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
正月二十八了,还有两天就是年三十,乔盼的生日也在这一天。
乔盼放假了,实际上她这个月根本就没上几天班,李慧最近对她很有怨言,但她用一句“在陪鸣哥”严严实实地全堵了回去,她把东西随便一收拾,搬回家陪着杨柳住。杨柳的状态很让人担忧,她害怕再不回去哪天一开门就会看到她最不想看到的画面。
夜总会往年是没有节假日的,逢年过节都是娱乐场所大赚特赚的好机会,会所更是不分黑白昼夜,按着调休轮班制,谁先达到了当月标准谁就调的多,你方唱罢我登场,保证无论什么时候去都会有浓妆yan抹的姑娘们来接待,但被排到过年那几天的nv孩难免怨声载道,翻倍的加班费也挡不住想团圆的心。但今年不知什么情况,钟鸣竟然x格大变,一口气把他的店关了个七七八八,给所有人放了长假,说是年后再开门做生意。
杨柳还是沉默寡言的样子,每天吃一口饭就立刻回屋睡了,乔盼一开始还挣扎着给自己打二两j血,她试图用自己的热情唤醒过去那个撒泼无赖的杨柳,她每天变着花样地给她买菜做饭,给家里的植物浇水换土施肥,把所有能擦能洗的东西用洗洁jg兑水洗刷一新,洗衣机从早响到晚,洗完还要再晒一遍,仿佛她真成了家里唯一的家长,她叮叮咣咣地制造一堆声音,誓要与杨柳si寂一般的沉默分出个胜负来。
但渐渐的她那一点萎靡的热血敌不过杨柳无视一切的鼾声,于是她也被她所同化了,那些热血最终尽数消融在了冬天的雪地里。
她眯着眼睛歪在暖气旁边捧着本书,目光定格在两行铅字之间的空白处,看着一片虚无。在冬天的时候,她最贪恋的地方就是这暖气旁的塌沙发了。她贪恋的不仅是这一方温暖,还有卧在这沙发里时才有的那种安定和迟钝。这温暖中的时间是的,静止的,仿佛是老天爷从时空中随便剜下来的一块奖赏似的抛洒给她,她便诚惶诚恐的接住。
樱桃打来电话问她要不要一起吃火锅,她看了看外面白茫茫的天,实在是懒怠极了,连呼x1都是平缓的,很怕多用了自己一分力气。
以前她会羡慕正在上学的同龄人过着忙碌充实,为着一个目标斗志昂扬的日子,她上班那个点正是学生们放了学回家的时间。她看着他们三三两两的走在街上,穿着白净校服,每当这时候她就尴尬地裹裹紧自己的羽绒服,低下一张画了浓妆的脸,他们的净澈让她无地自容。那时候她觉得自己像极了滚完泥地要往床上拱的脏猪,整个人肮脏又滑稽。
但现在不一样了,她知道这些金玉满堂背后各有各的难看,只是她好巧不巧看到了自己缺少的,于是自己把自己b进了牛角尖。
按理说,一个按部就班长大的nv孩应该是,渐渐发现她所深信不疑的事物其实就在时时刻刻地腐朽。高大伟岸的父亲也是鸱鸮弄舌的小人,伉俪情深的ai人也是朝三暮四的浪子,这些美好与虚伪它们互不冲突,就像一个东西光与影的关系,角度不同所看到的就不同。乔盼生长的过程就像给一颗青苹果打了催熟剂,她一步跳过了“渐渐”,直接看到了腐朽。于是她未老先衰了。
其实她是有心想要阻止这种衰老的,她害怕自己是朵含ba0待放的花,含ba0含ba0含ba0,含着含着就直接枯萎了。
想到这里,她又拍了拍脸,本来已经瞌睡得半阖的眼皮又撑了回来,她决定就算装也要装作有生机b0b0的样子。她拿出手机给樱桃回了电话,问她在哪。
“快来吧,刚坐下,还没上菜。”
乔盼点头,点了半天想起自己在打电话,于是说“好”。
乔盼没想到王骏也在。
他脖子上的火焰纹身伸到了脸上,脑袋上不知怎么回事又多了块纱布贴片,樱桃大衣长靴披发红唇的坐在他对面,两人惹眼的要命。
乔盼战战兢兢地坐下了,低着头在手机上点菜,假装自己是长成了人形的空气团。
樱桃正和王骏聊的热火朝天,话题从科研一路到了娱乐,偶然间想起乔盼,低头一瞄见她已经把大半的菜都点了一遍,便问道:“你吃的完?”
乔盼低头看了看手,然后对着她一摇头:“吃不完。”
樱桃又道:“那你点这么多?你结账!”
