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2/2)

她回到医院,用手头上仅有的准备交学费的钱把医药费结了一部分,郝时荷明白,这远远不够。

她在医院大厅呆呆的坐着,像是在等谁。看见了那个在医院也包的严严实实的nv人,她走上前去。

“能谈谈吗?”郝时荷问道。

邱芝彦便把郝时荷带到病房。

病床上躺着一个小男孩,腿上打了石膏,坐在病床上一言不发的看着她们进来。

“志新,这是姐姐。”邱芝彦把帽子眼镜摘掉放在一边,招呼郝时荷过来。

小男孩并不说话,低头摆弄着手里的乐高。

“算了,不管他了,时荷,你找我要说什么?”邱芝彦转向她这边。

“我……”郝时荷看见对方的眼神,忽然难以开口。

“需要钱吗?我都知道。”见郝时荷神情尴尬,邱芝彦主动开口,“那个老人的医药费我来出,就当是回报她把你养大。”

郝时荷惊讶之余更多的是松了一口气,她诚恳的道谢:“谢谢你,不过,这算我借的,我以后会还给你。”

邱芝彦摆摆手说:“不用,你能经常来看看我们就好。”

郝时荷做不到拿了别人的钱还冷血无视,所以她和邱芝彦不得不有交集。是她太天真了,以为可以不动感情,却没想过一个在冰天雪地里孤独行走惯了,相信自己又要强的人,更容易在温室里产生依赖感。

这种感觉让她挫败,让她好像丢了尊严的帽子,帽子的背面还写着“较劲”二字。

到了约定的日子,周益黎出差没回来。

安排刘犇送郝时荷先去裕山,他晚点到。

刘犇悄悄打量坐在后座的人,这是他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见到她,记得当初离开的时候,她才十三四岁,个子不算高,脸颊r0ur0u的,笑的时候眼睛弯起来,俨然一副小孩模样。而如今,她瘦了许多,没见过她笑,觉得她确实是成熟了不少。

他跟她打招呼:“时荷,好久不见,我是阿牛。”

郝时荷这才认真看向驾驶位上的人,诧异道:“阿牛?你是刘村长的儿子?”

“是啊,哈哈。”

“刘村长还好吗?”郝时荷读高中的学费还是当时的村长帮她申请的。

“我爸前几年去世了。在的时候挺好的,吃喝不愁,每天打打牌。”

“对不起。”

“没事。”

气氛有些沉重,刘犇换了个话题:“你变化挺大的。”

“是吗。”

“我是说你变漂亮了,有点像一个nv明星……”刘犇挠挠脖子,“我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名字。”

“邱芝芝。”郝时荷告诉他。

“对对对,就是她,前段时间电视上还播了她的剧,你说我这记x,怎么就忘了呢。”

郝时荷笑笑说:“没关系。”

刘犇自觉没趣,便打消了套话的念头。他当然知道邱芝芝就是邱芝彦,还是郝时荷的亲生母亲,这是周益黎让他花了不少钱才打听到的消息。但具t什么情况就不得而知了。

裕山镇变化很大,据说是因为规划成了历史文化保护区,x1引了不少外地游客,当地人便借机ga0起了民宿等旅游产业。

她家的老房子断水断电,住不了人,刘犇直接带着郝时荷去了一处新屋。

“这里都没人住过,你随意点,老板可能要下午到,估计办完事也得明天走了。”刘犇解释道。

“好,谢谢你。”郝时荷挑了最角落的那间。

“有事叫我,我就在楼下。”刘犇把她安顿好,下楼准备午饭。

吃过饭,郝时荷决定四处转转。

村里大部分人家都盖了新房子,小洋楼一栋接着一栋,再不济也有两层小平房。她很久没回来过,站在与周边格格不入的破旧大门前,她找出藏在窗台的钥匙,打开锈迹斑驳的门锁。

屋里除了几件不值钱的家具外,没有其他东西。她一时兴起,把自己住的那间屋子打扫了一遍。

周益黎离开后,这间房间被她一人霸占,她再也不用打地铺,可每当她躺在他睡过的床上时,时常难以入睡。好在这种情况没有持续很久,她只当自己是认床。

郝时荷坐在床边,发现书桌上方的墙上还留着一些灰黑的字迹。她凑近了看。

“周债主离开的第一天,霸占了他的床和书桌。”

“周霸王离开的第十天,nn说好吃的都归我一个人。”

“周恶少离开的第一百天,一点也记不清他是谁。”

……

“周不孝子孙,爷爷走了,他怎么还不滚回来?”

