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元元也迅速展开防水圈,同时她飞速从背筐内挖出一条绳子,绕过月寻的腰间,再缠绕到自己的腰上,这样他们就不会在海中被冲散。月寻看着弯腰给自己系绳的元元,忽然感觉她一夜之间变了许多。
元元刚系好绳子,昼无寒就一掌击碎了侧面的石壁,海水瞬间奔涌而入,他从腰间揽住月寻,从塌陷的洞口向外游去。
两个避水光球在海水中向上浮去,月寻向四周望去,不由惊愕,幽暗的海底,无尽的虚空中,一个庞大的鱼群正跟随着他们游来,这些鱼外貌奇特,身形巨大,长着尖锐的鸟类般的喙,身后拖着长长的尾鳍,身上的鳞片在没有光亮的海底自己发着银se的光,忽明忽暗,它们就是方才想要撞塌石壁的元凶。
怪鱼追上了他们,却没有任何进攻动作,只是围绕着它们游动,一层层缠绕旋转,像是在确认什么。陡然间,如同一阵风吹过,沙沙作响,怪鱼呼叫着彼此,裹挟着他们向一个方向游去。
“它们像是要带我们去什么地方。”月寻开口道。
“是的,你听说过这种鱼群吗,飞鸟化鱼,指引去路。”昼无寒的声音竟十分愉悦,月寻抬起头看他,他的束发在刚才的冲击中被打散了,长发披落,随着海水的推搡,在虚空中飘动,神情自若,甚至薄薄的唇角有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难道,这群怪鱼的出现,在他的意料之中?
怪鱼群拖着他们游行了一段,隐隐是往上的方向,海平面的天光开始微微透下来,忽然周边水流开始急剧动荡,像是有一个非常巨大的物t向这里奔来。果然,上空飘来一个巨大的黑影,完全遮盖了他们的视线,避水圈受到震荡,昼无寒更用力地搂住月寻,两人紧紧贴合在一起。
黑影在移动,却不是离开,y影面积越来越大,就像被拖入一个巨大的黑洞,失去了海面透来的光亮,他们渐渐适应了黑暗,在一片虚空中,漂游着各种若隐若现的浮光,是引路的鱼群发出幽幽的荧光,围绕着他们。月寻往方才脱离的古道的方向看去,令人惊诧的是除了狭长的甬道,视线尽头隐隐约约出现规模不小的建筑群,一座座尖塔矗立在幽暗的海底,仿佛沉默的哨兵,在这里长久地站立着,无人知晓。
“看那些建筑。”月寻向昼无寒指了指方向。他漂浮在虚空中,正微扬起头盯着上方的巨大y影,用余光瞥了一眼海底的方向,并无惊讶。
“那些是几百年前建造的了望塔,独孤封造的。”
“在岁海的海底,了望什么?”
“了望,或者说等待,但是他等到si都等不到。”昼无寒不易察觉地咬了一下牙,双目仍专注地盯着上方,y影在移动,从远方有微光在渗透,它就要过去了!
“抱紧我。”昼无寒飞快地说了一句,话音刚落,海水又开始剧烈地震荡,他单手往下用力一压,御使避水球急速往海面冲去。
“来了!“他言语之中难掩兴奋,“我们要上去。”
月寻抱紧他,感觉到他的躯t变得炽热,不知是运功所致,还是被激动的情绪所感染。“去哪里?”她觉得自己这一路完全被昼无寒所牵引,像一个茫然的婴儿一样,只会一遍遍重复疑问,这另她感到厌恶,但又有一种奇异的力量抚慰着她的不安,像有魔咒一般,使她不自觉地开始信任这个人。
“去浮洲,真正的浮洲。”昼无寒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天光越来越近,昼无寒横抱起月寻,一跃窜出水面,没有解除御水防护咒,而是急速踏浪奔袭,向着前方的巨大黑影追去。
浪花四溅,模糊的视野中,月寻惊呆了,前方竟是一座移动的岛屿,而且他们已经离岛屿的边缘非常近,几乎可以看见岛上树木繁茂,百花盛开的风景。
昼无寒一个飞跃,落在岛屿的沙滩上,落地时滚动了一下减缓冲击力,月寻被他护在怀里,只感觉到他修长的手护住自己的后脑,极为温柔。
“元元!”她忽然惊醒,推开身上的男子,起身向岸边奔去,元元被他们拖着一路从海底往上升,反应速度却没跟上,现下一半身t泡在海水里,娇小的身躯浮浮沉沉,可能在登岸时撞昏了过去。
月寻扶起她,将她腰抬起,用力拍着她的后背。
“咳咳!”元元呛出几口水,醒了过来,迷迷糊糊地叫道:“你们……你们太快了!”月寻看她没事,松了口气,略有责备地望向昼无寒,但看到他满身沙砾,长发凌乱,脸上还磕了几道的样子,瞬时也不知说什么。
三人粗粗整理检查了一番,元元竹筐里的一猫一鸟竟也安好,散落在沙滩上,肥啾吓的不轻,毛全sh了,正在瑟瑟发抖,昼无寒的猫倒是十分淡定,像是见惯了大场面。
镇定jg神,月寻打量着这个浮岛,太诡异了,它竟然在海上自由自在地漂移。忽然,脚下隆隆作响,地面缓慢地倾斜向一侧,月寻拉起元元,顺着向上的坡度向前跑去,就像沿着山坡往上跑,岛屿不大,很快她们就登上了顶端,仿佛站在山崖尽头。
又是一阵震动,月寻往山下看去,眼前的景象令人难以置信。
一只巨大的gui首正探出海面,露出一部分纹路清晰的甲壳,过于巨大,就像gui裂的大地,而那gui首,又似龙头,正在仰天换气。
“啊……”元元倒x1一口冷气,这,这只乌gui在驮着岛屿漂游吗?
“赑屃,形似gui,好负重。这是一只生活在海上的赑屃。”月寻喃喃道。
话音刚落,面前的赑屃换完气,又缓缓沉没了下去,地面也开始回落,一个庞大的鱼群聚了过来,在赑屃沉没的地方打了个大圈,忽然海面动荡,一群群的飞鸟从水下跃出,直飞向长天碧空,鸟鸣阵阵,围绕着浮岛盘旋,竟是鱼化飞鸟的奇观!