乔盼很喜欢樱桃这种不把她当小孩的相处方式,她觉得很舒服,于是又不知好歹了,她一扬头梗着脖子,下巴尖点着王骏:“我不结!他结。”
王骏很不友善地看了她眼,不明白为什么好端端的凭空多出来这么个小玩意儿。
乔盼一开始还手足无措地紧张着,觉得自己成了两人的电灯泡,且对王骏之前给钟鸣助纣为nve的行为心里还有个小疙瘩,但菜上了之后气氛一热乎,三侃两聊间她吃着吃着就彻底放松了下来。
因为这两人完全没把她当孩子看,樱桃甚至毫不客气,乔盼夹在碗里的丸子被她一筷子抢了去。王骏更不用说,他看谁都一个样子,在他的阅历里,光他在监狱知道和接触过的未成年犯罪就海了去了,年龄完全不是轻视一个人的理由。
一顿饭乔盼吃得极舒服,这些天陪着杨柳零社交,她已然快成个si人,这会喝足了酒吃饱了r0u,她心满意足飘飘然起来。
直到话题被樱桃引到了那个人身上。
“你上周什么情况?阿半说你去工厂找他?你找他g嘛?”
乔盼眯眯眼,眼神有点发木,但还能灵活的转着脑子,她显出怀疑的样子:“你叫我来就为问这事的吧,原来在这儿等我呢。”
这是句实话,樱桃也不装,直接就说了:“你玩不过他,你说出来,我给你分析分析。我对付男人的经验b你足,你说出来我好帮你。”
乔盼“嘁”了一声,瞅一眼王骏。
樱桃了然,笑着拉一把王骏:“放心吧,他不会给鸣哥告的,是吧?”
王骏点点头,樱桃笑得更开了,两人看着乔盼等待她的下文。
乔盼一看这情形,欣慰也不对,生气也不对,脸上的表情简直不知道怎么摆,她张嘴想了半天,蹦出一个“好”。
这俩人配合打得好啊,就在这等着套她话呢。
她清清嗓子,准备发表长篇大论。
“上周是这么回事——”
她刚开了个头就觉得这事不好说,因为牵扯到了人命,说一句就得解释十句,一说出来可就不好撇清关系了,到时候跳进h河都洗不清。
于是她憋了憋,长篇大论浓缩成一句话。
“他、他…”
“他想抓了我喂鱼。”
“什么?”樱桃没听懂,什么鱼,工厂里哪来的鱼,她以为是什么黑话。
“你说那鲨鱼吧?”王骏一听就明白了。
乔盼点点头。
王骏笑了一下:“他怎么拿你喂鱼了?”
乔盼想了想,她不清楚王骏知不知道王新伟的si是怎么回事,但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只挑了一部分说出来。
王骏听完就又笑了,笑得乔盼一头雾水:“怎么了?”
“放心吧,”王骏给樱桃倒了点水,“他试你呢,不会让你si的。”
“嗯?”
“第一,那个鱼什么品种?铰口鲨,铰口鲨吃什么?鱼虾蟹贝,那嘴刁啊,要能吃人他还能只弄那几条?多方便啊,把人往里一扔,啥痕迹都没了。”
“第二,那几条鱼本身就快si了,难养得很。”
乔盼愣神了,半天回过神来不服气:“可我又不会游泳,我淹si了怎么办呀?”
“所以他不是下去把你捞上来了么。”
二十八、
王骏把果盘给乔盼推了推,笑得意味不明,“真有意思。”
乔盼拿了牙西瓜啃着,眼珠子瞅着王骏,想问他怎么个有意思法,却见王骏发起了呆。
王骏回忆起自己第一次见钟鸣时的情景,那时他刚从监狱放出来,一回家发现家早已不是自己的家,几经波折找到母亲,得知父亲已经在他坐牢期间病si了,母亲一个人卖了房子生活,家里还债台高筑,法院催完房东催,房东催完银行催,几乎没有一刻是容人喘口气的,他当即横了心在包里揣着刀子去了仇家门口蹲着,说来也巧,那人的老婆正巧从门口出来,他正准备上去照着她脖子上一下,老温就来了电话。
老温是他在狱中认识的老兄弟,b他年长许多岁,因为犯了故意伤害被判了十二年,后来减刑减到了七年,王骏认识他的时候他已经剩三年了,连狱警都开始跟他称兄道弟起来,老温天天握着支钢笔在里头写诗,时不时以长辈的口气训诫王骏。
老温在电话里说:“出来后不要急,我给你说一个人,你去跟他。”
钟鸣彼时是刚踩了捕兽夹被关进笼子里的恶狼,眼神能把人生生看出血来,整个人都浸润着凶狠暴戾,周身的恶气几乎能割伤了人的皮肤。王骏虽略微忌惮着他,但还是听了老温的话埋了报仇的想法老老实实地跟了钟鸣。
后来钟鸣花了点时间和心思把津川的几个大头地段挨个盘了下来,跟着他的人也越来越多。以往几条地头蛇平日里你不服我我不服你,三天两头就要聚一起闹一顿事,钟鸣来了后更是闹得翻天覆地,但紧接着就碰得头破血流,半年不到有一个算一个都服了软。这其中就包括王骏的仇家,钟鸣对那家下手尤其狠,而王骏根本没在他面前提过,想来可能老温替他说了什么吧。
王骏到现在都没再见过老温,两人电话都换了好几茬,从此就失联了。他也没问过钟鸣和老温是什么关系,他从来不好奇这些事。而钟鸣x格不知受了谁的影响,也变得没有一开始那么残暴了,他笑容慢慢地多了起来,但却有种说不出的诡异,还不如之前一直凶狠着。
钟鸣这个人王骏大概是了解个六七分的,他疑心重,下手狠,常常上一秒还春风和煦地笑着,下一秒就狰狞着掏了刀子,对威胁到自己的人完全不当人看,用尽一切手段也要斩草除根,心冷得堪称恐怖。但如果一旦取得了他的信任,他就绝不亏待,一条路走到底,命都是捆绑在一起的。
这也是他们这些人愿意这么多年跟着钟鸣的原因,不仅仅是没有退路这么简单。他们能发展壮大到今天这个地步,里面绝不是没有道理。
樱桃听到这里算是听明白了,她开玩笑道:“我还想教你怎么对付他呢,没想到你自己开窍了。”
乔盼清脆地哈哈哈起来,笑着笑着一低头去捞锅里的年糕,软软糯糯的东西,好吃。
筷子刚伸进锅底里,就听樱桃冷不丁又问:“睡一起了吗?”