……

“那谁,我也要走了,赶紧把婚离了?”

“好。”

这个可不是她写的,郝时荷吓一跳,到底是谁家ai恶作剧的小孩跑到别人家来乱涂乱画!

她打开ch0u屉,翻出一小块橡皮擦,想把这个字擦掉,擦了半天才发现是圆珠笔写的。于是她把她自己写的内容给擦了。

大概是时间太久,并不能完全擦g净。

算了,他不可能来过。郝时荷扫掉橡皮屑,却很难扫除怀疑。

打破这一平静的是手机铃声。

“在哪?”

这命令式的语气?郝时荷拿开手机看清备注后,开口道:“能在哪。”

“咱家?”周益黎听出对方口气不好。

“…………”郝时荷怒道,“我家!”

“等着,我马上过来。”说完便把电话挂了。

“你别……”郝时荷抚额,过来g什么,怪尴尬的。难道要像那电视里演的离婚男nv,最后一天来个故地重温、缅怀旧情?

她锁上门,站到外面去等。

十分钟后,周益黎果然来了。深秋的天,还穿着单薄的白衬衫,打着领带,正经的样子像是要跟她谈生意。

寒风一吹,郝时荷裹紧自己的毛衣外套,余光看见对方抖了两抖,她假装拨弄头发,低头偷笑。

“怎么不进去。”怪冷的,周益黎后悔没穿上外套就急冲冲的下车赶过来。

“你过来g嘛?”

“看看啊,好多年没回来了。”周益黎目光看向窗台那棵只见泥土不见植物的盆栽。

“是吗,呵呵。”郝时荷依然挡在门前。

“……”周益黎不知道她怎么了,前几天还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今天又打回原形?果然演技派。于是他往前迈了几步,手臂越过她的肩膀,移开花盆。

郝时荷抬头盯了几秒他下巴上新生的胡茬,忍不住开口道:“找钥匙呢?”

周益黎看见她手里的东西,找东西的手也没收回来,“明知故问,赶紧开门。”语气熟捻的不行。

郝时荷刚想捉住他的漏洞,质问他怎么知道钥匙放在哪,却被他明目张胆的话ga0得莫名其妙。他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熟了?

周益黎进屋后,他走到哪郝时荷跟到哪,亦步亦趋地,让他回想起当初那个穿开裆k黏在他身后的小跟p虫,他停下来想取笑两句,刚回头,就看见对方挑衅的神情,他想,他还是沉默吧。

郝时荷监工似的跟着他,保持三十公分的安全距离,周益黎突然回过头,郝时荷挺直腰板与之对视,颇有一副她的地盘她做主的姿态。

说到底,就是一个字——拽。

当对方一条腿迈进她的房间,她拽不下去,上前制止。

“这是我的房间。”她堵在门口。

“是我不要了给你的。”周益黎陈述事实,然后推着她进去。

“对啊,你不要了,所以你没资格进来。”郝时荷说再多也没能阻止他进来。

周益黎站在一旁,欣赏她气急败坏的表情,说来也是奇怪,他看着这张生动的脸,心情莫名愉悦,嘴上却掩饰道:“幼稚。”

“……”郝时荷不想学小学生斗嘴,打算直接把他赶出房间,气势汹汹地大步向前,还没动手就被扫把绊了一跤,身前除了某人的x膛就是坚y的桌角,她没来得及二选一,身t立即扑向了周益黎。

看吧,这就是报应。什么故地重温、缅怀旧情!!!