在飞鸟斑驳的迷影中,昼无寒走上前来,“这座岛屿,或者说这只赑屃,才是真正的浮洲。它一直在这片海域游动,不在任何地方长久停留。”
“真正的浮洲?那对面的陆地是什么,假的浮洲?”元元不解。
“随便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真正的浮洲是一把钥匙。”
“钥匙?无寒哥哥,你越说我越不明白了。”元元不易察觉地往月寻身边靠了靠。
“独孤封大帝在寻找的就是这把钥匙吗?”月寻忽然明白了他之前对海底古道的了望塔说的话。
“没错。这把钥匙会把我们带去一个地方,那里不属于十大洲,也不可能在地图上找到。”昼无寒g了下指尖,它那只黑猫从草丛中窜出来,步履轩昂地走到他脚边,仿佛应和他似的,喵呜了一声。
“无寒哥哥,我不知道你要去哪里,但我和师姐要去北域,既然不同行,我们要走了,你知道这大乌gui在哪里靠岸吗。”元元揽过月寻的手臂,语气变得克制而疏离,短短数日,她仿佛突然长大了许多。
昼无寒声音不带任何情绪,“不,你们要去,因为那里才是云积山的所在。”他看了一眼天空,云层在快速地翻涌倒退,“好了,相信我,到了那里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他说这话时眼神只看着月寻。
他知道月寻现下有多焦虑,多渴望找回灵力,她绝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可能的机会,哪怕自己不做任何掩饰,她纵有万千怀疑,也抵不过内心的渴求。
果然,月寻拍了拍林元元的肩,安抚她:“元元,等等。”
她接着开口:“昼无寒,你一路虚虚实实,就是为了带我们去那个地方吧,我还不能做决断去或不去,你说云积山不在北域,却要由这乌gui带我们去寻找,需要给我一个更有力的证据。”
“北域,那不过是敷衍你们的说辞罢了,若真在北域,何故这么多年没有后人来找寻紫霄元君当年留下的典籍秘术?”昼无寒不屑地摇头,“当然,我可以给你看一个更强的证据,你便知我所言非虚。”
他扫了脚下的黑猫一眼,那猫心领神会地转了个圈,向空中扑去,竟像自燃起来一般,白光大炽,光芒灭却后,空中浮现一把通t乌黑的长剑,一跃回到昼无寒手中,他指骨修长的手被这把纯黑之剑衬得更为苍白,汹涌灵力从指尖流入剑身,转身在空中平挥一剑,萧萧破风之声劈裂空气,剑过留痕,所经之处燃起熊熊的黑se烈焰。
这火焰是纯粹的力量,只一道便炽热无b,仿佛可以直接烧灼人的魂魄,令人不可b视。
“yan炎!”月寻惊呼,她霎时苍白了脸,盯着昼无寒,沉默了一会,说道:“我明白了,带我们去吧。”
yan炎烈火,是紫霄元君独创的一种战斗术法,这种火焰本身就是jg纯的灵力所幻化,而非自然界的火焰,它不仅可以毁灭生物的r0ut,加持施术者本身的修为后,甚至可以烧灭生物魂魄,使其彻底湮灭。因为过于凶残,紫霄元君也只是初探其威力后就封印了此术,在玄真教内也罕有人知。
月寻知道此术是因为玄戒乃紫霄元君亲传弟子,一次醉酒后无意间和月寻追忆往昔,提起此术,只言“yan炎烈火,是纯粹的黑se,见之便可明白其威吓之力。”紫霄元君座下两名亲传弟子,玄戒和玄晖,均未习得此法,昼无寒却能一剑劈出“yan炎”,他与紫霄元君,与玄真教的渊源,b自己猜测的更深更密切。
元元不明白这些,只是诧异于黑猫化剑的奇观,但看着月寻的脸庞,便明白了她的决意,低下头轻声道,“好,师姐,你想去就去吧,我跟着你。”
一路无言,赑屃浮岛离陆地越来越远,渐渐地,进入一片白雾弥漫的广袤水域,雾浓重得诡异,人在其中目不能视物,再没有人能在这一片迷茫中辨清方向,只有赑屃独自向前不停奋进。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的浓雾渐渐消散了,赑屃驮着他们从海雾中冲了出来,眼前骤然开阔,水天一se,落日西坠,竟已是h昏,远处高耸的山脉若隐若现,是连绵不绝的雪山山脉,山顶的雪层被夕yan镀上一层金se,熠熠生辉,如入神明之境。
浮岛漂到了陆地岸边,赑屃又出来换了一次气,便沉默不动了。昼无寒带着月寻和元元走出浮岛,登上这块奇异大陆,他转过身,向浮岛行了一个礼,表示感谢,一边说道:“它会在这附近觅食和休息,大概三天左右才会离开,我们要在那之前赶回来。”
果然,浮岛震动起来,掉转头游走了。
元元观察了一下四周,瞪大了眼睛,叫道:“这里的自然灵力密度好高!果然是一个修炼的圣地!”月寻也有同感,这种密度b外面的十大洲任何一处都高,却没有被各方修士发现,大概是因为赑屃这把奇特的漂游钥匙有自己的意志,只有它看中的人,才有机会被带来这里。
昼无寒眺望着远方,眉头却紧皱起来,神sey鸷:“我们进来的位置不对。云积山不在这一面。”
这一错误是他所未想到的,事实上,他离开这里已有六年之久,对于这片神秘大陆,他所了解的信息也十分有限,只知道每年,赑屃会游到云积山一次,这也是唯一的出去的方法。可是他们现在进来的位置并不是云积山。他凝神观察着前方庞大的雪山山脉,忽然意识到,云积山应该在雪山山脉的另一端。
他很快想明白了,这里陆地的自转速度变化了。在这里呆着的那些年,他已经弄清楚这块陆地是会绕着中心旋转的,一个完整的旋转周期正好是一年,而每隔一个季节,那只奇特的赑屃会从外界的同一位置游进来。也就是说,一年之内有四次出去的机会,但分散在陆地的四个角落。
可是这一次他们没有如他所预算的那样,直接落到云积山所在的登岸口,这很糟糕。要去往云积山,三天内来回显然是不可能的。那么他们只能先去往云积山,并等待下一次赑屃来的机会。
昼无寒将此事告知了月寻和元元,但还有一个问题,现在要去往云积山,有两条路,第一条是沿着海岸线0过去,b较安全但耗时最长,另一条就是沿着最短距离,从雪山山脉的另一侧过去,那就需要深入大陆内部。
“现在我们没有马匹,如果三个月内还赶不到云积山,麻烦就大了。”元元抢先开口道,月寻也赞同走更短的那条路。
昼无寒微微皱眉:“坦白说,这块大陆内部有什么,我和你们一样,并不清楚,也许会有危险。”
“现在时间是最重要的,如果赶不上下一次赑屃来的时机,难道我们再等三个月?”月寻正坐着,单手撑住了额头,她的焦虑已经无法掩饰了。
最终,三人讨论了一会,还是决定切入大陆深处,以最快速度赶往云积山。
三日后,他们来到了雪山脚下,在一处避风的山壁后面,竟寻得一处温泉,被茂盛的不知名植物所包围,氤氲蒸腾。越往大陆深处走,四散的自然灵力越是充沛,昼无寒和元元以自身灵力摄取调和,以助修习,均自觉身t轻盈,jg力旺盛。而月寻经了这些时日的跋涉,疲态越来越明显。
元元安顿了肥啾去觅食,就去取了水,照顾月寻吃了些g粮后,她手脚轻快地在附近找了一处避风的洞x,铺上g草,还生起了一堆篝火。月寻坐在一侧,看着忙个不停的她,轻声说:“元元,这一路辛苦你了,感觉你长大了许多。”
元元听了这话,跑过来偎依在月寻肩头,柔声道:“师姐,我心甘情愿。”
待月寻睡下后,她跑出洞x,想招呼昼无寒进来休息,却四下不见人,找了一番,才看见他倚着一块巨石斜坐着,双目紧闭,似是有些难受,清秀的眉峰微微蹙起,那把黑猫幻化的乌黑长剑被随手扔在一旁,管也不管。
这几日昼无寒鲜少说话,心事重重的样子,从轰碎海底古道大门开始,他仿佛彻底放弃了掩饰,摘下之前温文尔雅的面具,我行我素了起来。元元叫了几声,见他也没理自己,便不管他了。