乔盼筷子一滑,年糕“啪叽”一下掉回火锅里,热汤四溅。
乔盼咽了咽口水,半天没抬起头。
这也确实太不拿她当小孩了。
气氛凝滞了几秒,王骏开了包纸擦溅出来的热油,乔盼伸手要了一张,一边擦一边望着樱桃做出个讳莫如深的表情来。
她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就神神秘秘地卖着关子。她就是要引人遐想,旁人想得越多她越高兴,想的越离谱就越合她意,不管说她是自抬身价也好还是丢人现眼也罢,她就是要给所有人一个假象,觉得她和钟鸣关系匪浅,然后再来一出弄假成真。这样就完美了,如意了。嗯,是这么个方法。
樱桃被她怪里怪气的表情唬住了,她眨眨眼看着乔盼,心想不会吧,这么快?但紧接着又想,好像也不算快,对钟鸣来说这个速度甚至是慢了。
她被自己的思绪绊住了,捉0不定地用手指叩了叩桌面,正yu多问几句,王骏就夹了一大筷子羊r0u摆在她面前:“煮老了,吃吧。”
王骏拿吃的堵樱桃的嘴,他想这种事可不能细究,毕竟他们之前差点就玩了一出“共享”,结果没过几天人家成“专属”了。这就好b你刚才付得起,但不屑一顾的东西,现在想买了却要三思而后行了,人不可貌相啊,这个nv的可真不是省油的灯,王骏暗地里想。
乔盼看他俩的表情就知道他们默认成了肯定的答案,她也不辩驳、不解释,任由了他们暗自咂舌,光他们这么想还不行,最好所有人都这么想,最后达到一个所有人看见乔盼就想他钟鸣,看见钟鸣就想她乔盼的效果。
她明晃晃的亮着自己的居心,毫不避讳他人的猜忌和非议,一顿饭吃得酣畅淋漓,是胃口和jg神的双重满足。
最终还是王骏结了账。
几人站起身来准备走,乔盼跺了跺穿着小皮靴的两只脚,她冬天不ai穿棉k,腿上只裹着一层又紧又厚的长袜。
她拉了拉樱桃的衣袖,想跟她单独聊会天,樱桃却半天没有反应,乔盼莫名其妙地抬头看她,又顺着她的目光扭过头,看到了对面被几个服务员包围在中间的那人。
服务员有男有nv,男的举着灯牌,nv的端着蛋糕和果盘,灯牌上用中英文明晃晃地闪着几个字“生日快乐”。乔盼一眼望过去,服务生们正好准备就绪,站成一排刚好露出了中间被围着的男人。
男人身穿黑se长羽绒服,头上戴了顶冷帽,显然刚坐下没多久。他神情略显尴尬,他是这里的会员,本来只是随便找个地方吃顿饭,没想到竟撞上了当时他随便一填的生日。
服务员们热情洋溢,开始轰轰烈烈地唱起了生日歌,整个店里用餐的人们纷纷被这方的热闹x1引了注意力。他更加无所适从,他习惯独来独往,已经很久没有过生日的习惯了,更何况今天压根就不是他的生日。
男人似乎感受到了什么,他的直觉让他从四面八方s来的目光里jg确识别出了几道不太一样的视线,他对着乔盼三人的方向就看过来。
服务员们在这时唱完了祝福歌,一个nv服务生欢呼起来:“祝黑先生生日快乐!”其他服务生也紧随其后,跟着欢呼起来。
乔盼看了一眼就扭过脸,避免与他产生目光交汇,这个男人给她一种异样的感觉。
她又望向了王骏,王骏微微推搡着一大一小两个nv人往前走,轻声说道:“警察,别看了。”
乔盼睁圆了眼睛:“你怎么知道?”
王骏推了推她,示意快点走:“刚对视了——眼神能看出来。”
乔盼在心里恍然大悟,怪不得她看他觉得难受,原来他是警察啊,这是否说明她已经是坏人了呢——坏人才会对警察感到不舒服吧。
管他呢,管他黑先生也好,白先生也罢,当务之急,是得赶紧走。
樱桃把围巾往脸上围了围,用自己的身形侧挡住王骏。他们三个确实是b较显眼的,尤其是王骏,津川有多少人都对他面熟呢——那可是钟鸣身边最难对付的人啊。
二十九、
黑雨见那三人走了,便收回目光,一男一nv,还带着个半大nv孩,是一家三口吗?明显不是。兄弟姐妹?也不像。
什么关系呢?