郝时荷松开扒在他腰上的手,站起身,红着脸快速转身:“你自己看吧,我先走了。”

周益黎内心的波动不b她少,他还未细想,对方就落荒而逃。

不一会儿,他注意到墙上的字,只剩一个“好”字格外清晰。

他想,这下他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

郝时荷没回住处,一时半会儿她还不想面对别人,特别是她两颊的热度还没降下来。

要说过去从没和男人有过亲密接触,那是自欺欺人。她没有刻意忘记,只不过隔得太久。

周益黎从老屋回了住处,却不见某人。

“她没回来?”他问刘犇。

“时荷?没看见她。”刘犇回答,“怎么了?”

周益黎皱了皱眉,边松开袖口的扣子上楼,边打发刘犇道:“没事,会所最近挺忙的吧,要不你先回去。”

“……”刘犇觉得自己是被嫌弃了,“我走了你们吃什么?”

周益黎停下脚步,回头认真道:“哦,你还不知道吧,她做饭b你好吃。”

“…………”

郝时荷打发时间回来,不愿面对那个始作俑者,却也没看见刘犇,只好躲进自己房间。不料想对方守株待兔,她刚打开房门,便听见背后一声y渗渗的“回来了。”

“啊!”她吓得猛一回头,换了t恤和运动k的周益黎坐在对面房间的单人沙发上,驾着腿,一副大爷样。

“你有毛病?不知道这样很吓人?”郝时荷气得不行。

他站起来,朝她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说了句“rry”,然后像没事人一样走开了。

“……”莫名其妙。

半个小时后,郝时荷下楼,掏出两本皱巴巴的结婚证,“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周益黎的面前。

“明天八点准时出发。”她算好了去裕山婚姻登记处路上的时间,早点去省得排队,速战速决。

“能不能晚点?”周益黎拿起其中一本结婚证仔细翻看,“我昨天到现在还没睡过。”

郝时荷不知道他看什么看得那么认真,发现他眼睛里的红血丝,勉为其难答应:“可以。”

“我现在才觉得你为这东西牺牲还挺大的,十五y生生改成了二十,现在得三十了吧?”周益黎问道。

“大叔,彼此彼此。”郝时荷拿回他手里的证合上。

周益黎又拿起另一本:“这本的照片都褪se了,一看你就没有保管好。”

郝时荷无言地看着他,好像在说:“我为什么要保管好。”她想起来找他那天时给保安看的她和他的仅有的合照,就是这张结婚照,照片里的两个人一点不像是结为夫妻,板着个脸,倒像是几辈子修来的仇家。

“领证那天,我们好像都不高兴。”周益黎手指摩挲着照片上的清晰部分,抬头看向郝时荷。

他的目光诚挚,又有一丝难以觉察的悲戚,郝时荷回避他的目光,自顾自地说:“因为我们都是被b的。”

对于她的童养媳身份,周益黎了然于心,他和她很像,童年少年时代都在被迫接受一切;他又和她不像,他b她幸运,他没那么坚定,很容易变得心甘情愿。

他沉默半晌,才开口:“放心,明天就好了。”

郝时荷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聚好散不能用来形容他们俩,她只能点点头,扯出一个僵y的微笑。

“对了,阿牛哥呢?”郝时荷才想起来。

阿牛…哥?“你什么时候跟他关系这么好了?”周益黎语气有点凶。

“……”郝时荷又想了想:“应该是b跟你要好点。”

“他有事先回去了,既然你跟他关系不错,那你替他准备晚饭,厨房里有食材,我去补觉了。”周益黎没好气的说。

“…………”所以她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郝时荷别的不jg,做饭却是极为拿手,她曾想过,如果有钱,她可以开家餐厅,自己掌厨,不需要多大的地方,能容得下几位回头客足矣。

她甩g蔬菜上的水,专注手上的事。

简单做了三菜一汤,她解开围裙,搭在椅背上,擦g净手,犹豫着要不要叫人吃饭。

想来以后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她便整理好衣服上楼。

敲了几下门,没人应,她打开没上锁的门。床上的人陷进洁白的被子里,没有动弹。

郝时荷走近,弯腰掀起被子角,对方睡得很熟,凛厉的五官放松下来,无暇的皮肤冒着热气,人畜无害的,像刚毕业的男大学生。

过了一会儿,她又觉得不对劲,她用手探了探周益黎的额头,这才明白,哪是冒着什么热气,这是发烧了吧。

“周益黎,醒醒。”她轻拍他的手臂。

叫了好几声,周益黎才抬起他沉重的眼皮,问道:“怎么了?”

