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我做什么?”喻沛手里没停,在编蟋蟀。
阮筝汀仗着他看不见,裹紧外套,笑出一串白气:“我在看焰火。”
喻沛一哂:“我是瞎了不是聋了,还是说,这里的烟花都是静音的?”
雪开始落了,一粒一粒的,又碎又轻,绒花一般。
远处有人在分烟花,以及焰火的燃放顺序。
阮筝汀给两人戴好帽子,抱膝偏头,盯着那人侧脸轻声道:“新年快乐,喻沛。”
喻沛手上停了几秒,旋即若无其事哼笑道:“什么啊,年不是已经过了吗?”
“这是按照此地来算的,你得入乡随俗,”阮筝汀不待他反驳,伸手端正过对方下颌,“听,两点钟方向,十秒之后。”
喻沛被他的体温冰得嘶声,却是没有躲开。
细雪纷扬,首支焰火映亮草原的那一刻,哨兵无声地笑了笑。
“好吧,”他侧身展臂,按着向导后脑将人揽近,以半拥抱的姿势虚虚贴了一下对方的额角,笑意里藏着几分郑重,“新岁常安,阮筝汀。”
偶遇婚礼
阮筝汀睡不着。
他现在只要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就是喻沛的贺词和笑容,轮播加慢放,一帧一帧的,还自带柔光。
远处焰火瀑布流光璀璨,如梦似幻,哨兵叫他名字时,那三个字轻而低地滚落于唇齿,带着呼吸与温度,经由额角挨着的小块皮肤浸入血管,流至心脏,再春涓似的,潺潺漫向四肢百骸。
他分不清后面那几声怦然到底是烟花炸开的声音,还是自己心肌收缩泵血的动静。
就像分不清耳廓面颊攀升的温度,到底是对方手掌的体温传导,还是附近邻里间的笑语感染。
那人甚至在撤身时随口咕哝过一句:“你的体温现在才开始升高,这外套质量不太好……”
哨兵绿瞳澄亮,映着天幕下飞溅火星的倒影,如同某种森林的脉络,而笑容剔除了所有负面情绪因素,纯粹明亮,一如——
“你在烙饼吗?”喻沛终于忍不住开口了,雪豹趴在沙发靠顶上,睁着双瞎眼睛凑过来,企图观察阮筝汀,“吃撑了?”
米莉家的团圆宴大抵是把整条街的邻居都叫来了,其中不乏热情健谈的,所幸都比两人岁数大,又知道阮筝汀的性格,大多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喻沛聊着,前者乐得自在,只顾闷头吃。
这人在修黎的胃口比猫大不了多少,结果喻沛后来发现,向导对合乎口味的饭菜有些不知饥饱,在平崎还因为吃得过撑半夜爬起来嗑消食片——
为了不吵醒他,体贴得连灯都没开,不出意外地踩到了雪豹的尾巴,一人一精神体差点从二楼摔下去。
阮筝汀直挺挺地坐起来,抬手啪地打开壁灯,木着脸道:“你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