入夜了,月寻睡得浅,迷蒙中听到洞外传来几声诡异的“吱吱”声,又像婴儿的哭声,令人毛骨悚然。
她方睁开眼,一个黑se的人影冲了进来,一把将她拉起来,昼无寒双眸血红,像发了疯一样,扯着她往前走,月寻一惊,奋力挣扎,然而无济于事。此人虽然看着稍显单薄,力量却十分强悍,一路拖着她来到后山温泉。白雾缭绕之中,他一把将月寻推入池中,随即自己也跳了进来。
“发什么疯!”月寻狂怒,昼无寒太不正常了,不明白他是受了什么刺激,无视挣扎,他一手钳住月寻的双手,一手探入她领口,一把扯下纱织的外袍,这还不够,又直接扭转她的身t,从背后剥下她的亵衣,轻薄的蚕丝布料被粗暴地扯落,0露出整个雪白的后背。
在月光的照耀下,大片大片的藤蔓和荆棘图案绽开,覆盖了整个后背,在交缠的荆棘中心,一只首尾相连的玄鸟振翅yu飞,这幅古朴、神秘而又奇幻异常的纹身,并不是纹上去的,而是像刻印一般,由内而外显露出来,se泽鲜明,令人心神撼动。
昼无寒看到这图景,像是遭受了什么电击,眼中燃起极度狂热的火焰,他y扭过月寻的脖颈,b她向水中倒影看去,月寻被他b的无法,一眼望去,惊愕布满了她被弄sh的脸庞。
“这是什么?!”显然,她也是第一次看到自己背上的这幅神秘纹身。
“这就是你和我之间的关系!”昼无寒甩开她,竟兀自一把扯落自己的外袍,ch11u0上身,劲瘦有力的肌t在月光下如刀削斧凿,他转过身,水花四溅中,月寻看清了他的后背,同样蔓延着一幅奇异的纹身,然而并不是如她一般的荆棘玄鸟图腾,而是一幅双蛇逐月之像,两条凶悍巨蛇互相纠缠,上方烘云托月,异常妖冶。
昼无寒转过身来,忽然痛苦地弯下腰,双手撑着额头,低低地哼了几声,月寻看他形容诡异,难道是被什么不g净的东西附了身?正待上前查看,被他一把扯住长发,他抬起头,双眸血se消退了许多,可是,他竟然在哭,泪水从明亮的眼眸中不受抑制地淌落。
“月寻……月寻……,你真的是,真的……”他语无l次地呢喃着,用另一只手缓慢地抚0着月寻的脸,修长的手指微微颤抖。
仿佛再也无法压抑内心汹涌的感情,昼无寒捧起月寻的脸,吻上她被雾气弄sh的双唇,t1an舐,啃咬,几乎像一只野兽一样,他紧紧地拥抱着月寻,简直要把她r0u碎。
月寻感到窒息,男人突如其来如天崩地裂的激情另她无所适从。两人纠缠了许久,才被她寻得机会推开,但昼无寒仍然环抱着她,发力将她推到温泉池边,从上往下俯视着她。随即俯下身,亲吻着她0露的雪白x口。
“昼无寒!你别疯了!”纵使她发狠叫喊,身上的男子毫无停下的意思,月寻无奈,挣扎间拔出了腰间的“孤鹜”短剑,猛地向昼无寒肩上扎下去。
“呃!”昼无寒发出一声闷哼,松开了她,他踉跄了几步,全身都sh了,如墨长发覆盖住他的躯t,跪倒在池中。再睁开眼,似是清明了不少。
这时,池边传来诡异的笑声,似妖非人,“嘻嘻,嘻嘻,继续呀,不要停!”只听一道风声,“啊啊啊啊!”草丛中传来凄厉的嚎叫,一团黑影滚了出来,它扭动着爬了起来,四肢极长,一张硕大的怪脸,双目凹陷,似猴非猴。
月寻方才刺入昼无寒肩头的短剑,正cha在这怪物身上。
“什么妖怪?戏弄他人。”昼无寒好像已经恢复了正常,从池中站起来,走上前去,端详了几眼,拔出冷光b人的“孤鹜”,一脚踢开了它。
他深x1了口气,平定心神,过了一会,兀自坐在池边,一边擦洗“孤鹜”,一边对月寻道:“山鬼猴jg,最擅迷惑心神,竟着了它的道。”
“罢了。我也伤的你不轻。”月寻捡起水中漂浮的衣衫,薄薄披上,遮住如雪t0ngt,虽然衣衫都sh透了,若隐若现,不过聊胜于无。
昼无寒淌着温暖的池水,走到她身侧,将“孤鹜”交还给她。月寻正要伸手拿剑,他却托住她的头,将她往自己x口拉去,紧紧地拥住。月寻感觉到他的sh发擦过自己的脸颊和颈间。
昼无寒低下头,浅浅地,温柔地在月寻的唇角亲了一下。
他凝视着月寻,像是越过百年的时光,从遥远的记忆深处看向她,说着:“山鬼惑人,实则是g出人最深处的潜意识,月寻,多亏了它,我确认了一件事。这是我此生最开心的一件事。”
月寻大概猜到了,说道:“纹身的事,是吗?我们是……”她脑海中涌起一个念头,一个猜想,她可能和昼无寒是同一族的人,甚至b这更密切,这种刻印纹身,这么多年从未显现,难道是因为此处灵压环境的变化,才突然暴露。然而她自小逃荒,父母皆亡,后被师父带上三君山,从没有去过不归洲,她怎么会和昼无寒有关系呢?
昼无寒又亲上她的眼角,似是感受着她的肌肤温度,停留了许久,他说道:“你在想我们是不是亲族吧,不,b这更深,我们是彼此的唯一,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可是现在还不能和你细说,因为许多事还是迷,我也在追寻。”
尽管从接触月寻以来,一种难以言说的悸动和苦涩就折磨着他,可是,在这一刻之前,他的确从未想过这样肌肤相亲,一切超出了他的预料,有这么一瞬,他几乎想抛开一切,放弃一切,带着月寻隐居于此,再也不回去外面的世界。
然而,一个更深沉更强力的召唤,轰响在昼无寒的脑海,如惊蛰春雷,炸醒了他。那个声音说:“一念既定,回头无路。”
在雪山脚下的第二天,月寻就开始发烧,起初只是微热和头晕,渐渐地全身开始发烫,终至晕了过去。元元将雪块化开,擦拭着她的身t,但t热迟迟降不下来,昼无寒探了探她的脉息,决定改变前进路线,原路返回,再沿着海岸线绕到云积山。
“越进到大陆深处,外界灵压越强,她现下t内没有灵压平衡,已经无法承受了,我们只能退回去,沿着海岸线走。”
退回到海岸线后,果然月寻的症状减轻了一些,但仍是越来越虚弱。一路无言,依据她的身t状态停停走走,一走就是近两个月,到后来,月寻几乎开始整日整日地陷入昏迷。
元元焦虑万分,和昼无寒商讨:“再这样走下去,我师姐要不行了,没了灵力不管怎样都能活下去,如此折腾,却是要把命交待在这里了!”
昼无寒却面se淡淡:“你应该了解你师姐,真废了这二十几年的修为,才是要了她的命。而且,我们已经到了。”他指向前方天际,那里堆积着大片大片的y云,数道天光如剑,从厚实的云层缝隙间刺向大地。
云积山,顾名思义,必是在密云下方。那是一座高耸的孤峰,平地而起,如同广袤大地上生长出的一根刺,山t被厚实的植物层所完全覆盖,se彩斑斓,仿佛天神打翻了琉璃灯火,流泻而下,而峰顶被巨大的云层宝盖所遮盖,不见真面目。
昼无寒背起月寻,坚持尽快上山。这一路上他寡言少语,只有月寻醒来的时候才言语几句。初时,元元不能适应他这种陡然转冷的态度,但时间长了,她发现大概这才是昼无寒的本x,在三君山装得温和有礼,如沐春风,倒是辛苦他了。
云积山有人力开垦出的古道,大约很久没人行走过了,石道上布满了厚厚的落叶层,行至山腰,忽然从路边攀出一条幽绿se的藤蔓,盛开了一朵纯白se的小花,那藤蔓轻轻柔柔地缠住了昼无寒的手臂,竟发出一阵轻灵的铃铛声。
行进中的男子像是怔了一下,缓缓转过身,将背上的月寻交给元元,自己则半跪下来,凝视着那朵小花。
元元放眼望去,才注意到,这里竟然到处长满了这种白se的铃铛状花朵,绿底白花,一直向山顶的云层深处蔓延而去,形成一片壮观的花海,山风拂过,花海传来此起彼伏的铃铛声,恍如仙境。
她瞄了一眼半跪在地的昼无寒,竟觉得他看上去面露悲伤,而又无限柔和。那朵缠住他的小白花摇曳了一下,像是抚0他一般,滑过他的手臂,随即元元听到一个柔柔的声音:“她回来了吗?”
元元大惊,这花会说话!