“你发烧了。”郝时荷说。

“唔,好困。”说罢又有气无力的合上眼。

“……”

郝时荷想找温度计和感冒药,可她不知道这些东西放在哪,在几个房间翻了翻都没发现,想问他,可对方“昏si”过去,明显指望不上。

她把自己房间的被子抱过来,盖在周益黎身上,过了一会儿,又抱来一床被子……

周益黎被身上不断增加的重量给压醒了,仍有些不清醒,他想掀开被子,被郝时荷制止:“别动,发发汗就好了。”

“好热。”他忍不住把另一只手伸出被子透凉。却又立刻被郝时荷抓着放进被子里,“马上就好,忍忍。”

郝时荷的手凉凉的,他以为自己在大太yan底下走着,突然找到块冰,便舍不得放开。

郝时荷t谅病人,没有ch0u出手,任由他紧紧地握着。

对方虚弱的模样,让她无故心软。她是惯会照顾人的,她没觉得有什么不好,被人需要大概就是她的归宿。

周益黎醒来,已是另一天早晨。

身上有些黏腻,脑袋嗡嗡的,他只记得昨天说要补觉结果一睡就不省人事。

洗完澡,用毛巾擦过下巴上的胡茬,又长了不少,收拾完下楼,周益黎才想起自己昨晚让别人做饭,结果也没去吃。

“你好点了吗?”郝时荷坐在餐桌前吃面。

“嗯。”周益黎昨天没吃,有点馋了,“有我的份吗?”

“没,我只做了自己的。”她停下吃面的动作,用手指了指电饭锅,“那里有粥。”

周益黎也不挑,揭开锅盖,盛好一碗白粥,坐到她对面。

“昨晚的菜没有剩吗?”这白粥没一点味道。

“我倒掉了。”

“哦。”真是可惜。

郝时荷抬头看他一脸怅然若失,安慰道:“你生病了,吃点清淡的。”

周益黎微微翘起嘴角,挑了挑眉,点点头并未反驳。

说来也奇怪,她不明白为什么非得回裕山离婚,明明在他的户籍所在地也能离。

坐在车上时,气氛还算平和,于是她问他。

“没为什么,想和你一起回来看看。”

“???”

周益黎觉得她发问时纠结的小表情有点可ai,伸手0了0她的头发,“别想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郝时荷没料到他突然的动作,一时慌了神,迅速躲开,闭上嘴不说话。

到民政局,她跟在他后面,周益黎提前联系过,有专人服务,根本不用排队,不知道她昨天c得什么心。

办理结婚登记的就在隔壁窗口,她看了好几眼,认出当时那个nv工作人员。

“你看什么呢?”周益黎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没什么。”她笑了笑。十年前,她稚neng的模样让那个工作人员心生疑虑,再加上他俩不情不愿的样子,人家偷偷问她是不是被拐卖的,还说可以帮她报警。吓得她立马连连摇头否认,生怕警察把人抓去。

“我记得她。”周益黎在她耳边说。

“嗯?”

“她那时候一直用奇怪的眼神看我。”

“她怕我被骗。”郝时荷解释道。

“……”周益黎盯着她,一脸不敢置信。

办离婚的工作人员是个年轻人,大概是业务不熟练,审核材料花了很长时间,好不容易让他们签了字,电脑又出现问题。

关键时候出岔子,郝时荷快没了耐心。

这个年轻人倒腾了很久也没辙,只好请来别的同事。

周益黎气定神闲地坐着,除了偶尔用手机处理一下公司的事务,剩下的时间都在发呆。

终于办好后,郝时荷才松了口气。她跟身边的人打声招呼,拿着属于自己的那本离婚证提前出去了。

郝时荷在门口站了没一会儿,便接到邱芝彦的电话。

“时荷,你什么时候回来?”邱芝彦的语气有些着急。

“怎么了?”

