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刻都绷紧着神经的赛米尔,却听见了动静。
「谁?!」
赛米尔猛然自浴池里站起来,激起一阵水花。
也不管身上有没有穿衣服,他竟自岸边,拿起侯爵先前送给他的红宝石匕首,就往外冲了出来。
华利斯眼看自己可能要被赛米尔杀了──就因为自己t0ukui他洗澡!
这无疑会是个可耻的si法,对着父亲也交代不过去。
华利斯为了保命,立刻自树丛里跳出来,「是……是我!」他极为羞愧地招认道。
方才对着碧翠丝,脸se还很差劲的赛米尔,见到来人是华利斯,面容竟和缓下来。
「我缺个人帮我擦背……」赛米尔说道。
「刚才碧翠丝不是说要帮你洗吗?」华利斯回答道。
方才那光景,着实是让华利斯有些忌妒。
可是他亲口听见碧翠丝喊赛米尔「殿下」。
华利斯想,碧翠丝定然早就和赛米尔认识了,而且知道赛米尔的出身。
「被你看见了。」赛米尔不失尴尬地微笑着,用食指轻轻地搔搔脸颊,「我刚才说的只是藉口,我只是不习惯邀请人而已。」
「你想邀请我?为什麽?你一个人的时候,会怕有敌人来吗?还是你怕寂寞?」
华利斯一边问,一边把趁夜出来时,身上的披风给解下,围到赛米尔的身上。
华利斯这样的举动,竟有些触动赛米尔的心。
赛米尔的父王,自壮年时,就开始宠信亚历斯卿,对其他的事毫不关心。
母后早年便受到冷落,心里有毛病,有时会拿指甲刮他。
赛米尔的父王跟母后都不愿意搭理他,於是他从小就被亚历斯卿管束,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回忆。
他是这样长大的。
从小到大,赛米尔今年已经十五岁了,居然从来都没有人像今天这样,怕他寒冷,帮他围上披风。
「……你说得都对。」这让赛米尔忍不住对华利斯敞开了心扉。
在赛米尔的心里,确实有很多很多的话,想对一个人都说出来。
他衷心希望,那是一个好人,不会背刺他,是他一辈子都能信得过的人。
──那个人,也许可以是华利斯。
赛米尔低头,看手上拿着的那把匕首。
那是他初来乍到的第一天,侯爵送他的小刀。
赛米尔出逃的时候,他的剑锋就已经在旅程中磨损。
他曾拿原本那把王子佩剑,砍杀过追兵、强盗,也拿来捕杀猎物,在森林里烤r0u吃。
那把佩剑的作用,本应是用来与人光明正大的决斗;在他粗暴的使用下,已经不再锋利,甚至在一次砍断野猪骨头时,剑身自中间折断。
他需要一件随时护身的兵器,而侯爵送他的礼物,恰恰是他最想要的。
赛米尔就算好不容易,越过重重国境,或是强行闯关,或是偷渡,才来到遥远的「波纳法伊兹」,这个被命名为「善意」的侯爵领,他还是寝食难安。
他时常梦见从前,亚历斯把他关在地牢里,不让他吃饭喝水,然後用马鞭打他的背,说要「惩罚」他,这使得赛米尔自梦中惊醒,无法继续入睡。
小时候被打的伤痕,就算长大了,也变成凸痂,在他身t上永不退去;就像他的梦魇,就像这个将纠缠他一辈子的心伤。
赛米尔握住华利斯的手,「你说得对,你很善於观察,你认识我并不久,但是你已经知道我的全部了。」
「我随身带着这把匕首,因为我怕有人为了夺取我的合法继承权,千里迢迢地来杀我。」
「我也怕寂寞,因为从来就没有人陪我说过话,我没有朋友。」说完,赛米尔凄然一笑。
赛米尔说话的声调很冷清,却让华利斯有些泫然yu泣。
若非赛米尔现在是0t,华利斯一定会抱住他,让他把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然後0他的背;尽管他不知道,赛米尔不喜欢别人0他的背,就因为怕被别人发现他背後的伤痕。
「碧翠丝呢?她对你很好的样子。」华利斯问道。
说起碧翠丝,赛米尔的脸se一沉。
华利斯见状,便主动说道:「如果你不愿意提起她,那麽以後,我就再也不与你提起她。」
赛米尔点了头,「你这样的反应,很合我的心意。」
而後,他捏了捏被他牵住的华利斯的手,说道:「外头很冷,你只穿这样会感冒。进来跟我一起洗澡吧?你应该非常久没有洗过澡了。」
「就算你撒再多的香水,都盖不住你身上的味道。这让我无法靠近你,也不愿意靠近你。」
赛米尔说的话,尽管没有恶意,还是让华利斯的心里有点受伤,因为赛米尔在嫌他很臭。
「洗澡不是会生病吗?何况……」
华利斯的眼神,忍不住往赛米尔那即使被披风盖住,仍若隐若现的纤细四肢、纤长而削瘦的身形,以及雪白的肌肤上望去。
「跟你一起洗……我……我……」华利斯说话,竟支支吾吾起来。
「你是未来的侯爵,与我一起洗,也不算僭越。别想太多。」赛米尔根本不清楚华利斯的纠结点,拍拍他的肩膀,正经八百地回道。
待赛米尔凑近了,华利斯仔细一看,竟看见抬起手来的赛米尔,自披风下露出光0的腋下,还有半截雪白的侧r。
这让华利斯不禁咽下一口唾沫。
他从头到脚地打量着赛米尔的身形,才发现赛米尔的膝盖上有许多层层叠叠的瘀伤,身上也有一些未退的瘀青,以及正在癒合的伤口。
这些是平常被遮盖在衣服下,所看不见的。
这让华利斯不由得猜测起赛米尔的故事。
他身上这些伤是哪里来的?谁要杀他?他的继承权是什麽头衔?他跟碧翠丝之间发生过什麽事?