昼无寒却摇了摇头,对着那花朵,开口道:“没有。”
此时,满山遍野的花海层层叠叠地响起同一个声音:“她回来了吗……她回来了吗……回来了吗……”像是一个nv子在花海深处不断呼喊。
昼无寒轻叹了一口气,沉默了许久,似是有所迟疑,最终还是说道:“她已经故去多年,不会再回来了。”
听闻此声,花海的人声、铃铛声在一瞬间全部消失了,只有那朵停留在昼无寒小臂上的小花,轻颤着,呢喃道:“她……走了……,等不到了呢,那我要去找她了。”话音一落,面前的纯白花朵从花瓣边缘开始灰败,刹那间凋零了。
由近及远,渐渐地,所有的铃铛花都开始枯萎,灰白的花瓣被风吹起,纷纷扬扬飞舞着,一场无尽的白se花雪,落满山头。
昼无寒任由灰白的花瓣飘洒在他身上,闭上了双目,看不出悲喜。这时,元元发现月寻醒了,她见了这漫天飞花的景象,也是十分恍惚,问询的眼神看向昼无寒。
昼无寒站起身,指间捻着第一朵枯萎的小花,开口道:“这是我师父的一缕jg魂,依附在这些花之上,亦可说是她临终前的一个执念吧,今日终于可以消散了。”
月寻听说过,有的高人,可以在si后,将一缕亡魂附着在动植物之上,但人si身灭,此魂只不过是无法消解的一个执念,并无意义。
“你师父在等谁回来?让她如此牵挂,想必是一个很重要的人。”元元看着灰败的花海,若有所思。
“这个人你们都知道,我师父等了她很多很多年,她就是紫霄元君。”昼无寒说道,他扶起月寻,眼中平静无波。
见月寻气se尚可,他将云积山的故事娓娓道出。
昼无寒遇到他师父的时候,大约是十五岁。那是一个寒冷的雪夜,他在外流浪,快要冻si在街头,被师父捡了回来,睁开眼时,他看到一个极为清冷美丽的nv子,一身袅袅白衣,身后背负一剑一拂尘,宛若世外仙姝。nv子的名字叫做林雪降,她常年居住在这个不被世人知晓的神秘大陆,极少出海,却在那一次机缘巧合之下,救起了昼无寒。后来,他拜了林雪降为师,跟随她来到了云积山。
师父很少说话,她总是闭关,也不管昼无寒的衣食住行,但在术法修习上教习不怠,加之昼无寒自身天赋极高,七年已有所成。师父似乎一直在找一个人,但她自身t质特别,出了这个世界后不能走很远,因此打探不到什么消息,总是郁郁寡欢。
有一日,她收拾了一个包裹给昼无寒,说她已不能再教他什么了,让昼无寒自己出去,言罢又希望出去后帮她找一个人,这个人就是三君山玄真教的紫霄元君。但那时昼无寒并不知道师父寻寻觅觅的人是何真实身份。
可是没等昼无寒出发,师父就病倒了,据她说是旧疾重发,已不可转圜。在她临终的那一日,昼无寒仍是送了药到她榻前,她摆摆手,示意不用了,然后唤昼无寒到她面前。掀开素白的纱帘,他看到一个满头白发的枯瘦nv子躺在榻上,眺望着窗前的雪山金顶。
那nv子转过身,竟已是垂垂老朽,枯槁不堪。师父看到他惊愕的样子,平淡地笑了笑,说道:“无寒,你大概从来不知道为师的年岁吧,我一直用幻形术维持着年轻时的样貌,也并非留恋青春容颜。”
她缓了缓气息,又道:“只是我在等一个人回来,那个人是我的师父,我怕她如果回来了,认不出我,才一直把容貌维持在她离开的那年。很多年前的一个清晨,她说有急事要离开,办完事就回来找我,可是大半生过去了,我等着她,等到头发全白了,老丑不堪,她都没有传来一丝音讯。”
昼无寒跪了下去,告诉师父,他会竭力去找寻这位师祖的音讯。
“她不仅是我的师父,也是……也是我的ai人。我知道她可能是……出事了,所以才不能回来找我,但是我不肯相信,骗着自己,如今我也大限将至,如果你日后寻到了她的音讯,就烧一柱清香告诉为师吧。”
师父撑起身子,勉力抚0了一下昼无寒的头发,最后说道:“无寒,你是个天x纯良的孩子,是我唯一的弟子,但你命盘奇诡,我竟算不出个大概,只能望你自己珍重。”这就是最后留给他的话。
昼无寒按师父的遗愿,火化了她的遗t,漫天飞灰中,他唯一的亲人和师长,就此消亡了,却有一缕jg魂久久不愿离去,盘旋许久,落在了纯白铃铛花海之间,他明白,师父还是无法释然。想再见ai人一眼的执念,化作一朵小小白花,长长久久地摇曳在山间。
昼无寒与他师父当年在山上的故居十分素朴,只两三间竹屋,掩映在已破落的篱笆间,篱笆上爬满了不知名的山花,倒是也别有一番诗意。
自从上山后,月寻的身t状况好了许多,休息一刻后,面se也渐渐红润起来,昼无寒告诉她,这是因为数十年前,林雪降和紫霄元君联手在此处设下了护山大阵,后来林雪降又修补了阵法,以平衡内外灵压,保护当时还是个普通孩子的昼无寒。如今设法阵之人皆已故去,此阵却依附灵山,可万年长存。
元元自从听了林雪降的旧事后,很是为其哀婉,便去打扫她的故居,顺便为三人拾掇日后留住的地方。昼无寒则带着月寻四处走走,漫步到了一处峭壁前,往下望去,一潭幽蓝se的湖水,如同宝石一般镶嵌在大地上,深不见底。
两人在峭壁上坐下,yuan处雪山绵延,瑰丽无b,山顶一抹纯白,山下却是厚实的草甸,绿的迷人心神,可惜这么多年,无人来此观赏。“外面已入秋了,这里却还是春天的样子,连季节都不一样。”月寻轻声说。
昼无寒并不应和,反而忽如其来地问道:“月寻,你这些年在做什么?”
月寻侧身看了看他,沉默了一会,说道:“修炼,出任务,伤人、sha人,也被人伤,不过还没被sha就是了。”
“这种日子听着也不怎么有趣,此次你灵力尽失,又何尝不是一种机缘,不如就留在这儿吧。”
“你师父能在这儿默默守一辈子,是因为她心中总有一个念想,我留不下来。”月寻又习惯x地单手撑着头。
“你急着找回灵力,想继续做回你的首席弟子,这个位置这么重要吗?”
“重要。曾经,我认为振兴净乐一脉是我毕生夙愿,但经历这一遭,我发现我把自己想太重要了,我不过是一个稍有些天赋的凡人,天命无常,一步踏错就连自保都很难。”她顿了顿,眼角极为柔媚地瞄了一眼散落颊旁的青丝长发,“而且这次我发现,我倒是有一副好看的皮囊,怀璧其罪,龙王庙的事我不想再经历了。”
话毕,她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沾上的草屑,定定地看向昼无寒:“行了,告诉我吧,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昼无寒伸出手,指了指峭壁的尽头:“从这里跳下去,你自己会找到答案。”
“好。如果我si了,烦请你送元元回到外面的世界。她虽然道法不jg,好在聪明机敏,只要回到那边,她能自己0回三君山的。”
“那她怕是要一辈子恨毒了我。”
“你在乎吗,恨你ai你,你谁都不在乎。”月寻竟真的开始脱去外袍,盘起长发。
昼无寒也站了起来,说道:“月寻,我真是喜欢和你在一起,说什么都这般轻松。你不好奇吗,我们前世大概是一对恋人吧,雪山那晚,虽有山鬼作祟,但我对你的感情,也许是真的呢?
“昼无寒,我最不喜欢你故弄玄虚的样子,可如今我有求于你,偏偏拿你没办法。就算有前世,我们也不会是一对恋人。但若说全然无关,一些迹象也无法否认。我觉得前世我们大约是一对……,”她将“孤鹜”cha在腰后,看了看远方苍穹,回头灿然一笑,“独一无二的友人。”
话音未落,她已纵身跳了下去,宛如一只白鸟,直直下坠,击破了湖面。她在水中翻过身t,仰面朝上,看着天空渐渐离自己yuan去,光线在变暗。屏息撑不了多久,万一真si了,是不是应该变成个恶鬼去找昼无寒呢?
