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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在床上恹恹打了个哈欠,精神体在他头发里打滚。

“不要在我头顶做窝。”

他揉着眼睛下床,趿拉着拖鞋往洗漱间走,边把精神体薅下来,扬手往窗台方向轻轻一抛,无意间瞟见窗架上那棵无名山野草。

小小的一株,挖的时候伤到了根系,缓苗几天后,居然颤颤巍巍开出朵伶仃白花来。

算了,他慢吞吞地换衣服,开始困顿地哄自己:“都会好起来的。”

哨兵向导的轮岗时间各有不同,少则月余,多则半年。

但基建星的防护任务普遍轻松,多是依靠各类安保设施运转。

休整时间过多的哨向会额外接一些短期外勤——当然,不包括喻沛这类重点关注对象,以及阮筝汀这样的废柴次级——基地里除却每日轮值人员,白天几乎看不见什么人。

阮筝汀观察过,以往这个点人少灰大气温低,一来一回碰不见几个人,十分舒适。

但他不知道今天是集中轮换日。

最离谱的是,由于在籍向导数量远低于哨兵数量,且常有疗愈中心工作时长要求,导致在任何一个星区里,每位向导总是被绝大多数哨兵单方面认识。

以至于阮筝汀从宿舍到基地大门这一路,已经被迫同无数人打过招呼。

他垂头撑着伞,木然在基地门口站了一会儿,而后在站岗士兵疑惑不解的眼神中,扭头往回走。

“阮向不出去吗?”有人扬声问他。

“东西忘带了。”他闷闷地说,盘算着改天再去。

他活像被精神体撵着一般,快步而回,临到宿舍楼下时,一脸猝郁地与喻沛一行人撞上了。

睡眠不足的向导反应迟钝,在时贇的东拉西扯中渐渐丧失话语权,不出意外地被拐往食堂共进晚餐,美其名曰队内友好交流。

阮筝汀这才真正注意到喻沛旁边的两人,见过两次,光记仇没记下名字。

哨兵,眉眼凌厉,左眉峰到颧骨处有一道极细的浅淡伤痕,横贯左眼,应该是异种伤的,气质内敛忧郁,接触下来又木又能打。

向导,一副乖巧听话的显幼面相,外表俊秀,但眼中藏着点锋锐,像把鞘套精致、看似只供品赏的单刃利匕,还淬着点无伤大雅的毒。

“阮向。”他们纷纷招呼道。

阮筝汀嘴角轻微一提,笑容有些淡。

食堂人满为患,阮筝汀十分不自在,精神体在他领域里长鸣抗议,间或啄啄墙皮。

他内外不得清净,太阳穴隐隐作痛,回应愈发简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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