他下意识地去推断。
那三人看过来的眼神好像不太对劲。是他的错觉么?
nv服务员已经cha好了蜡烛,正笑靥如花地邀请他许愿。在火锅店工作这么久,为了保持高涨的服务热情,她已经很久没有真情实感地笑过了,但这一回不一样,她难得一见这么气貌非凡的顾客,总归是真心实意地笑了起来。
————
乔盼也过生日了。
她只过y历生日,因为她出生那天恰巧就是正月初一,所以为了讨个吉祥的好彩头,她从小到大过生日都是和年一起过。可这么多年这彩头是一点用没有,她的生活依旧是该倒霉还倒霉。
乔盼在厨房里忙活着。大年初一,杨柳难得没闷头睡觉,乔盼早早地起床去市场买了猪r0u和芹菜,她把猪r0u剁烂了,拌上芝麻油、jjg和少许小花椒,再把芹菜仔仔细细地择了丝,两斤芹菜被她择去了一斤,然后再剁碎了一起和上r0u糜拌成细细的馅儿,给两人包饺子吃,每只饺子都包成吊挂金兰的样子。她不厌其烦地用很长时间做了个满汉全席出来,虽然只有她们两人,但过年就是过年,过年可马虎不得,仪式还是要做到位的。
这边乔盼脚不沾地的忙着,那边钟鸣已经喝得烂醉如泥,正扶着水池吐得昏天黑地。
他昨天在程文扬那吃晚饭,只安生待了不到两小时就开始不断地有人上门来送礼,程文扬担心钟鸣被人看见,于是急忙撵了他走。结果刚离开不久就被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叫去应酬,王骏今天不在,阿半又回家了,其他人他又不放心,于是临时带了最不能喝的申楠,结果申楠有自知之明地表示要给钟鸣开车,滴酒未进,倒是他自诩能喝却喝得酩酊大醉。两人已经连续应了三家的场子了,现下还要准备再喝第四家的。
钟鸣实在吃不消了,他这一整夜都在不停的喝,现在胃里火辣辣的疼,他快把五脏六腑全顺着嗓子眼呕出来了。他扶着墙从卫生间吐完走出来,腿是麻的,脚是软的,跌跌撞撞地走来撞得门哐啷一声巨响,申楠正站在外面等他,听见声音吓了一跳,一转头见老大直接喝成了半身不遂,连忙上去搀扶。
钟鸣难受得要命,话都说不出完整的一句,他从x前口袋里0出手机,点了几下想打电话叫人,但字全扭成了蚂蚁,他看了半天最终放弃了,把手机往口袋里一收。
他口齿不清地对着申楠结巴了几下:“送、送…”
申楠没听清:“什么什么?”
钟鸣声音瞬间提高:“送我回去!”
申楠被他吼得几乎委屈起来,他歇脚的地方这一堆那一堆,跟个兔子似的,他怎么知道他要去哪,于是小声问:“回哪里去?”
钟鸣声音又低落下来,闭着眼睛看起来像在思考,半晌捋直了舌头道:“去最近的。”
钟鸣在车上昏昏沉沉地坐了片刻,已不知今夕几何。他推掉了接下去的几场酒局,告诉那帮人回头再议,钱是赚不完的,当下还是及时行乐,总不能钱没花完人就先喝si了。想到行乐,他突然意识到什么,正想开口,却发现自己怎么都想不起她的名字来,于是略一犹豫,话到嘴边g脆变成了“把他们全叫过来。”
申楠惊讶地透过后视镜看他一眼。
jg力充沛啊,看来还是没醉透。
申楠的电话打给了六七个人,同一番话也就重复了六七遍。接到电话的人们纷纷在不同时间不同场合露出了同一表情,哀怨。
在大年初一也要随叫随到地陪着老板,论谁谁不痛苦。
只有乔盼接了申楠的电话,将短短几句话回味又回味,回味完后把手机往桌上一撂,她抬起头,一颗心在x腔里扑通通乱跳。
她是怎么想的,没人知道。反正杨柳睡醒了一出来,就见她对着镜子卷头发,一边摆弄,一边眉飞se舞的哼着歌。
桌上的炊金馔玉杨柳一筷子没碰,最不值钱的水饺倒是吃差不多了,杨柳在餐桌上坐了不到十分钟就回屋又睡下了。她隐约有了厌食的症状,能吃这些都是看着乔盼忙活了一上午不忍让她白费了功夫而已。乔盼见她如此也没说什么,只委委屈屈地把饭菜原封不动地塞进了冰箱,心情好b不受宠的三千佳丽还没让皇上看过一眼就被打入了冷g0ng。
杨柳看着她在镜子前花枝招展,这nv孩是一天一个样子,前两天还看她在沙发上瘫痪着呢,今天就变了一副嘴脸。
杨柳在她身后面无表情地看了一会,终于忍不住问:“g什么去?”