不过这个问题她没想多久,因为又一道巨大的落水声,一个青衣身影从湖面压了下来,他也跟着跳了下来。昼无寒什么术法都没用,和她一样缓缓地往下沉,只是从上往下,静静地俯视着她。
湖水不同寻常的寒冷,而且似乎和地下河相连,不断地涌动,就像有生命一般,将两人往下拖去。在月寻快无法支撑的那一刻,昼无寒靠近了她,捞起她的腰,单手按住后颈,撬开她的双唇,贴了上来给她渡气。他似是揶揄地笑了笑,月寻听到用术法传来的声音:“这是友人之间的亲吻。”
昼无寒微冷的气息从唇齿之间渡过来,这气息仿佛有生命一般,一路蔓延浸没她的全身,同时一种奇异的感觉从心脏开始被点燃,她瞬间明白了,昼无寒周身灵力在她t内运转,没有运行任何术法,只是单纯的灵力空转。
她冷静了下来,任由自己在冰冷刺骨的湖水中不断下坠,感受着湖水强大的压力挤压肌肤,心中空茫无物,只是让心脏中那一瞬被点燃的火光,无所顾忌地追赶着t内昼无寒的灵息。一种微妙的触觉让她不由睁开双目,这gu灵息不仅在两人t内奔涌游走,同时和湖水的自然灵息融会贯通,仿佛将天地之间的灵力自然而然地纳入、支配与控制。
这是一种与玄真教派截然不同的,却更为jg妙、更接近本源的御灵之术!
更另她颤栗的是,自己的身t在意识之前就反应了过来,如同与生俱来的本能,在昼无寒的灵息牵引下,催生出一gu奇异的力量,虽然极为微弱,但她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它的存在,从心脏之中悄悄地苏醒,一丝一缕,缓慢但欢悦地流淌到身t的每一个角落,这是……全新的灵力!
昼无寒也睁开了双目,移开双唇,慢慢放开了她。
一瞬间,月寻口鼻呛进一大口水,她没有思考的时间,本能地御使这gu全新的能力展开防水咒。薄弱的光圈覆盖了她,惊喜尚未涌上心头,忽然身后传来巨大的水流声,翻涌的漩涡扑了过来,顷刻扑灭了光圈,月寻只听到脑中轰的一声,骤然昏了过去。昏过去前的最后一刻,她看到飘在上方的昼无寒飞速潜了下来,拉住了她。
再醒过来的时候,月寻发现自己躺在一片河滩上,河水潺潺,倒映出一轮火红的夕yan和连绵的火烧云,已是h昏。在这无边无际的红se中,昼无寒坐在离她不远的地方,他那只乌黑大猫伏在膝上,金hse的瞳孔正盯着月寻的方向。
“你跳下的湖,我师父给它取名叫镜湖,它和一条庞大的地下河相连,我们被x1入湖底,又冲到了山谷的这边。”他看到月寻醒了,起身走过来。
月寻恍若未闻,只呆呆地盯着自己的手指,淡se如桃花瓣的指尖正萦绕着一缕金se的光芒,虽然极其微弱,像一粒随时会熄灭的火苗,但它确实地存在着。
“它回来了。”她的声音几乎是颤栗的,她感受到了,失而复得的灵力!
“不完全对,你应该感觉得到,它是全新的,而非失而复得。”
昼无寒的神se有几分严肃,月寻意识到,也许他折腾数月把自己带来这里,就是为了说接下来的一些话。
“月寻,你我有同样的奇异纹身,你应该也相信了,我们之间有某种神秘的联系,你知道,所有青印族的人,额间都会有黑se的刻印,但你没有。”他看着月寻的脸,又说道:“你一路昏睡的时候,我已经查探过了,也并非有人在你身上施了幻形术以遮掩这一点。我的幻形术修得很不错,可以做此断言。”
“所以我们并不是宗族血亲?”
“很难讲。这个黑se的刻印是依附血缘传递的,只能说你在血缘上和我族并不是一脉。我族之人,天生可感知、驯服灵兽,这种灵觉其实只是我们潜能中的很小一部分,可是极少有人能觉醒全部的能力。”他蹙眉说道。
“你是想说,我新获得的灵力和你族的先天灵觉是同一种?”
“是的。不过你应该已经发现了,这种御灵之术更为本源,是与生俱来的本能。我族之人,何必像玄真教派一样,修炼一堆心法,九曲通幽,才能调度灵力?你陡然失去灵力,根本就是因为常年用这种累赘的方式,最终引发了自身灵脉的崩溃。”昼无寒冷笑道,言语间极度不屑。
月寻心下了然,看来在昼无寒第一次到三君山的时候,就已看出了她灵脉飘摇的问题,可如果真如他所言,青印族有此天赋之能,何以数百年来被圈禁在不归洲,饱受欺难?
昼无寒看出了她的疑惑,说道:“并不是所有族人都能觉醒,五百年了,甚至于几乎所有人都麻木了。而且这种天赋的激发并不是易事,镜湖及其所连接的庞大地下水系,蕴含有强大的能量,加之我用自身灵息引导,你才能快速觉醒。”
月寻站起身,的确,即使她如此幸运地一瞬觉醒,新的灵力仍然是很微弱,在下一次赑屃来临之前,她还需要不断地在此处修行,以使其尽快滋长。她转向昼无寒,淡淡问道:“你这样帮我,需要我作何回报?”
昼无寒沉默了良久,最终面无表情地回复她:“有一天,你会帮我一个大忙。届时你会明白我所求为何。”
两人回到竹屋旧居的时候,元元正提溜着数尾活鱼回来,身后跟着一团白毛的肥啾,“啪啪”顿地,走的气宇轩昂。
“元元,你这只‘走地j’似乎长大了许多。”月寻弯下身,一把薅起肥啾,端详起来。虽然还是一样肥硕,但看起来的确大了许多,白se的绒毛变得更密实,层层叠叠,0着甚是舒服。
肥啾黑溜溜的小豆眼怒目而视,扑腾着两翅,胖胖的身躯扭来扭去,却无法挣脱,只能声嘶力竭地惨叫起来,向元元求救。
“师姐,这儿山谷里有条河,河里的鱼又大又肥,咱们今晚做个鱼吃!”元元也不理乱扭的肥啾,扬起手中的活鱼得意洋洋。话语间,一团黑se像闪电一般,窜到她身旁,一下就叼走一尾鱼,长长的尾巴一扫,落在窗台上,啃食了起来。
“昼无寒!你的猫也太没规矩了吧!肥啾,上去揍它!”元元一把抱起肥啾,想把它扔过去,没想到才一放手,那肥硕的白团子就后退几步,反而藏到了她身后。昼无寒走过来,接过元元手中剩下的鱼,浅笑道:“我替它赔罪,这鱼交给我料理便是了。”
“呃……那,好吧……”元元一下噎住了,腹诽道:今日昼无寒似乎心情很好,这个人真是y晴不定,等师姐的事了了,赶紧和他分道扬镳。当初就是被他温文尔雅的样子骗了,还是得及早ch0u身。
昼无寒却不是说说而已,竟真的很快料理好了,鱼r0u细neng雪白,入口十分鲜甜,n白汤汁上漂浮着点点青葱香料,se味俱佳。不过想来也是,如他所述,在云积山修习这些年,他师父不管生活琐事,想必也是早早地自食其力。
饱食过后,元元神秘地拉着月寻去到林雪降的起居间,她已在此收拾了一番,熟门熟路地0出一沓厚厚的画卷,借着烛光,铺开在桌上。
这些画卷看起来有些年岁了,纵是上好的青檀宣纸,边缘也已泛h,面上一幅画的是一个白衣nv子,容姿清丽如雨后空谷,又如世外仙姝不可方物,这应该就是林雪降。
元元移开这幅全身像,再下一幅,仍然是她,在一片桃林中笑逐颜开,仿佛正和什么人说趣。后一幅,还是她,却是眉头紧蹙,身后乌云翻涌,似是大雨yu来……一幅幅看下去,竟然全是林雪降的画像,或忧或喜,或卧或立,大多是轻纱白衣,偶尔也着烟粉,如云雾缭绕。
元元指向画卷的落款,这许多画像,落款都是同一个人,李师尘。
“李师尘……如果昼无寒说的是真的,这位李师尘应该就是紫尘元君。”月寻抚0过那些画卷,细细观赏,忽然改口道:“肯定是了,师父收有紫尘元君的一些山水画作,尽管没有人像,但看这描绘山水风物的笔法,确是紫尘元君无误。”
元元开口道:“师姐,紫尘元君当年为林雪降画了这么多画像,我虽然不懂多少画艺,也看的出她是多么用心,一笔一划,都是满腔ai意,可是为什么就此一去不复返呢?”