华利斯的脑袋开始发了狂般地猜想着,完全停不下来。
他对赛米尔的一切,都充满了疑问与兴趣。这简直b华利斯在读神学时还用功。
每当他看《神学大全》时总是昏昏yu睡。
侯爵为他自远方购入的这本书,是一本jg装的、昂贵的、彩secha图手抄本,却沾满他在课堂上睡着时流出的口水。
赛米尔注意到华利斯在看他的身t0露出来的地方,只淡淡地说道:「这些伤口,是我在森林里打猎,还有对付盗贼时所伤的。」
「为了来到这里,我身上必须有些财物,我不能让那些人抢了,不然我活不下去。」
赛米尔为了维护自己的尊严,刻意隐去「逃难」二字不谈。
「我不愿意si在那种人手上,我还背负着使命,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赛米尔神se严肃地说道。
「什麽使命……?我能帮你吗?」华利斯才问道。
一阵寒风吹来,华利斯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睡袍,在风中发抖着,忽然「哈啾!」一声,打喷嚏时,还不忘撇过头,不对着赛米尔。
赛米尔便强扯着他,进到澡堂里,果然温暖许多。「水是烧热的,你连头也洗一洗吧,洗得乾净一点,这里有香皂,我从故乡带来的。」
华利斯反覆说道:「洗澡会生病……」
赛米尔为了纠正他的观念,正se道:「你每天都练剑、骑马、s箭、打猎,你的身上沾满风尘、泥土和汗水;不洗头的话,你会长头蝨和癞痢;不洗澡的话,你会生皮肤病。」
说完,他就将华利斯的披风摺好,放在池畔,又泡回浴池里,享受着充满玫瑰花香的热水。
「何况古罗马人不是也很ai洗澡吗?他们有生病吗?没有,他们b我们现在的人还健康得多呢,呼──」赛米尔舒服得叹出一口长息。
「古罗马是因为……是因为……总在澡堂里……行一些……不乾净、肮脏的、神所不喜ai的事,才会受到神的惩罚,而灭亡的。」
华利斯说得脸皮都臊起来了。
「喔,你说招妓……」
华利斯忙打断赛米尔的话:「别说出来!会被神惩罚的。」
然而,嘴巴上义正严词,华利斯光是看着赛米尔浸在热水中,掩在水雾下,若隐若现的躯t,不知怎地,脸一热,竟觉得下头绷得紧紧的。
他想:我穿的明明是睡袍啊?难道是内k太小件吗?怎麽会这样……
「你可以拿澡堂来洗澡,也可以拿澡堂来做别的事,这没有对错。」赛米尔说道:「但是决定要在哪里、做什麽事的,终究是你自己。不想被神惩罚的话,就别做肮脏的事。」
说完,赛米尔转头看着站在岸边的华利斯,对着他睡衣裙子上,鼓了一块的地方,用手指弹了一下,「你怎麽啦?年轻人。」赛米尔哈哈笑道。
──赛米尔笑了。
不是礼貌的微笑,而是第一次发自真心地笑出声来。华利斯感觉自己的心脏突突的跳起来,不知为何。
「你笑起来,很好看哪……」华利斯情不自禁说道。
「是吗?」赛米尔自原本的哈哈大笑,歛起面容,成了高兴的微笑。毕竟能被称赞,有谁会不开心呢?
「可是你刚刚用手弹我的这里……这b我第一次握你的手,还不礼貌。」华利斯委屈地说道。
他感觉自己的下头,因为刚才被赛米尔的玉指一弹,好像整根都抖了一下。
「喔,你想指责我,说我失了礼节。」赛米尔淡淡地说道,随後就从浴池里泼了许多水出来,把华利斯的睡衣都溅sh了。
睡衣被溅sh之後,华利斯翘翘的地方,突出的形状,竟更明显了。
华利斯的脸,登时红得像煮熟的螃蟹般。他觉得无从躲藏,无地自容。
华利斯本来想直接穿着sh掉的衣服逃走算了,却见赛米尔一把将橄榄油制的珍贵香皂,折成两截,将其中一截塞到他的手中。
「这……太浪费了吧!」
居然将卡斯提尔香皂说折就折,这让华利斯不敢想像赛米尔的出身,该有多麽高贵,他的家里究竟有多少财产。
「觉得浪费,就下来洗吧。」赛米尔嘻嘻笑着,「顺便把你下面的剑,也一块儿洗一洗,免得要对付敌人的时候,没有用处。」
「……你说话究竟是刻薄,还是坏嘴呢?我可以t会你为什麽没有朋友了。」华利斯回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