金瓣舒展,自蕊心垂下一枚硕大的宝珠,在灯下闪动着耀眼的彩光。
“那不一样,”韩非摇头道,“这次的礼物,是我有一事求紫女姑娘。”
紫女掩嘴笑了,她虽见惯了好东西,可收到如此华美的金簪,总是叫人心情愉悦:“究竟是怎样的事,惹得公子烦心?”
“在下想托紫女姑娘为我引见一人?”韩非说。
紫女嘴边的笑意淡了:“什么人?”
韩非看着紫女:“便是今夜隔壁厢室的那位先生。”
“我们紫兰轩里从不安排客人间的引见,”紫女推门走了出去,回眸一眼,“公子若是想见,何不自行叩门求见?”
韩非步入转角的厢室时,里头的烛火才点了一半,显得有些昏暗。
韩非绕过银交关的屏风,看见了正背对着他立于窗前的卫庄,对方一如既往地戴着那顶黑纱的帷帽。
韩非并不是来,确实还差了那么点意思。“
韩非一下也笑了,靠在椅背上有些放松下来。他写了十几年的文章,却还是头一天唱小曲,卫庄将两者放在一处作比,当然是给他面子,嘴上仍不服输道:“不知卫庄兄说的是我的什么文章,论政散文还是话本?“
卫庄不由笑了,眉梢舒展:“那可真得好好比较一番。”
韩非看着卫庄胯下傲人的那物,一时又有些心猿意马,直起身来伸手去捏卫庄的腰,笑道:“好你个伪君子。”
卫庄一把握住了韩非的手,他从不拿自己当“君子”看,没有半点心理负担,低头吻上了对方的嘴唇:“我是伪君子,那同我相好的你又是什么,真君子还是真小人?”
韩非眯了眯眼,享受着卫庄的吻和拥抱,肌肤相亲的感觉太好,他忍不住想要沉溺其中,哼道:“我这叫真名士自风流,不像你这种大侠——”
他伸出一指,轻弹了一下卫庄的额头:“整日假正经。”
卫庄托着韩非的腰身,一把将人抱了起来:“我不是大侠。”
韩非听他的语气里带着几分认真,不由愣了一下,目光一转,瞥见卫庄发红的耳廓,当即笑了起来,抬手理了理卫庄鬓角的散发,附耳低声道:“怎么不是?在我心里,卫庄兄你就是。”
“是么。”卫庄轻笑了一声,同韩非吻在一处,两人的舌尖勾在一起,相互挑逗,牵起唇边两道晶亮的口涎,他将韩非架在了面前的书桌上,伸手从边上的书架顶上一摸,取下了一只精巧的锦盒。
“这是什么?”韩非问,声音里还带着未尽的喘息。
卫庄将那盒子打开,里边赤色的绸缎上呈的是一对精巧绝伦的金蝶。
蝴蝶的双翅镂空,在日光下泛起熠熠的暖辉,韩非平日里对这类华美的玩意说不上多么上心,眼下也不禁多瞧了两眼:“看款式,像是姑娘们爱用的。”
卫庄笑着说:“若按你的话说,确实是用来配佳人的饰物。”
说着将锦盒内的丝质软垫取下,韩非这才看到软垫之下,金蝶后方竟是一双细长的夹子,尾端连着两条细细的金链,盘曲着闪过变幻的流光。
韩非注视着那对璀璨的金蝶,不自觉地咽了一下口水,他已经知道这对“饰物”是用来佩在何处的了。
卫庄将金蝶拿出来托在手上,他的手掌宽大,掌心又是剑茧横布,同精美的蝴蝶放在一起颇有些突兀,见韩非默然不语,低声问:“你喜欢吗?”
韩非猜到这对金蝶的用处,心里倒也没有多么不愿,不过此刻他后穴里还满是卫庄的精液,就是表现得再如何抗拒,也显得很没有说服力。
“若是给卫庄兄用,”韩非笑盈盈地说,“自然喜欢。”
卫庄知道韩非这意思便是应许了,凑上前与他接吻,带起一阵水声,卫庄揉搓着韩非白皙的胸膛,食指与拇指夹住发硬的乳首,来回捏弄,韩非登时颤了一下,悬在半空的腿不住乱晃了起来。
“别动。”卫庄低声安抚他,继而弯下腰,将金蝶后方的细夹夹上了韩非的一边的乳首,本就红肿的乳首哪堪这么折磨,韩非的身子一阵颤栗,不料胸前刚夹上去的蝴蝶竟随着他的颤抖的身躯一道微微振翅!
韩非脸上的潮红瞬间更甚,卫庄将一切看在眼里,笑着替他戴上另一边的乳夹。
韩非的身躯一弓,本能地想要躲,可在卫庄面前,他又岂躲得开,卫庄轻轻逗弄着韩非没被夹住的乳头,接着忽而并起两指,像他平日里做剑指那般一夹韩非的乳头,韩非脖颈后仰,登时喊了出来。
“我看你这不是很喜欢吗?”卫庄逗他,说着替韩非夹上了另一边的金蝶。
“只能说你的眼光有点问题。”韩非大喘了口气,胸前一双金蝶随之振翅,又反过来惹得他敏感的乳尖一阵难耐,他垂眼看着胸口两只栩栩如生的金蝶,一时间又羞又臊,飞快地移开了视线:
“你看够了吗,快把它拿下来。“
卫庄爱惨了韩非这副害羞的模样,胯间的阳物再次挺硬起来,他的手指轻轻拨弄两枚乳夹间的金链,就像韩非方才挑抹琴弦那般,可惜道:“哪有人刚戴上就摘下来的道理?”
韩非拗不过他,只好逃避般紧闭上了双目,谁知乳头随之一阵暖意,他猛地睁开眼,竟是卫庄张口将他的乳头连同上面的金蝶一道含了进去。
韩非还没来得及说点什么,卫庄舌尖突然扫过他的乳晕,手指同时拨弄另外一只金蝶的双翅,韩非甚至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呜”地一声,瞬间硬了。
卫庄心满意足地张开了嘴,一道银丝从唇缝里拉扯了出来,一头连着韩非左胸上的金蝶,那蝴蝶被涎水所润湿,看上去水光粼粼,配上下方韩非发红而突起的乳晕,情色地不像样子。
“阿非……”卫庄着迷地看着他,手指穿过自韩非两边乳头垂落下来的金链,“你真是美得不可方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