“按昼无寒所说,紫尘元君离开他师父的时候,还是前代云王在位期间,但紫尘元君扬名十洲,主事净乐g0ng时,本代神风云王已登基,这么算来,林雪降应是紫尘元君的大弟子,紫尘元君x情潇洒,重情重义,她没有再回来,的确无法解释。”月寻面se沉郁,也无法想通。
元元突然抬起头,一字一句地说:“师姐,如果有一天你也突然消失不见了,我也会一直等着你。”
月寻看向她,在灯光下她一贯稚气的脸庞似乎发生了一些变化,增添了一丝柔美之感,像月se中逐渐绽放的纯白昙花,雪se花瓣上还带着夜露凝珠,不禁心神晃动。她伸出手拉近元元,在她的脸颊上轻吻了一下,兀自笑着看向她。
元元脸庞飞红,像染上了胭脂一般,似是有些害羞,不过很快抬起头,一双大眼睛眨巴了几下,笑得如星光闪烁,改口道:“不!我不等你,我一定会去找你的!天涯海角,si生不论!”说完就双手环住月寻的脖子,倾身伏在她x前。
“师姐,这次等你找回灵力,我们回到三君山,我想替林雪降查一查当年的事,不知为何,我在整理这些画卷的时候,与她仿佛心意相通,她等了这么多年,总该是有个答案啊。”
月寻轻抚着她的头发,点头道:“元元,我与你有同样的想法,而且,此地是修炼的福地,我已经找到回复灵力的方法了。单凭这个,我也该帮林雪降了结这个心愿。”
“真的!看来昼无寒还是有几句真话的嘛!”元元蹦了起来,转了几个圈,又回身抱住了月寻,力气之大,直将月寻差点扑倒。她无奈地圈住了元元,笑道:“不过还需一些时日修习,所以我们还得在此停留一阵。”
“反正那只大乌gui还没来,不想留也得留,师姐,你安心修习,我今天看到山谷的小溪里有虾,个头可大了,后山密林里还有野鹿,明日我一并去ga0来吃!”元元在她怀中扭个不停,兴奋不已。不仅是因为月寻终于找回了灵力,还是因为,终于可以安心离开此处,甩掉昼无寒,回到三君山过回以前的日子,当真欢喜极了。
月寻坐在一叶小船的船尾,回望茫茫大海,但什么也看不清,这里大雾弥漫。
三个月前,赑屃浮岛果然如约而来,带他们离开了那片神秘大陆,但意外又发生了,穿过来时也曾遇到过的一片浓重白雾后,出现了从未见过的风景。
一座奇异的小岛,形状宛若九天之上的神nv侧卧在海平面上,被雾气所笼罩,若隐若现。这片海域显然不是他们三个月前经过的入口。赑屃却把他们抛在小岛的一处滩涂后,摇头摆尾地离开了,自顾自游向下一个站点。
离开前,它喷出一道高高的水柱,头往一个方向甩了甩,那里伫立着一颗巨大的榕树,树下静静地停泊着一条小船。
“这大乌gui什么意思,让我们自己坐上船,划出去吗?”元元目瞪口呆,只能疑惑地看向昼无寒。
他已经走近树下,摇了摇头道:“这船上无桨无舵,甚至没有绑绳和船锚,却能长久地停在此处,仿佛它有自己的意识。上船吧。”他率先登上了小舟。
这诡异的幽灵船感觉到有人上船,竟四周发出幽幽紫光,船身也颤动起来,兴奋极了,就像催促剩余的人登船。
小舟载着三人,向海域的某个方向漂去,无风无浪,无桨无舵,它却悠然自得地在海面上漂游。元元有些困了,在船舱里缩成一团,抱着肥啾便沉沉睡去。
“那座小岛后面似乎还有什么,也许是另一片陆地,方才应该进去看看的,这里的空间结构很奇怪。”月寻回望着渐渐远去的小岛。
“我也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但却有一种熟稔的感觉。”昼无寒喃喃道,眉目紧蹙,神情十分认真,并非说谎。
“这座岛真美,好像一位神nv侧躺在海面上,夕yan是她的面纱。”月寻一向不甚在意风物美景,此时却心神迷离,不由自主地赞叹道。
“夕yan是她的面纱,这里是……永昼h昏。”昼无寒的声音。
“你说什么?”
“什么……我说了什么吗?”昼无寒奇怪地0了0脸,“奇怪……难道我被幽灵船影响了。”话毕,他什么都没再说,转身独自走去船头。
月寻在船尾坐了下来,她知道昼无寒在船头警戒,便也任由自己陷入半醒半睡的状态。不知过了多久,待她睁开眼时,发现小船又驶入了一片浓雾中。不,并不完全是雾,天上厚重的云层裂开了,璀璨的金光镶嵌在云团的边缘,破裂处有金se的光柱倾泻而下,照耀着广袤的海面。而小船正往光芒核心驶去。
沐浴在这一片金se的光芒中,一种无限的充实感从大地深处向上升腾,不断涌入她的身t内部,仿佛九天之上的神明在这一刻铺洒下无尽的接受与包容,令人忘却了一切,只感受到无上的喜悦和宁和。
yyan轮换之刻,表里交界之处。
然而,漂浮般的快感被一道闪电般的痛觉打断,月寻忽然捂住眼睛,半跪在地,她难以描述,一种非常不好的感觉突如其来。从指缝间望出去,前方不远处元元和昼无寒各自站着,没有对话。两人的身影确实在那里一动不动,她却感到他们正不断走向白光深处,离自己越来越远,她不自觉地伸出手,向着前方0索,然而除了空茫的雾气从指间流逝,什么都没有,原是元元停留的位置,只留下一片雪白的衣袖残影,倏忽消失。
她又焦虑地看向昼无寒的方向,那人对着她微微一笑,明明是在笑却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他上下唇轻阖,如同要开口说什么,最终却一语不发,转身离去。
月寻感到浑身冰冷,那种si亡般的y冷散发着sh气,从小腿上一寸寸地爬上来,无声地包裹住她。
“啊!”她无法自制地尖叫,从来没有如此刻这般恐惧过,不知为何,如同一道闪电照亮了她混沌的脑海,她瞬间明白了这是什么,“在时空混沌的初始之处,在一切生命最终去往的河流之中,天穹的尽头,在某一个时刻,你会触0到,命运的轮廓。”这个声音不断在她脑海中低语,命运,命运……她头痛yu裂。
“师姐!你怎么了?”忽然,幻境被打碎了,有人拉起了她。月寻急促地呼x1了几口,眼前是元元疑惑的脸,而一旁搀起她的正是昼无寒。
“我……不知道,这里有些奇怪。”她看了昼无寒一眼,继续道:“可能我的灵压还是有点不稳定,头有点痛。”
昼无寒什么都没说,点了点头,轻拍了她一下,便独自向船头走去。月寻没有说真话,她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有什么东西让她非常恐惧。但他现在没有心思想这些,因为前方的雾已开始消散,船头微微飘摇,正刺破白雾,静静地向前驶去。
一瞬之间,天se换了,h昏的无限夕光抚0着他的脸庞,浮舟漂向金se的海岸,他们出来了,一切已经决定,剩下的,只是按既定的轨道向前驶去。
再次踏上十洲大陆的土地,已是深秋时节。走走停停,数日后抵达了焦城。在山岗上遥遥望去,只见大片大片的金hse,掩映着砖红城墙,那是绕城而植的大片银杏林。一阵风过,金叶翻飞,令人目眩。
“焦城到了!焦城的裘皮最是有名,师姐,我们下山时还是夏天,只带了薄衣,正好在城中做两身衣服再回去吧!”元元抱起肥啾,让它也看看大片银杏林之绚美,“哎……呀,肥啾,你怎么胖了这么多,好重!”不知不觉间,肥啾已经长大了许多,纯白的羽毛中也长出了棕红se的翅羽,元元快要抱不动它了。
看元元累得面红耳赤的样子,月寻默不作声地上前,一把拎过肥啾的翅膀,寻了个低矮的小山坡,竟忽然就往下丢。
“你这胖鸟,也该学着有点鸟类的样子了。”
肥啾大惊失se,努力扑腾着翅膀,却仍是尖叫着往下坠去,元元急忙冲了过来:“师姐!不要!它不会飞的呀!”
