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谢谢。”阮筝汀勉力按下仿佛被兽群围捕的惊惧感,借力站起,拄伞活动着腿脚,迟疑地说出个路口的名字,“我从那儿跟丢的,本来打算照着地图走,但是迷路了,一直在打转。”
也不知喻沛听没听进去,良久才“唔”一声全当回应。
阮筝汀看着他若有所思的样子,敏锐地问:“有什么不对吗?”
“没有,走了。”喻沛避而不谈。
两人的影子原本在脚下簇成模糊的一团,而后应声分开、拉远……
阮筝汀盯着那团不断远去的阴影有些出神,直到雪豹用脑袋碰碰他的腿。
喻沛在前方高声唤他,语气有些无奈:“你还想再丢一次吗?”
阮筝汀应着,拉好帽子,小跑着跟上去。
一路无话,雪豹安静缀在两人身后,向导每每回头,那只大猫都会小幅度地扫一下尾巴。
哨兵和向导的宿舍同片不同栋,喻沛把人送到门口,礼貌道别后,几步之内又想起什么,遂一脸郁郁地倒回来,屈指敲敲门框。
阮筝汀扶着门转过身来,见哨兵眼神飘忽,握拳掩唇清了声嗓子,而后别扭地说:“抱歉,名字。”
向导没有半分被冒犯的模样,反倒一下子笑开了。
“阮筝汀,”他眼尾弯起来,笑意盎然,“双耳阮,风筝和长汀。”
表里不一
三周后,修黎星区九号港。
这天是各主次防星和各自基建星每年第三批在籍哨向集中轮换的日子。
港口静默看着一艘艘军用星舰载满严整肃穆的队伍去往前线,又看着一架架形态各异的队属机甲风风火火地落在停机坪上。
里头的士兵们大多无视正自动下放的舷梯,背着包潇洒帅气地跳下来,疾迎几步,同久违之人没规没矩地闹做一团,再被举着信号棒的秩序兵骂骂咧咧地赶去外围。
他们扯着嗓子,在星舰离港的巨大轰鸣声里漫无边际地互开玩笑。
长风掀起他们敞开的外套下摆,再高吟着将群舰推向苍穹,拂过舷窗盘旋而回,像是在隐晦地祝颂平安归来。
c303中队来接人的哨兵是个杏眼娃娃脸的男性,顶着一头落满细灰的栗子色小卷毛,远远看去,活像被火燎糊了似的。
他在隔壁大队的肆意嘲笑中歪头扒拉碎灰,气鼓鼓的一张脸,在寻见时绥后,蓦地变成个委屈巴巴的模样。
“副队——”哨兵穿过闹哄哄的人群,乳燕投林般奔将过去,蹲身将来人一抱,欣喜非常,“你终于来了!”
“时贇!”时绥双脚离地,扑腾了一下,揪着他头发冲人耳朵吼,“放我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