“志新,他把自己弄伤了。”

“你没在他身边吗?”郝时荷问道。

“我…在北京。”邱芝彦难以启齿。

“那你赶紧回去啊。”郝时荷无奈地说。

“你能不能先回去照顾他,我这里实在走不开。”

“还想复出?”郝时荷猜测也就只有这事儿能让她丢下儿子。

“我……”

“行,我知道了,我会回去。”虽然答应了,仍不甘愿,挂电话前劝对方,“你……这次不行就别试了。”

不知道周益黎什么时候出来的,郝时荷一回头就发现他在不远处。她走过去,他也没多问。

“走吧。”

车子开得很稳,两人都没有说话,郝时荷抿着嘴,用手机订最近的高铁票。

“你把我放市区就行。”她订完票对周益黎说。

“去哪,送你。”

“高铁站。”郝时荷也没拒绝,时间确实有些赶。

周益黎看了她一眼,到底没问下去。

一个小时后,他们到达高铁站。

“几点的车?吃个饭再走?”周益黎提议道。

“不用了,我车上吃,你回去吧。”郝时荷怕来不及,心里又有些许说不出的郁闷,越发想赶紧离开。

“那行,你注意安全,再见。”周益黎心中不快,却也不想多说什么。

“嗯,再见。”郝时荷打开车门,扯出一个僵y的笑。

周益黎看着她消失在视线范围里,发动车子,驶离高铁站。

他想,这次是真正的告别吧。

或许因为离开的时候是炎热的夏季,而回来已是凉爽的秋天,虽然天气预报提示明天将开启新一波降温,但郝时荷的心情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降温而已,多穿几件衣服就好了。

她在g城的家,一栋老居民楼里的二手房,房子很小,采光倒是不错,小yan台上无人照料的绿植能够顽强地生存着。

这房子是她自己买的,首付几乎花光了她所有的积蓄,现在仍需要还房贷。

郝时荷没待多久,简单收拾了几件衣物又出门了,不知道这次要在那边待几天。

平常她是不耐烦过去的,除非志新吵着找她,她才会去看一眼,而且再晚也不住下来。

这个被誉为g市后花园的郊区,房价与市中心不相上下,再加上百分之八十都是别墅的配置,居住人群基本上是富商或者政要。像郝时荷这样步行进小区的人几乎没有,说是小区,其实更像度假村,脚程不是几步能ga0定的,她觉得和上山一样累。

记得她第一次来的时候,邱芝彦看到她的表情后,有些自得地说:“这地方是不是很漂亮?”

那时她看着车窗外的景se,眼里有yan羡,诚实地点点头。

可当她见到别墅真正的主人时,她便觉得没什么好羡慕的。

作为只有血缘关系的nv儿,郝时荷认为她没有对邱芝彦指指点点的道理,但她心底里是看不惯的,于是她选择不看,避无可避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别墅的保姆在监控里看见她,有些惊讶,立马给她开门。

“郝小姐,你回来了。”

“嗯,陈姨好久不见。”郝时荷简单打过招呼,在客厅寻找志新的身影。

“志新在他房间呢,上午打过针,还没醒。”陈姨见状解释道。

“好,我去看看他。”

陈姨跟在她后面上楼,偌大的房子里只有两人的脚步声,郝时荷打开志新的房门,走到他床前,志新头上绑着纱布,苍白的脸b上次见时还要瘦削。郝时荷亲切地0了0他的脸颊,帮他捻好被子后没再打扰。

郝时荷思索再三问道:“陈姨,怎么回事儿?”

陈姨觉得没什么好隐瞒的:“前几天先生来别墅了。”

“他们又吵架了?”陈姨口中的先生是刘启,志新的爸爸。

“太太那天朝先生摔了东西,后来不知怎么先生推搡了太太,被志新看见了,然后就……”陈姨解释说。

“好,我知道了。”郝时荷皱了皱眉,和她猜得差不多。

“小姐,没事我先下去了。”陈姨一向很尊重她,虽然她这几年不常过来。

周益黎从s市高铁站直接回市区,在公司处理完工作,天已黑透。

朱迎敲了敲门,“周总,要不要帮您叫晚饭?”