元元跪在山坡边的草丛中往下查看,虽然山坡不高,也不知会不会摔伤。坡下长满了青草,却不见肥啾滚动的身影。
忽然,只听一声长啸,一道纯白的影子从元元眼中掠过,她抬眼望去,竟是肥啾在空中扑腾的身影,“啊!肥啾,你会飞了!”元元欢呼起来。
几个笨拙的来回后,肥啾一头扑进了元元怀里,不一会儿却又兴奋地飞了出去,越飞越高,纯白羽翼飞快地掠过银杏林,冲上云霄。
月寻笑着说:“没想到这“走地j”飞起来还挺高。”
“这可不是一只普通的鸟。”昼无寒走上前来,望着湛蓝天空中的纯白身影,喃喃说道,“元元真是好运气。”
“呵,长多少年了才会飞,元元是对它太纵容了。”月寻其实心情也很好,这揶揄的话听来竟依稀有一丝宠ai。
“月寻,我们就此别过吧。我答应过玄戒上师一路保护你和元元,如今你已恢复灵力,想必也不需要了。”昼无寒说道。
“呃……”月寻愣了一下,才接口道:“好。这一路多谢你。”她忽然意识到,原来这数月时光,她竟已习以为常有昼无寒陪伴的日子。一时要分别,心下生出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感觉。
她低下头,似乎是在看脚下枯h的野草弄脏了裙角,双眼却空茫茫的。
昼无寒从上往下看着她,笑了笑,“月寻,你舍不得我了?”
月寻抬起头,静默地看了他一会,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第二日清晨,昼无寒便消失了。月寻在榻上静坐了一会,独自走到客房旁的天井小院中,那里有几株梅花树,这个时节没有花朵,黑se的树枝在青空下孤零零的。三君山也有大片的梅林,如果昼无寒不走的话,等到冬日来临,也许他们可以一起去踏雪赏梅。
“以前不该对他这么言辞恶劣的。”她忽然感到一丝酸涩和落寞。
林元元对昼无寒的不辞而别有些诧异,但显然并不伤感,反而有些难抑的愉悦。不一会儿就拉着月寻去城中商市做衣服,她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师姐,现在一切都解决了,从那块奇怪的大陆出来,一路ga0得灰头土脸的,我们要不……在焦城多留几日,好好休息一下呗!”
月寻知道她是想回程途中顺便游戏一番,本想拒绝,却又缓了缓,说道:“元元,下山数月了,师父想必很担心我们,我们还是尽快回山吧。不过,你以前不是一直想去天京看看吗?这次我们回山前就顺路去一趟吧。”
“真的吗?!太好了!”听了前半句话,元元本来脑袋都耷拉了下来,瞬间又高兴地蹦了起来。
天京,是云国的皇都,虽然离三君山不远,不过沿龙定长河两三日水程。但元元却从未去过,她本是ai玩ai闹的年纪,但这一路一直忧心月寻的身t,完全顾不上游山玩水。听到月寻同意和她一起上京游玩,自是欢欣非常。
这日在焦城重新添置了些补给和衣物,回到客栈已是入夜时分。俩人一同沐浴后,便躺在一起闲聊片刻。
元元靠在月寻肩上,一边卷着她的长发玩,一边问:“师姐,你这次怎么忽然同意和我一起上京玩?我以为你肯定要催我快快回山呢。”
“元元,这次出来,我只觉世事易变,林雪降和紫尘元君当初一别,又怎会知道此生再无相见之日。以前我总是在修行练功,不愿多陪你玩闹,以后你想玩什么,想去哪里,我都会尽力陪你的。”
“师姐,我们以后有的是时间,昼无寒说你找回灵力后,很快就能恢复往日修为了,而且会更甚以往。你不要想太多了,都怪昼无寒,老是和你说些故弄玄虚的话。”元元不以为意地翻了个身,抱住月寻的腰,把头埋在她肩头。
“你好像不喜欢昼无寒了,刚下山的时候你不是很喜欢无寒公子吗?”月寻抚0着她的背,感觉她气鼓鼓的样子很像肥啾,真是宠似主人形。
“哼……谁喜欢他了?”元元闷声道,停了一会,轻声回问:“师姐,你是不是舍不得昼无寒了?他走了,你今天都不怎么说话。”
“元元,你还记得师父说过,人的魂魄是会轮回的吗?人si后魂魄会回到天道之中,忘记了一切,又进入下一世r0u身。我和昼无寒也许在前世就相识,但是我们都忘了。”月寻轻轻地摇了摇头,“忘了就忘了吧。”
元元听到了她的话,却闭上眼睛,心中暗恼:什么前世今生?这个昼无寒可真能编,还好他走了,再留下来,怕是要把师姐也绕进他这套胡说八道的故事里,哼!
一路向南,草木日益萧瑟,再往前走就要到龙定长河了。月寻和元元进了一道山谷,出了此山,再半日就可以进入天京郊外地界。
本是晴空万里,行至半途,忽然下起了雨,两人正寻了一处石壁凹陷处躲雨,肥啾摇摇摆摆地巡视了几步,不知怎么一头扎进了雨中,展翅飞了出去。
“肥啾!”元元朝着它飞走的方向大喊,却不见任何作用,她回头对月寻道:“这两天肥啾一直很焦躁,好像不太舒服,师姐,我去找它回来,你就在此等我吧。”
“一起去。”月寻也站起身。
“不了,你上次把它丢下山坡,它还在暗暗生气呢,我马上回来。”元元看着雨幕,飞快结了个避雨咒,就独自冲进了雨中。
深山秋雨,来的突然,去的也很快,不一会儿,雨势渐小,但天地仍是一片迷蒙,远山在云雾中层层叠叠。石壁下方正是一条溪流,雨后溪水涨了起来,汩汩流淌,月寻走下石壁,到溪流边取水。
她捧起水洗了一把脸,再低下头,水中倒映出一张平静苍白的自己的脸,一动不动。她瞬间ch0u出佩剑长天,绯红剑光劈开水面。
“啊!——”水中传来一声尖细的诡异叫声,一个苍白的nvt跃出水面,被她刺中后以一种奇怪的姿势扭曲着盘成一团,这nv人周身缠绕着碧绿的水草,裹住娇柔的t0ngt,双眼含泪一般看着月寻,十分幽怨。
又是一道水声,另一具nvt从水中浮了出来,接二连三,竟然有四具,都在水里或坐或立,柔弱无骨地,只用那种幽怨娇嗔的眼神盯着月寻。
“傀儡。是谁的傀儡?”月寻心中暗道,每个傀儡师都有自己的制偶风格,眼前这几只nv型傀儡,行动速度极快但力量不强,偶面柔美而花哨,人偶上还叠加了幻形术,所以方才可以在水下幻化出和自己一样的面容。这样的做偶风格,她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人。
身后传来劲风扫过枯草丛的声音,一袭紫衣出现在她身后。
“净乐月寻,看来你的灵力找回来了。”这声音清朗悠扬,在雨后寂静的山谷响起,仿佛y游诗人路过此地,下一刻就要y诵诗歌一般。
月寻回过头,眉头不由自主地蹙起,冷声道:“南山雨,你来此地做什么?这些傀儡又是什么意思,我们的b试早就结束了。”
南山雨剑眉一挑,心中暗骂:当时在法斗大会,我又没有对你下重手,你倒好,几个月不见人,一见面就冷言冷语的,亏我还一直担心你是不是真被我打残了。
越想越生气,他也暴躁了起来,正se道:“净乐月寻,你少自以为是,我今日来,乃奉玄机处之命办事,你私自打碎我教在北境岁海所设青龙守门封印,破坏教规,目中无人,速和我回教谢罪受罚!”