乔盼笑望她一眼,满嘴跑着火车:“参加选美去。”
她终于将头发摆弄出了中意的样子来,她对着镜子左偏偏脸右偏偏脸,自觉颇有几分姿se,她打算用这一身美丽的皮囊,去杀钟鸣个五六七八回。
申楠说的地方是她不清楚的,春风燕语,名字好听极了,乔盼猜测着可能是个私人宅邸之类的。
可等她到了才知道,这地方原来是个赌场。
她又想起会所二楼钟鸣那所格格不入的专属包间,明明整个环境都是欧式风格,他偏偏在里头不l不类地cha点中式元素。现在这个赌场也一样,这名字起的多诗情画意呢,她都做好了自己是刘姥姥进大观园的心理准备。就连他穿衣服也是一样,明明是个疯子,却偏偏ai衣冠楚楚地穿身西装。
乔盼想着笑着,一路跟了门童穿过前院。这里的建筑构造格外隐蔽,论外观谁也看不出这是个什么去处,整个地方划分了前中后三个区域,一进门还不能直接上赌桌,得先穿过前头铺满草坪和绿化的大院,乔盼打量了周围一眼,霎时被这里的气派陈设镇住了,她收回自己之前浅薄的想法,这确实是刘姥姥进大观园——开了眼了。整个行走的地方边上铺的有半人高的花坛,她于是随手掐了朵小红花在手指间把玩着,然后紧接着进入吃饭的阁楼式宴厅,穿过重重走廊,看见朱红大钉门前两座镇府的神兽,最后重重一开那大红门,赌场才压轴似的粉墨登场。
乔盼一路被人领着,路上又拿出随身携带的镜子仔仔细细的审视了自己的妆容。很快到了地方,门童弯腰屈身一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但她并没有马上进入,而是又对着镜子用手指肚一蹭嘴唇上多余的口红,拍拍脸蛋笑一笑,端出个一派天真的小nv孩模样,准备就绪了才微笑着对门童道谢,然后斗志昂扬地迈步进入。
然而,那笑意盈盈的小脸在看见钟鸣的瞬间就结成了个y邦邦的面具,她表情僵了一下。
因为她看见钟鸣身边正一左一右地坐着两个衣着暴露的nv人,他自己倒是极会享受,坐没坐相地倚在人家波涛汹涌的怀里闭目养神,左边被倚靠的nv人一边玩手机,一边手不老实地在他脑袋上轻轻揪着头发玩,右边nv人则是手里捏着一把扇子似的扑克牌,正与其他几人斗得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三十、
乔盼极快地瞟了一眼那正在打牌的nv人,她b在场的其他nvx都高了一个头,眼大嘴大,身上所有的零件都b别人大出了一号,是很明yan且具有视觉冲击的身材长相。
瞟过这一眼后乔盼就不再往那方看,她往钟鸣和大个子nv人之间的空隙里一钻,把自己嵌在两人之间——她人小且窄,如同一枚果实,随便哪一个缝隙都能塞下她。
钟鸣被她挤了一下,抬眼皮往身边瞅去。
nv孩正守株待兔的等他看过来,见兔子来了便一下笑开了眉眼,她用近乎欢呼的声调高昂地笑:“鸣哥新年快乐!”仿佛是有小鸟在她嗓子眼里做了窝,每一个字都是雀跃的飞了出来。
钟鸣被她的感染力敲了下心脏,于是也对她回一个笑:“新年快乐。”
话音未落,正在打牌的众人突然爆发出阵阵欢笑,乔盼扭头去看,原来是那大个子nv人连着坐了庄,此刻正笑眯眯的挨家收钱。
钟鸣见她好奇,看着她圆溜溜的后脑勺半天转不回来,于是坐正了身子,把身边剩下的一副牌递给了她:“牌没玩过吗?”
乔盼接过扑克牌,双手捧着掰了掰:“没有,你玩过?”
钟鸣好笑地斜睨着她,没有回答。这问题问的水平就相当于有人提问了一句“你喝过水吗”,肯定就显得对话毫无意义,否定就更是不着边际。
乔盼自知说了句白痴话,但她毫不在意,她一晃小腿,轻轻地踢了一下桌子,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大眼睛里含着笑意:“教教我吧。”
钟鸣从波涛汹涌的nv人怀里出来,身子坐正几分,他看了看桌上摆的酒瓶,又看了看周边的人,发现自己还晕得厉害,别说看不看得清牌面了,他现在连看清人有几只眼睛都得靠思考的。
于是他懒洋洋地指了指别人,对着正当庄的大个nv人一点头:“毛毛,你带着她玩。”
被唤作毛毛的nv人爽快应了一声,见乔盼还是个青涩的模样,于是一胳膊就把乔盼热情地搀上:“来吧!我带着你玩,赢得你拿走!”乔盼被一把拽得远离了钟鸣几分,眼睁睁的看着他又倒回柔软乡,心里一阵一阵的翻起酸醋,无能为力。
“这可不行,”乔盼在心里对自己说:“我大过年的来了这,可不是跟这一群人瞎玩的!”
她不耍心眼,很给面子的玩过两把后直接了当地凑近毛毛耳边直说了自己的目的,毛毛闻言一愣,回过头打量了她一眼,不敢相信这话是出自这么个小姑娘口中。她十分奇怪,这里来的都是会所里的姑娘,十个有九个都是欠了高利贷,被b着过来剥削剩余价值的。谁不是被钟鸣害得有家不能回,有头不能抬的惨姑娘,谁不是巴不得他早点完蛋,怎么这还有上赶着贴他的。
乔盼在她耳边说:“你玩你的,不用管我了,我来是陪钟鸣的。”
但毛毛也是个反应快的,马上调整了自己的失态,她虽然来得时间不长,但胜在机灵,基本上下都能混个眼熟。于是她对着其他几个打牌的一笑,打算放他们一马:“咱们换别的玩吧?”