他这才意识到今天一整天除了早上那点白粥外什么都没吃,是应该吃点,他却没有胃口,“不用,你下班吧。”

“好的,周总。”早该下班,可是老板没走,朱迎也不敢离开。

荆然在公司停车场等她,约好晚上一起吃饭,朱迎却临时发消息告诉他可能加班,这会儿人还没来,他看了眼时间,都快赶上夜宵的点了,周益黎还有没有人x啊。

“你怎么还在啊?”朱迎一上车就把高跟鞋脱了,疲惫地靠在椅背上。

“老婆加班,我怎么好意思去吃独食呢。”荆然搂着她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朱迎被哄高兴了,但还是假装恶心地擦了擦脸上被亲的地方,“行了你,走吧。”

“周总又开启了工作狂模式?”荆然好奇道。

“你不知道吗,他这两天在裕山,刚回来事情难免多一些。”朱迎说。

“裕山?真离婚去了?”荆然送去最终版离婚协议书就没管这事儿,他还有别的工作要忙。

“嗯哼。”朱迎不可置否,随即又八卦道:“我听说郝小姐一分钱没要?”

“是有这么回事。”荆然当时看到那份签好字的协议,颇为震惊,这世上真有不喜欢钱的人吗?

听到确切的消息,朱迎有些沮丧,作为广大nvx群t中的一员,她自然是站在郝小姐那边,下班时间,就口无遮拦了些:“周总还真渣,人家说不要钱他还真不给,大好的青春年华啊,被他给耽误了。”

“这确实。”关于这点,荆然十分认同,要不是他现在负责的工作签了保密协议,他还能拿出来举例辅证,和朱迎一起批斗周某人几个小时都不带喘气呢。

郝时荷和陈姨花了好几天才让志新开口说话,志新是天生的自闭症患者,如今十三岁了,行为举止仍像个三岁的孩子,甚至b三岁的孩子更胆小,最严重的是他无法控制情绪时的自残行为。

她对孩子向来很有耐心,之前在外面打工的时候没少碰见难缠的小孩,b起他们来,志新只是闷了点。

原本以为他的病情在好转,他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这样伤害过自己,郝时荷看见他头上那道将近五厘米的口子,到底有些心疼。

最开始几年她住在这里,邱芝彦不怎么在家,这个家她能亲近的只有这个同母异父的弟弟。至于志新的父亲,她不了解,也不想了解,每次碰见叫声“刘叔叔”,再没别的话。

她捧着本书陪志新在院子里玩耍,志新蹲在栅栏边观察地上的蚂蚁,他用抓过糖果的手指堵住蚂蚁的去路,甜腻腻的香味引来不少的馋货。见蚂蚁一个接一个地爬上他的手指,他兴奋起来,没等他起身去和姐姐分享,他听见外面汽车的声音。

郝时荷也注意到,她刚想过去,志新就朝她跑过来,躲在她身后。

“志新,过来。”刘启笑着向他招手,跟他一起的人站在门外没有进来。

郝时荷横着手臂隔开他们,尽管刘启并未立马靠近。

那是个十分儒雅的中年男人,即使受到冷遇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快。

“时荷,好久不见。”刘启语气中的温和让她没法继续不礼貌。

“刘叔叔,您好。”郝时荷放下手臂。

“让我看看志新?”他走上前,越靠越近。

“姐……”志新发出微弱的声音,揪着她衣服的动作表现出抗拒的意味。

郝时荷不能拒绝刘启作为志新父亲的合理要求,却也不想让志新再次发病:“刘叔叔,我跟志新说说,您到里面等等行吗?”

刘启考虑了几秒,无奈地笑道:“麻烦你了。”

再进来时,志新虽然还是怯怯的模样。刘启拉他的手,他不太情愿却没有挣脱掉。有陈姐在,郝时荷没留下来,回了自己房间。

没过多久,郝时荷的房门被敲响。

“郝小姐,先生让你过去。”陈姨对她说。

郝时荷并不愿意和刘启有过多接触,虽然他从始至终没有任何过分的言行,不过是她自觉身份尴尬罢了。

“刘叔叔,你找我?”她礼貌问道。

“时荷,相信你也知道,我和你妈妈在志新的问题上一直存在分歧,我妥协过,志新的情况却没有好转,我认为如今没有妥协的必要了,下周有德国的专家来s市进行交流,我准备带志新过去,或许换一种治疗方式对他有好处。”刘启一向寡言,不过看在她关心志新的份上才愿意告知于她。