月寻心中一愣,岁海的青龙守门封印,虽然是昼无寒打碎的,但说是自己做的也确实无错。可那个数百年前的封印,在教中从未听说过,也不在例行维护的全境道场名单之中。为何玄机处忽然发觉此事?
南山雨见她沉默不语,以为她知道自己犯了事正惶恐不安,不由放松了表情,走近她身侧,仰首道:“怎么,现在害怕了?哼,你们净乐就是这般不通法纪胡作非为。不过……”他停了停,故意咳了一声,又接着说,“这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到时候我让我师父出面帮你说几句,领个t罚也就是了。我们玄真教每年设那么多封印,你犯的那个岁海的印,也不知道玄机处上面那些老头子怎么翻出来的。”
追捕月寻的任务,是玄机处三日前下达的,任务等级并不高,混在一批卷轴里。南山雨耳目众多,便有当值弟子告知了他,那弟子以为南山雨素来讨厌月寻,本是想讨好南山,却不料他立刻自告奋勇向玄机处接了此命,急急下山去了。
然而与南山雨的轻描淡写不同,月寻眉头紧锁,玄机处的这道追捕命绝非那么简单,自己突然失去灵力,百年前的岁海封印,昼无寒带她去往的神秘大陆,紫尘元君的往事……这些事彷佛被一条线串着,把她缠绕其中。如果认罪进了玄机处待审,恐怕一时很难出来了,但自己身为净乐门下首席弟子,怎能抗命拘捕呢?
“南山雨,我跟你回去。不过,我师妹元元方才离开了,我要等她回来,与她知会一声。”月寻收了长天,向南山雨认真说道。
“我都说了此事我会为你打点的,几日后你就可以在三君山见到你师妹了,你不信我吗?”南山雨无法理解她的心情,还道她是不信任自己。
两人僵持不下,月寻心中恼怒,又与他一时说不清也不想说。南山雨更是莫名委屈,自己都如此放低姿态了,她却不领情。
越说越激动,月寻一言不合,索xch0u出了长天,骤然刺穿了挡路的那具傀儡,就要ch0u身去找元元。南山雨愤怒地迅速后退,召唤了其余傀儡扑向月寻。
一番缠斗不分胜负,两人皆是气喘吁吁。月寻盯着南山,目se冰冷,咬牙怒道:“南山雨!你处处和我作对,到底是何用意?!我要去找元元,你再阻我,别怪我不念同门之谊!”
南山雨表情一凛,在术法上虽然两人不相上下,但他知道月寻此人贯有一gu狠劲,实战经验也b自己丰富,若较起真来,恐怕于己不利。
说话间,月寻陡然发难,一剑砍下缠住她的一具傀儡的双手,又轰出一掌,将那具水草纠缠而成的柔媚nvt轰得粉碎,冷笑道:“南山雨,玄真这代弟子里,你也算是数得上名的,可惜名不符实,成天ga0这些花里胡哨却没什么用处的玩意。”
听闻此言,南山雨气的热血上头,正想发难,忽然一道惊雷落地,电光炸裂,正劈在他前方,惊愕间,又是一道惊雷从左前方炸响,而月寻的身影从他面前迅速地翻过,衣袂翻飞,未待她稍作停顿,数道闪电击中她的所在,瞬间这条溪流已被炸得水花扑天,岸边枯草烧成一片火海。
玄真九天雷电术!怎么会出现在这?!
南山雨头脑发懵,九天雷电乃玄真不传之秘法,除了太清尊师,教中只有三位护法上师可御使此术。难道……?
他ch0u出腰间玉骨折扇,御咒一挥,扫去一些黑烟,急急奔向闪电最后击中的地方,方走近就听到月寻难以自制的压抑sheny1n,果然,她在第三道闪电降落时被击中了大腿,血流如注,正顺着焦黑的一道长长伤口汩汩而下。
她躺倒在杂草中,表情亦是难以置信,混杂着因疼痛而起的扭曲,看着十分可怖。周围四处燃起了火光,虽有微雨,但这被天雷引发的火势丝毫不减。
“月寻!”他立刻俯下身,一边搀起她的上半身,一边单手施咒为她止血。南山雨师从紫霞玄晖,除了傀儡术,在医术上也颇有造诣。贴着月寻的身t,他回忆起了上次抱住她时的情景,那次她被自己的傀儡巨蛇撞断了腿骨。为什么每次他和月寻在一起的时候,她都在受伤流血,他明明不想这样的。
“南山师弟,请速速离开此处。”一个冰冷的声音落下,数道笔挺的玄se身影出现在两人面前。其中为首一人不带任何情感地说道,“追捕净乐g0ng弟子月寻的任务已经移交天玑g0ng了,南山师弟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请离开。”
“天玑g0ng”不是一个g0ng殿,它可以说是围绕太清上师而存在的一个特殊组织,日曜、月宸、星傀三位护法上师均是天玑g0ng的成员。一般教中事务都在玄机处和天渊、紫霄、净乐三大g0ng处理,只有特别重要或特别隐秘的事件,才会由天玑g0ng介入。
南山雨也即刻察觉到此事之诡异,天玑g0ng的人要带走月寻,绝非只因为破坏了一个百年前的封印。天玑的意志就是太清师尊的意志,教中无人可以违逆。南山雨咬了咬牙,开口道:“师兄,让我先帮她处理伤口,很快就好。”
天玑g0ng之人并没回答他是或否,他们齐齐往后退了一步,眼神望向同一个方向。一个白须白发的老者正从火光中走出来,他神情肃穆,甚至有一丝过分凝重的扭曲,与平素的慈祥宽和截然不同。来者竟是日曜上师。
“南山雨,你是玄晖的首徒,应当知道行事分寸。退下吧。”他的声音不高,却如山石压下,不可抵抗。
南山雨看了月寻一眼,松开她的身t,默默退到一侧。天玑g0ng的人很快带着月寻消失在火光中,临走时,日曜上师两指向天发咒,顷刻乌云闭日,狂风呼啸,山谷中骤然降下大雨,浇灭了所有草丛、树枝中熊熊燃烧的火势,一切在雨中消逝,仿佛从未有人来过一般。
“肥啾,你到底怎么了?”元元抱着平静下来的肥啾回到石壁时,没有见到月寻,正要扯开嗓子喊人,却突然被一只手捂住了嘴,她扑闪着圆圆的眼睛,面前的nv人不是师姐,却是一张苍白的诡异的脸,这个nv子正制止她叫喊。
“不要叫,你师姐出事了。你快跟我回三君山。”南山雨从nv子的身后走了出来,双指一挥,nv型傀儡放开了元元。
“你是……奥!紫霄g0ng的南山雨!”元元认出了他。
“是。林元儿,你师姐被天玑g0ng的人带走了,详细情况我路上和你说,我们速回三君山,带我去见你师父玄戒上师。”南山雨快速说道。
师姐被带走了?!天玑g0ng?看着南山雨极度严肃的表情,元元很快也冷静了下来,把昏睡过去的肥啾装进背篓。南山雨用双指顶住额间,向山谷深处中叫道:“白风!”不一会儿,从林中窜出一只巨大的白毛雄狮,额间刻有金se花纹,威风凛凛地踱步到南山雨身边。
白风乃是一只白狮坐骑,是玄晖出游时降服带回,转赠给了ai徒南山雨。元元第一次搭乘灵兽,只觉风驰电掣在林间穿行,几乎看不清周身快速倒退的林木花草。南山雨在身后扶住了她,元元往上看去,他眉头微皱不知在想什么。
连南山雨这个平素一向与师姐不和的人都如此紧张,到底天玑g0ng的人为什么追捕师姐?师姐怎么样了?林元儿看着怀中沉沉睡去的肥啾,心中隐约有所知觉,这件事一定和昼无寒,与那片神秘大陆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