那几人心里暗暗松口气,照这么个输法输下去,恐怕一夜过后房子都要抵押上来。
“玩什么?”
申楠说:“骰子!喝酒!”说罢就要去拧桌上可乐桶的龙头。
乔盼正往钟鸣那边靠,鼻尖一动嗅到他身上的酒气,连忙叫起来:“不喝不喝不喝!”
她一仰头对着申楠道:“你看他这样——你是要喝si我们呀?”
钟鸣混混沌沌的脑子里揣摩了一下她这句“我们”,对于她自来熟的把两人划作一家的行为并没有什么反应,他甚至笑嘻嘻跟了她的话头对申楠说:“是,我们两个单独玩。”
申楠坏笑了一下,做了个都懂的表情,不再多说,开始给其他人分杯子。
钟鸣转过头,对右边nv人说了什么,右边nv人面se一喜,诚惶诚恐地就让了出来,跑去加入了申楠他们玩骰子的队伍。然后钟鸣往空出的地方一点头,乔盼翻身麻利地爬过去,一pgu坐在他边上。
“玩什么?”钟鸣微笑地看着她,想听听她准备怎么说。
乔盼不吭声,不知从哪掏了副牌出来。
“不是吧?”男人皱着眉头往后仰。
nv孩神秘兮兮地一摇头,她跪在沙发上,把外套脱了往身后一铺,自己内里则穿了身黑se长棉裙,她抱着膝盖坐成一小株植物,把自己四散的裙摆捋展了,然后双手一搭,一沓牌就整整齐齐地在手里码起来。
她双手再一开,掌心和拇指同时用力扣在牌堆边缘,使劲一推,一堆牌就跟着力道拱起来,然后手一松,牌就跟排了队似的张张分明地往回落。如此几个来回,她小手灵巧地把牌洗出了个花样出来,最后她把洗好的牌归拢在右手,自己往后挪一挪让出点空位来,单手在空位处一抹,一堆牌就背面朝上一张接一张组成个弧形。
钟鸣看着她的花样微微一挑眉。
“我,”乔盼盯着他指指自己。
“能读你的心!”她又指指钟鸣。
钟鸣酒醒了几分,兴趣盎然地看着她,似乎正在鉴别她这番话的真假,他由着她玩这些小把戏:“怎么?”
“选一张。”乔盼见他配合,于是笑得更开心,露出两枚亮晶晶的虎牙。
钟鸣清楚她要做什么,他本来不是这么无聊的人,但也无妨跟着她幼稚一把,于是随手ch0u了一张,看过一眼。
红桃q。
“放回来,心里想一个数字,别让我看到喔。”
乔盼双手收拢牌堆合成一摞,将那张钟鸣看过的牌夹在中间,然后将牌堆切乱,两手扣紧两端,一手一捏,牌就在空中拉出条小弧线弹进另一只手,最后往前一推,一副x有成竹的模样:“好,现在你想的数字就是倒数第几张你看到的牌。”
乔盼盯着他这双眼睛,看了一眼之后就扭开脸,她从第一次看到他这双眼睛就中邪了。
钟鸣闻言低头翻了自己想的数字,他掀了几张一看,果然是那张红桃q,于是垂着头微微笑了一下,忽然想捉弄一下乔盼,他心想如果他说不是呢,她会是什么反应?
他抬起头,目光里是奇特的兴奋。
可很快他这点兴奋就在眼里凝固了。
钟鸣仍然头晕眼花着,他在一片叠影重重中看到一点se调鲜明的红se,乔盼身穿黑se长裙,于是那点红se被裹在黑暗的背景里,面目模糊,薄薄地立在那里。尽管这样,他还是第一眼就看出了这影子是什么。
早晨的yan光从窗帘的缝隙里shej1n来,一夜竟然已经过去了。他们四肢之间的缝隙筛出许多光斑来,细细碎碎地落在了她的光腿上,像长出一层黑白的花纹,越发显出了她的奇异。
乔盼手里握着一支血红的花。
她安静的笑着扶着植物根j,花朵立于x口,钟鸣视线模糊不清,看了一会觉得那不是花,那肯定是她的心——红yanyan的心,还连着血管,就这样y生生的、直挺挺的、毫无防备地刺进了他的眼。
三十一、
花是乔盼进来时随手在花坛掐的一支月季,当时没想那么多,只用指尖r0u捻着花瓣玩,手指肚都染成了红se,但花一直揣在怀里没机会扔,没想到现在派上了用场。
周围喧闹,两个人却都诡异地安静了下来。
“天亮了。”乔盼望着窗帘里洒落的碎光,突然开口。
“嗯。”钟鸣沉着嗓子应了一声。
乔盼把花朵往桌上轻轻一搁,斟酌着开口:“我该回了。”
钟鸣面上不动分毫,没理她,转头对着桌子那边玩起桌游的一圈人喊了一嗓子。
“散了吧,申楠,带她们走。”
乔盼愣了下,听他的意思自己是完成任务了,于是站起身来就开始穿衣服,准备打道回府。
申楠则略有深意地看过来,他现在常年都是一头火红的头发,连带着眼里都是火热热的,看谁都是愤世嫉俗的模样。他听着钟鸣话里的意思,“她们”?“她们”里面包不包括这烈nv?