郝时荷没想到他会和她说这么多,毕竟在这个家里她习惯置身事外,她的自尊心不会允许她多管闲事,可志新不算她的闲事,她不免担心道:“志新很怕生,换一个新的环境,他可能……”

“这我考虑过,这些年我一直在s市,与他相处的时间太少,他才会有点排斥我,但是他是我的亲儿子,相信你也清楚,血缘关系是无法斩断的,他迟早要跟我回家,就当这次是一个转变的契机吧。”刘启做出的决定很难被改变,他一直认为他儿子如此这般的原因是和人接触太少,如果带他回了s市,他必定不会像现在这样见不得人。一个在社会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不会允许自己有这样的缺憾。

“志新妈妈知道吗?”郝时荷没法阻拦。

提到邱芝彦,刘启的脸se有点难看,他再优越的教养也掩盖不住他对邱芝彦的失望,他摆摆手不愿多谈:“你告诉她吧。”

下午,郝时荷和陈姨一起给志新收拾行李,志新的衣服很多,真正穿的没几套。

陈姨边收拾边感叹道:“志新ai穿上下一样的衣服,可惜太太逛街从来只管好看就买回来,那些新衣服倒是浪费了。”

郝时荷接过陈姨手里的衣服,放进行李箱里,笑了笑说道:“没关系,等志新好了,可以哄他穿穿看。”

“是啊,会好的。”陈姨希望如此。

“对了陈姨,志新走了,你还会在这里吗?”

“等太太回来,看她的意思吧,太太怀孕时我就在这了,说走就走还有些不舍呢。”陈姨想起第一次见到邱芝彦的场景,那是个顶美的nv人,穿着仙气飘飘的连衣裙,不仔细看都发现不了她的大肚子。说起来好笑,那时她愣了半天才觉得她有些眼熟,好像在电视里见过。

慢慢相处下来,陈姨知道邱芝彦不是难伺候的人,因为她总是温婉地笑着,仅仅在先生面前板着张脸。

陈姨的目光投向对面的人,才发现,郝小姐和她妈妈越来越像了,邱芝彦第一次带她来的时候,陈姨甚至不相信太太有个这么大的nv儿,因为长得并不相像,这个nv孩子并没有遗传到母亲的优点,如今看来,眉眼间给人的感觉简直如出一辙,尤其是她难得笑一笑的时候。

郝时荷察觉到陈姨的打量,有些疑惑:“陈姨,我脸上有东西吗?”

陈姨这才不继续盯着她,“没有啊。”

过了半晌,又突然问道:“郝小姐,你交男朋友了吗?”

郝时荷被这个突然的问题噎住了,她摇了摇头,不清楚陈姨的用意。

“年纪不小了,要抓紧找呀,要不要陈姨给你介绍。”陈姨t谅她,晓得她有着不符合年纪的成熟,尤其是刚来前几年,会看别人眼se,从没把自己当回事儿。后来搬出去了,活泼了些,内里还是谨慎沉静的。

“唔……我暂时没那想法……”郝时荷飞快收拾完一箱子的东西,赶紧溜了。

第二天,刘启过来接志新,预想之内的难ga0。一番j飞狗跳后,总算把他哄上了车,不知道刘启怎么哄的,志新坐在车上,扒着车窗流露出不舍的情绪,小声喊她们:“姐……姐……姨……”

那模样让陈姨忍不住sh了眼眶,当陈姨转过身偷偷抹泪时,郝时荷走过去朝志新眨眨眼,示意他把耳朵伸过来:“志新乖乖的话,姐姐会去看你哟。”

志新这才高兴了,“姐……看……看志新……”

“嘘,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不能告诉别人哦。”郝时荷0了0他的脑袋。

“秘……密……秘……”志新若有所思地嘀咕着。

他被安抚住,郝时荷退在一旁挥手,“再见,志新。”然后看向刘启,对方点点头,然后上车。