申楠递过去个眼神询问:“行——那她呢?她走不走?”
乔盼此时已经穿好了大衣,拎了包往前走一步,闻言又回头去看钟鸣。
钟鸣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将她拖回了沙发,对着申楠叹气:“你快走吧。”然后他转过头看她,手上力道仍不松懈:“怎么?你不会觉得你也能走吧?”
乔盼呆头呆脑地又坐回了沙发里,心里哐当哐当地开始抡大锤。
直到所有人都走完了,门口遥遥出现一个人影,钟鸣才撒开了手,他指着门口那个逆光的人影,对乔盼说:“房间很多,让他给你随便找一间休息去吧,你不需要回了。怕?别怕。有什么不安全的?没有什么地方b我这里更安全了。去吧。”
说完这话,他低下头,用脑门在乔盼的额头上狠狠碰了一下,乔盼一个猝不及防被碰了个眼冒金星,钟鸣嘻嘻哈哈地笑着站起来,跌跌撞撞从另一道门走了。
乔盼当时一句话都没说,直到那人将她带到房间后也是一句话不说,转身就走,门被啪的一关,她才像如梦初醒似的,反应了过来。
乔盼就这样被锁进了那间房子里,像道被做好的菜肴等待上桌一样扣进了盆子。她其实很想揪住那人说,不用锁门,她不会跑,她不清楚钟鸣这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他要去哪。这是想囚禁了她?
她烦躁不安地环视四周,踩着地上毛绒绒的地毯,和着衣服就倒在了床上,脑子里似乎是空的,又似乎太满了,她不知道自己现在该做什么,只是觉得似乎有什么事还没做完。这种感觉就像在她咽喉里卡了什么东西,她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她像尾鱼一样烦躁地翻着身,最后迷迷瞪瞪地就睡着了。
乔盼是被开门的声音吵醒的,来人是个和蔼阿姨样的中年妇nv,她推着个小餐车,上面是刚做出来的饭菜。
“吓了我一跳。”她轻声咕哝。
阿姨笑了一下,一边把菜上桌一边说:“吓什么呢,门锁是声纹的,别人进都进不来,也就能让我来送个饭。”
乔盼咂咂嘴,没去多想她话里的深意,她被饭菜的香气g引得下了床,一共五道菜,她一盘子各夹一筷子,最后吃得直摇头:“没我做的好吃。”
吃过后她再爬去床上,还想接着睡,却怎么都睡不着了,胃里进了东西,她就有了力气,呆呆的绕着房间转了几圈,这房子空旷得吓人且隔音极好,家具设备一应俱全,似乎原来还是个琴房,地上的毛毯有三个琴脚凹陷。她就凑着耳朵贴在门缝上,什么声音也听不见,手机被玩了又玩,机身已经烫的像块烤山芋,她把手机一丢,g脆去浴室开始泡澡。
如此又过了不知多久,钟鸣进来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十点,他换了一身衣服,身上是萧索锋利的寒气,他刚从莫雯那吃了冷钉子回来。
他忘不了莫雯转过头看到他的瞬间,眼里的惊悚大过了冷漠,他预备好笑容,守在莫雯住处的地下车库里,一句“妈”刚说出口,“新年”二字就在嘴里难产而si了。
莫雯转过身来,和他对视的一刹那他浑身微微一颤栗,几乎想转身就跑,莫雯的眼神他足足能记一辈子,仿佛莫雯看到他不是看到了个人,在她眼里他是个来索命的令人极度恐惧的厉鬼。
不过很快他就自嘲地笑了起来,怎么不是呢?
房间门应声而开,钟鸣缓缓进门,门关合的声音不轻不重,刚好够缩在浴缸中的乔盼睁开眼睛。
她拿不准是不是又是阿姨来送什么东西了,于是懒怠地裹上浴袍,光着脚从水里出来。
一出来就对上一双黑沉沉的眼,乔盼看着眼前这形势评估了几秒钟,两人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是唯一能穿透他神秘而恐怖的眼睛看到自己的人,她是这两方黑se里唯一的亮光。
她一下就触及到了钟鸣身上这有如实质的暴戾,但这暴戾让她心生怜悯,因为她知道这种暴戾不过是他的一支援军,他必须靠这些y森的戾气来支援自己的弱点,只有这样,他才能让自己有些许虚张声势的狰狞。他借了个魔鬼的面具,戴在了自己脸上,这一戴他就再也摘不掉了,面具和他的血r0u牢牢地生长在了一起。他躲在面具后头忽然就产生了一种安全又虚荣的感觉,面具后是一个好地方,他躲在这后面谁也找不到他,那个他本身忽然从这世界上消失了。他宁可所有人当他是个人渣,是恶鬼,是邪祟,总之不能是个人,不能是个流着血的人。
他越是暴戾,她越是心疼他,因为她知道,他越是暴戾便越是难熬,因为他本身摇摇yu坠,他快撑不下去了。
乔盼于是想都没想,所有的理智轰然倒塌,她像只中邪的飞鼠,她拖着瘸腿飞扑过去再次牢牢抱紧他。
他们各自的残疾已经深入骨髓。
钟鸣成了尊塑了金身的神像,牢固而坚不可摧,任凭她怎么去跪拜叩头,他都不为所动。于是乔盼也变得坚固起来,她仰着头紧紧去看他,但她始终敌不过他,最终钟鸣看着她两只眼里结出了一层亮晶晶的壳,起初是糖霜一样,后来眼睁睁地看着那层糖霜变y变厚,最后成了一片冰天雪地的冰冻层,眼珠子终于承受不住重量开始往下坠了。在乔盼的泪水掉下去的那一个瞬间,钟鸣一把揪了她的衣领拉近,低头就吻了上去。
乔盼一边ch0u泣一边微笑。
更贴切的说,她在ch0u搐地笑。
她觉得这简直是个梦境,简直像极了她曾看过张ai玲《se戒》里的情境——佳芝与她的易先生,他们在那一方天地之间的柔软中抵si缠绵,他们是最原始的猎人与猎物的关系、是虎与伥的关系,对彼此都是最终极的占有。
她显然是在这番关于谁占有谁的搏斗中战败了,阵地失守,节节败退,身上的皮肤和器官也像是大难临头各自飞的逃兵,纷纷丢盔弃甲弃城而逃。
于是她g脆放弃了抵抗,任由他攻城略地,她竟然连半点挣扎都没有,他吻她的时候,她也激烈地回应他,好像她早已对此驾轻就熟了一样,她可不能让他小看了,她好歹也算是个半专业的,一个专业做这档子事的人,应该做什么?在这样一个时刻应该做什么?
她释放每一个毛孔里的妖冶,用两只细胳膊扭麻花一样用力箍紧他的脖子,用尽所有气息亲吻他的喉结和下巴,在呼x1急促时脑海里忽然一闪而过王新伟的遗照,她一下震惊了,惊讶于自己大脑中思维的离奇走向,但她很快就不惊讶了,她已经对自己时不时的发疯见怪不怪了。然后她迷离不清地在他耳边用气音轻声问:“是你g的吧?”
钟鸣手上r0u着她的nengru,闻言动作稍微一顿,心里起了点警觉,眼神也变得危险起来。
他怎么会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他沉默片刻,末了抓住乔盼的手腕紧紧握住,眼神渐渐柔和了些许,声音像羽毛一样挠着她紧绷的神经:“是,是我。”
“他到底怎么si的?”
钟鸣连王新伟的名字都没记住,他用仅存的理智回忆了一下,然后不明不白地一字一顿说了句:“以后少喝酒。”
这话即是说给乔盼听,也是说给他自己听。
乔盼一下恍然大悟,断断续续地g笑起来,果然问题还是出在酒上,可她还是不明白王新伟的si亡时间是怎么造假的。
“可时间对不上啊?”
钟鸣忽然毫无预兆地低头,一口咬住她的脸颊,然后叼着这口nengr0u,像一口咬住猎物不松口的鳄鱼,他嘴里含糊不清地解释道:“时间是对的。我给他的是甲醇超标的假酒,配上他一开始喝的真酒,中毒潜伏期延长了,所以时间晚一夜,开车时正好毒发,出车祸很正常。”
乔盼心里一su,轻轻ch0u一口气,双腿傍上他的腰,整个人普通树袋熊一样倒挂在他身下,她只觉得自己这灵魂都被他咬碎了一块下来,她拱着脑袋往他怀里钻:“法医都没发现…”
钟鸣轻笑一声,没有说其实法医也是自己根系的一部分,他耐着x子给她一句句解释,到现在忍耐已经到达了极限,前菜上了这么久,他真的饿坏了,是时候该吃主食了。
钟鸣一只手从她浴袍的领口探进去,用力一捏她的rujiang,乔盼一下缩起了身子,她咬着唇往后躲,钟鸣另一只手在这时派上了用场,他扶住她的后背,截断了她的退路,b得她往前拱起x,将两只nengru呈在他的面前。
乔盼这回彻彻底底地融化在了黑暗中,她抱着钟鸣的头压抑地呜咽,周身又回到了那个坠入水中的时刻,耳边嘈杂噪音不断,眼前昏花尽是闪点,她明明滴酒未沾,却醉得如同像世界上最酩酊的酒鬼,在这气氛的熏陶下,她成了一颗被花叶托起的清晨的露珠,全心全意活在那一个瞬间里,从此生灭沉浮、朝yan日暮都与她无关,她全心全意地在那一个瞬间里活完了自己的一生,从这一刻过后,说她是si了也好,活着也罢,反正都没了意义。
钟鸣跪坐着直起身来,ch0u出皮带,将她的双手捆绑在床头。
乔盼眯眼仰头,看着自己被束缚的双手,身t已经做好了准备,正一gu一gu的往外吐花蜜。
就在乔盼全面崩盘全线崩溃时,她用尽最后的理智破碎的声音,她像是濒si的人回光返照交待残破不堪的遗言一般,气若游丝地y唱出一句:
“如果有其他nv人…也用这种方式套你话——你可什么都不能说,知道吗?除了我以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